年后的日子谢净芸在户部衙门当中忙的不可开交,而原本总揽户部的安王有药负责春闱的事情,她便肩上的任务便是更重,好些日子都是直接留在了衙门当中过夜,这一日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气便在晚膳之前归了家,然而方才一进自家正君的屋,便看见自家正君在默默地落泪。
谢净芸大为吃惊,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谁给你气受?”
她以为是后院哪个不长眼的给了皇子气受。
先帝十三皇子自从嫁入谢家之后,一直秉持着正君的风范,善待妻主后院的夫侍,善待庶出的孩子,对谢家主也是尊敬有加,从未自恃自己是先帝皇子的身份而在谢家兴风作浪,渐渐的,谢净芸也开始忽视了他皇子的身份,对后院的其他侍夫也多有怜惜,以致曾经闹出过侍夫犯上欺辱先帝十三皇子的事情,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维持多久,谢净芸受了母亲的斥责以及提醒,尤其是听了于灵家中的惨状之后,便更为善待自家正君,后院那些闹过事情的侍夫也都处置了。
这两年来,谢净芸后院中便再无这种犯上欺辱正君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在谢净芸养伤的时间之内,先帝十三皇子更是说一不二,而谢净芸也怜惜自家正君在自己伤重期间细心照顾,再加之她一直担心自己会被永熙帝行刺这件事给牵连,需要他先帝皇子的身份度过这一次难关,便更是对他好了,伤好之后便也是一直宿在正君的院子中,没有去过其他人那里。
可是如今竟然见了先帝十三皇子在默默落泪?
谢净芸是真的急了,成婚这般多年,她还真的很少见到自家正君哭。
先帝十三皇子见妻主回来便连忙擦干净了脸,然后起身相迎,然而便嘘寒问暖的。
谢净芸哪里还有心情享受这些温情,焦急地询问了他为何落泪。
先帝十三皇子迟疑了会儿,便说了。
谢净芸听了原因,有些发愣。
先帝十三皇子之所以默默落泪是为一件事在担心。
最近谢家主很喜欢去一个地方,那便是先前轰动一时雪砚所开的那间棋社,谢家主每天都去,而且一去便是呆上一整日。
先帝十三皇子想起了之前永熙帝震怒以及御史弹劾的事情,担心谢家主这般做会给谢家带来麻烦,再者就是自己的嫡女在给四皇女当伴读,原先他是很高兴的,可是如今全宸皇贵君没了,四皇女成了一个没有父君的皇女,而雪家又不成气候居然做起经商这般贱业,即便如今陛下很宠爱四皇女,但是一个没有生父没有父族支撑的皇女,而且后宫还有凤后所抚育的大皇女,豫贤贵君所生的三皇女,未来更是危机重重。
他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虽然不受先帝宠爱,但是却也看的最清楚,得先帝宠爱那又如何?当年的瑞王不也是最得先帝宠爱吗?最后不也落得一个幽禁到暴毙的下场?
先帝十三皇子十分担心女儿的将来。
谢净芸听完了这些话,心里叹息一声,稍作安抚之后,便去了母亲的院子,找到了正在书房当中的母亲。
谢家主一听完女儿的来意,却是恼了,因为失望而恼怒,“你在朝为官这般多年,难道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吗?”
谢家,难道谢家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如今,外人看谢家,都认为谢家兴旺不已,因为京城称得上大家的家族中,也就只有谢家娶了皇子,两个嫡女都在朝中任要职,嫡孙女又给四皇女当了伴读。
谢家甚至比豫贤贵君的母族蒙家更加的兴旺。
可是,这些都只是外人看见的。
谢家主很清楚,若是她的两个女儿不能取长补短,谢家荣耀富贵到了现在便也到头了。
两个女儿,纹儿心思缜密但是对行军布局却是不擅长便是在军中多年也没有多少长进,若是没有陛下在军中的制衡,凭着她的心智倒也可以做出一番成就,可是偏偏军中各处都布满了陛下之人,芸儿倒也是兢兢业业,但是心中沟壑却不多,城府也不深,做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难怪当年先帝这般放心将十一皇子嫁入谢家,如今的陛下又这般看重谢家。
人家早就将她的两个女儿里里外外都给看清楚了!
可是唯独她这个母亲,始终不愿意承认。
谢净芸见了母亲动怒,愣了愣,“母亲,你……”
“你的正君之所以担心那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个后宅的男子,心里想着的只是妻主和女儿,可是你不一样,你在朝中为官十多年了,可是却始终没有丝毫的长进!”谢家主怒斥道,“没错,雪砚这般作为是让许多人不屑,可是你有没有去想,她为何要这般做?为了生计?自甘堕落?雪砚虽然离朝十多年,可是你别忘了,她是雪千醒的嫡长女!先帝帝师,当了十多年的文学院院长,天下文人皆敬重之人,你觉得她会养出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儿吗?!”
谢净芸还真的是从未深思过这件事,“母亲,女儿这些日子都忙着……”
“你是户部尚书,那些公务原本便是你的责任,可是你却不能以这些为借口推月兑你的无能!”谢家主下了狠话。
“母亲!”谢净芸脸色很难看,心里也有些恼怒,母亲从未对她用过这般狠的词。
谢家主看见了女儿眼中的愤怒,更是失望,“先帝曾有命,雪家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如今雪千醒死了,雪砚便是当代家主,她的女儿不能入朝为官,可是,她的孙女却可以!如今全宸皇贵君生死不明,雪砚的孙辈又尚未出生,她若是想要振兴雪家便只有从现在开始铺路,而唯一的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将流着雪氏血脉的四皇女捧上皇位!”
谢净芸脸色震了震。
“雪砚的棋社方才开张不久,便俨然成为京城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谢家主神情转为了凝重,“雪千醒这般多年虽然积累下了不少的名望,但是,她始终是死了,人死了,情分也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可是,雪砚却凭着一间棋社,笼住了这些情分。”
“一间棋社可以起到这般作用吗?”谢净芸神色讶然,但是却也不怎么相信。
谢家主正色道:“其他人或许不可以,可是雪家可以。”
雪千醒这般多年的经营不是白费的。
谢净芸沉思了下来。
“雪砚的目的尚且不是最关键的,这件事,最关键的还是陛下!”谢家主继续道,“雪砚既不是官员又没有做出有违律法的事情,为何会有御史弹劾?”
谢净芸心中一颤,“母皇是说,御史弹劾雪家是冲着四皇女而去的?”
“如今全宸皇贵君出事没多久,便已经有人将注意打到了四皇女身上了。”谢家主冷笑一声。
谢净芸道:“母亲,当初研儿被选为四皇女伴读的时候您曾经告诫过女儿,谢家不能因为这件事而靠边站,不管是大姐还是女儿,只能效忠于陛下一人,否则谢家便会自招祸害。”
这也是她为何不解母亲去雪砚所开设的棋社这事。
母亲这般做不就是告诉所有人,谢家要与雪家结盟吗?
“陛下罢了那御史,一是警告那些想动四皇女之人,同时不也是默许了雪砚的行为?”谢家主继续道,“雪砚开棋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能够猜到,陛下便猜不到?全宸皇贵君一死,四皇女是失去了生父的庇护,可是,陛下对全宸皇贵君如何,你这些日子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母亲是说……”谢净芸声音不自觉地压低,“陛下是属于四皇女?”
谢家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去棋社,除了想看看雪砚的目的如何,也是想试探一番陛下的反应,既然陛下知道了棋社的事情,定然会派人暗中看着,我去棋社,陛下也会接到消息,只是,你可见陛下在朝中对你有何不同?”
“陛下默许了谢家和雪家结盟?”谢净芸心头颤抖。
谢家主还是没有回答,却道出了自己的态度,“谢家不会和雪家结盟。”
谢净芸一愣。
“往后你和纹儿在朝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效忠陛下。”谢家主沉声道,“朝中之事瞬息万变,陛下难保将来不会改变主意,谢家可以暗中扶住四皇女,但是明面上却不能明着和雪家结盟,除了研儿之外,谢家也不能明着和四皇女扯上什么关系,将来这事若是有什么差池,谢家便也可以以此来保存自身,谢家不是雪家,也无需如同雪家这般破釜沉舟!”
这意思就是,若是将来四皇女继承皇位,谢家便可以凭借谢研而在新帝面前站稳脚跟,若是继承皇位的不是四皇女,那谢家便舍弃一个谢研,保住自身。
如今谢家两个嫡女一个是户部尚书,另一个是西南大营主将。
永熙帝尚且年轻,再经营几十年,谢家即便不能再进一步,但是也可以做到让任何人也不敢随意擅动。
谢净芸脸色有些难看了,“母亲,研儿毕竟是女儿的嫡长女,若是将来四皇女失败,那研儿……”
“你不仅仅是谢研的母亲,更是谢家嫡女!”谢家主沉声道。
谢净芸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那是她的嫡长女……即便她真的能够狠下心来舍弃,那自己始终是她的母亲,她若是出事了,身为母亲的自己也能安然月兑身吗?
母亲舍弃的不仅仅是研儿,还有她这个女儿!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再活个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而母亲却也花甲。
谢家的规矩,家主离世,嫡长女承继家主之位,然后分家。
分家之后,她这一家子便成了谢家的嫡出旁支。
谢家是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保住根本,而这根本便是以大姐为首的谢家嫡支。
她这一支即是旁支也是祸害,自然要被舍弃。
谢净芸不是不懂这是不得不之下的决断,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心寒,母亲心里考虑的是谢家的长盛不衰,可是自己,真的甘心就这样被舍弃吗?
在为将来的命运而忧虑着的不仅仅是谢净芸,还有当朝阁臣余风。
余风没有亲自去棋社,但是却从平日来往的友人当中清楚地得知了棋社的情况,自然,她也隐隐感觉出来雪砚的开这棋社的真正目的。
她在内阁多年,察人观事的本事不敢说已经炉火纯青,但是却还是有些心得的。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在一日女儿从宫中下课回来之后,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余雅淳见了母亲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母亲,女儿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
余风摇头,“没有,母亲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
“母亲想和女儿聊什么?”余雅淳问道。
余风沉吟会儿,“最近的课业可曾顺利?”
“都好。”余雅淳认真回道,心里也是好奇,平日母亲虽然也会过问她的课业,但是却不会这般郑重其事地将她叫来她的书房,而是去她所住的院子,想了想,又道:“母亲可是想问女儿四皇女的情况?”
余风微微笑道:“全宸皇贵君出事四皇女必定很伤心,你平日多安慰一下她。”
“女儿知道。”余雅淳点头,“自从全宸皇贵君出事之后,四殿下的性子是沉默了不少,情况还不算是很糟糕,只是最近三皇子出宫去了,四皇女的心情便也显得有些沉郁,不过母亲也不必担心,听闻陛下也是很关心四殿下,几乎每日都会亲自过问她的学业,凤后对四殿下也是照顾有加,相信四殿下会好起来的。”
余雅淳说到三皇子出宫这事的时候眉头蹙了蹙,心里不太赞同三皇子此举。
虽然是爱父心切,可是身为一个皇子出宫乱跑,而且还让唯一的同胞皇姐日夜担心,过于的任性。
自然,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余风倒也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又询问了女儿一些课业上面的问题,最后便说出了一个让女儿震惊不已的事情,“淳儿,过段时间,母亲会向陛下请旨外放至地方为官。”
余雅淳呆住了,许久之后方才焦急地出声,“母亲,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因为上回母亲随陛下出巡一事?陛下迁怒母亲?”
不对啊?
陛下并没有处罚当日随行的大臣。
谢大人没事,姚大人也没事,怎么便母亲出事了?
余风摇了摇头,“是母亲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余雅淳更是震惊。
大家都说如今的内阁阁臣便是相当于当初的左右相,虽然没有左右相那般有权利,但是却也是朝廷重臣,朝中重臣外放为地方官,也只有在犯了罪受罚方才会这般,母亲既然没有犯错,为何要自请外放?
余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女儿冷静下来之后,方才缓缓道出缘由,“母亲当年是通过科考入朝,当年我尚且不在一甲的名单上,不过是一个进士罢了,后来,进了翰林院,也是循了规定,然而三年熟悉政务之期尚未结束,陛下的一道旨意便将我升为了内阁阁臣,这等荣耀大周历朝以来,我许是第一个了,陛下对我是看重有加,但是我很清楚,陛下让我入内阁,不是看重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我是她的心月复,她想让我做她在内阁当中的影子,否则,凭着我的阅历和能力是绝对进不了内阁的,如今内阁阁臣当中,每一个都是有着相当的阅历的。”
余雅淳一脸凝重地看着母亲,安静地听着。
“当年陛下要我做她的影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内阁方才设立,她也有很多的担心和忧虑,而如今,内阁已然运转十年,虽然不能说是能够完全放心,但是很多方面也已经运转自如,而我当日的作用便也没有这般重要了,陛下如今需要的阁臣是能够真正为了解决难题之人,陛下或许基于各种考虑不会将我逐出内阁,但是,我若是继续这般呆在京城呆在内阁当中,最终只能当一个占了名头的摆设。”余风叹息道,“这些年,我也渐渐感觉到自己缺少经验,而最近,陛下也是透露出来对我这方面得不满。”
“母亲……”余雅淳讶然,“那……”
“别担心。”余风却是笑了笑,“母亲的心思也算是陛下的打算撞到了一块了。”
余雅淳脸上的担忧神色没有减去。
余风敛去了笑意,“淳儿,母亲这般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她顿了顿,方才继续缓缓说道:“余家已经被陛下和四皇女联系在一起了,若是四皇女将来不能……那余家便只有万劫不复。余家比不上谢家,没有在绝境中自保的能力,如今内阁三个出了皇女伴读的阁臣当中,陆明仪背后有乔家,而刘家也有刘沁这三朝元老打下来的威望,而且,刘家一向清贵,在文人以及士林当中的声望也是不错,自然也有其自保的方法,唯独我们余家没有任何的依仗,母亲若是固步自封将来也无法支撑得住余家,而且,一个阅历不够能力不够之人,将来也成不了四皇女身边得力之人。”
若是她没有猜错圣意,陛下最近的不满,便是想要她成为一个能够辅助四皇女的能臣,怕是心里已经定下了四皇女了。
她的女儿是四皇女伴读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余家之于谢家,对四皇女而言更安全。
余雅淳良久之后方才从震惊当中找回了一丝神智,“母亲是说,陛下已经属意四殿下……”
“全宸皇贵君若是活着,陛下或许不会这般快作出决定。”余风缓缓道,“可是,全宸皇贵君不在了。”
这一点,从先前陛下为四个皇女选伴读这事便可以看出来。
可是如今,陛下当初那般决定,却成了她如今决断的绊脚石。
余雅淳不解,全宸皇贵君再得宠,但是不是说帝王无情的吗?
“帝王也是人,失去了的总是最重要的。”余风叹息道,“而且,不管如何,余家和雪家一样,没有退路了。”
余雅淳握了握拳头,“母亲,那女儿应该如何做?”
“你什么也无需做,只要安心地陪着四皇女伴读就是了。”余风正色道,“陛下先前罢黜了那御史,想来也是不想让四皇女这般快便卷进来,母亲告诉你这些事情,也只是想让你心里有底,而不是让你做什么。”
余雅淳咬了咬牙,“女儿明白。”随后又问,“母亲打算什么时候向陛下请旨?”
“至少要待南方旱灾缓解之后方才能够向陛下提出,刘大人告老之后空缺下来的位子如今还未补上,陛下应该是会借着这一次的南方大旱提人进来补缺口。”余风道。
天灾*,除了百姓受苦,何尝不是考验官员的机会?
……
五月初一,司以?匣亓嘶使??br/>
司以晏看着司以?植簧弦淮位毓??笔萘瞬簧伲?e潘?闶且煌u罂蓿?薜乃疽袁不知所措了,好不容易司以晏哭停了,便又死死地拉着司以??狄院笤僖膊恍硭?龉?チ耍?裨蛳乱淮嗡挡欢ㄋ?乩矗?慊崾莸昧??既喜怀隼戳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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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晏说什么也不信,最后还直接闹到了司慕涵以及水墨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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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晏还真的让人去请了御医。
经过御医的诊断,司以?纳碜踊拐娴拿挥惺虑椋?炊?∽沉瞬簧佟?br/>
司以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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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晏这方才作罢。
尔后,更是疯了似的让给司以?錾攀巢股碜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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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雪暖汐的生辰。
空了一年的观星殿内,再一次迎来了主人。
这一年当中,不管是司慕涵还是两个孩子,都不太敢踏进曾经充满了他们欢乐的观星殿。
当初那个给予他们欢乐的人不在了,这座宫殿内所有的回忆之于他们便成了折磨。
先前烧毁了的寝殿已经重新修建好了,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便是寝殿内的观星楼也是如此。
这一夜,母女三人呆在了观星楼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呆在了一起。
两个孩子靠在了司慕涵的身边睡了,而司慕涵,却是忘了那夜空当中闪烁着的星辰,呆坐了一夜。
“宸还有另一个意思,便是指帝皇的居所,朕要让朕的皇贵君一生一世都呆在朕所在之处。”
昔日她对他的承诺依然萦绕在耳边,可是,他却已经不在了。
她给他建造的宫殿毁了可以再建,可是,她把他给弄丢了,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六月,司以?沼谒捣?怂疽袁出宫去了,临行之前的一夜,司以?谥谌巳胨?酥?笄孟炝怂居枋龅姆棵牛?缓蟮ザ篮退?牧诵砭谩?br/>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日,司予述要求亲自送司以?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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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司慕涵从暗卫那里得到了昨晚上司以?退居枋鼋惶傅哪谌荩?聊?糇?诵砭茫?缓螅??巳チ嘶鹋瑁??种谢惚ɑ?闪嘶医??br/>
六月中旬,蜀羽之从泰陵当中归来,带着极为沉重的心情。
这两个月内的一切,几乎颠覆了他过去生活。
可是,他却不得不担下这个重担。
回宫之后,蜀羽之先是去见了司慕涵。
“臣侍见过陛下。”蜀羽之不知道为何,这一趟回来见到司慕涵,心里竟然起了紧张之意。
司慕涵看了看他,淡淡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蜀羽之愣了愣,然后垂下视线,“是。”
便在他转身离开之时,身后却传来了司慕涵的叫唤。
“翊君。”
蜀羽之转过身,“陛下……”
“当年翊这个封号是朕亲自拟定的,翊者,辅助也,朕希望你不会又负这个翊字。”司慕涵缓缓道,“朕错了一次,羽之,不要让朕再错第二次!”
蜀羽之凝视着她,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陛下放心,臣侍定当竭尽全力。”
从交泰殿里出来,蜀羽之便被水墨笑的近身宫侍给叫去了朝和殿。
水墨笑也没有兜圈子,直接便问了他去泰陵的原因,他还是不信司慕涵口中所说梦见先帝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再那般胡思乱想,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的,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和那黑钻里面的事情有关。
蜀羽之被下旨前去泰陵之前不久,她恰好从他这里拿走了那个盒子,而根据那几本札记上面的记录,后宫的那些暗卫一向是交给时任皇帝的初侍掌管的。
而先帝的初侍夜太君,如今便是在泰陵当中。
蜀羽之自然不会说,还是坚持了司慕涵对外的说法。
水墨笑见他这般强调,却是更加坚信心里的想法,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随意聊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蜀羽之心里有些疑虑,不过却也打算事后再弄清楚,便回了承月殿。
他想司以善了。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以后他会真心疼惜杀害他女乃爹凶手的儿子,他绝对不会相信,可是如今,他却是真的想这孩子。
这个会叫他父君的孩子。
蜀羽之离开了两个多月了,只是司以善一见了蜀羽之,却似乎还认得他似的,伸着手对着他支支吾吾的,蜀羽之很激动,“善儿记得父君?记得父君?”
他在泰陵的时候也曾经担心,他离开两个月,他便会忘了他了。
司以善嚷着嗓子顺着他的话交出了:“父……父君……”
虽然声音很是嘶哑,比不上寻常孩子的稚女敕好听。
蜀羽之更是惊喜。
“主子不在的时候,奴侍都一直教四皇子叫主子。”旁边的宫侍笑着道,“不过御医说,四皇子病情还没有完全好,说话的事情急不来,而且,四皇子说话的时候,有时候嗓子还会痛,这般下来,四皇子也不太喜欢说话了。”
蜀羽之却不在意,“没关系,善儿没关系,父君会让御医治好你的,一定会的……”随后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司以善,脸色很好,身子也似乎胖了一些,“你们照顾的四皇子很好,本宫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多谢主子。”方才那宫侍开口,“这些日子凤后也时常派人过来,大皇子更是几乎每日都来,后来上个月三皇子回宫,大皇子见三皇子瘦了便时常给三皇子弄补品,后来便也为四皇子备了一份,四皇子很喜欢大皇子,大皇子喂他的,都吃的很多,不过……三皇子似乎不太喜欢四皇子,由此大皇子拉着二皇子三皇子来看四皇子,三皇子不知为何摔了杯子,吓了四皇子一跳……”
“好了。”蜀羽之打断了宫侍的话,正色道:“这件事不许再说,也不能传出去。”
那宫侍脸色微变,立即答道:“是。”
蜀羽之抱起了司以善,看着那笑呵呵,眉宇之间与官氏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里叹息一声,随后又忽然间问道:“陛下可曾来过?”
那宫侍一愣,“这……没有……”
“可曾又派人过来问过四皇子的情况?”蜀羽之继续问。
那宫侍脸色有些难看,“没有……”
蜀羽之虽然早便猜到答案,但是听了,却还是忍不住叹息。
那晚上,他并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可是如今,他却明白了,她是希望他不会被自己的喜怒哀乐影响到自己,不会因为自己的爱恨而擅动自己手中的权利。
夜太君说,他是陛下放在后宫的一只眼睛,一只手。
……
每隔一个月,章善都会去一趟陇县的行宫,除了带去有些日常生活用品外,便是,替水墨笑看看司予执的情况。
而这个时间,也是司予执一个月内最盼望的日子。
从去年入冬来行宫到如今入夏,司予执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半年多来,她远离京城,而行宫更是几乎与世隔绝,对于外面的情况,她一无所知,只能通过章善的到来了解一二。
章善自然不可能问什么便答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司予执还是不厌其烦地问。
这一次见到了章善,还是一如既往地问。
“章总管,母皇最近好吗?”
“陛下很好。”
“父后大皇兄他们可也好?”
“是。”
“四皇妹和三皇弟呢?”
“都好。”
“善儿呢?”司予执眼帘垂了垂,因为她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四皇子如今已然可以开口说话了。”终于有一个不一样得答案了。
司予执大喜,“真的?!”
“是。”章善答道。
司予执很高兴,苍白的面容也因为笑容而多了一抹血色,“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善儿从未做过坏事,报应不该降临到他身上的!“善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是过于的激动,心口处传来了一丝痛楚。
司予执捂住了心口。
章善见状,蹙起了眉头,看向了旁边守着的御医。
那御医会意开口道:“二殿下的外伤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是损伤到了心脉,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随后又对司予执道,“请二殿下保持心情平和。”
司予执吸了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随后迟疑会儿,又问了,“章总管,我父君他……”
“二殿下。”章善打断了她的话,“官氏是罪人,二殿下若是想往后还能回宫,最好不要再提及此人。”
司予执脸色一白。
“若是二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下官还要赶回京城,便先走了。”章善道。
司予执点了点头,“请待我向母皇父后请安。”
“是。”
章善走了之后,司予执却因为她最后的那句话而久久无法开怀,她抬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记得她方才来的时候,这些树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而如今,却已经茂密葱荣。
枯木可以逢春,可是,母皇怕是永远不会原谅她和父君了吧?
司予执苍白的面容之上溢出了一抹悲凉绝望的笑。
……
永熙十二年入秋之后,南方大范围内普降甘霖,持续了将近两年的南方旱灾得到了缓解,而在这一场旱灾当中,朝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便是赈灾一方面,国库便拨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库银,而后续的复耕补种、水利兴建、河道疏通等更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库银,若是要完全走出旱灾的影响,还需要时日。
而这一次南方大旱,税收方面定然锐减。
国库在未来的相当长的时间内处于一种收支失衡的状态。
唯独庆幸的是,这一次大范围的旱灾,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民变,因灾而死的百姓人数也没有太大。
永熙帝十三年春,永熙帝却在朝臣的反对声中挥剑东海,命丹东海军深入东海,剿杀海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永熙帝这般举动还是因为永熙十一年的刺杀事件之时,永熙帝却在下了开战旨意后没多久,出乎众人意料地给李文真下了一道圣旨,东海海盗,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
同年夏,安王出使南诏。
安王出使之前,永熙帝和她密谈了一番。
这一次的密谈,让安王入赘冰窖。
永熙帝派安王出使南诏,除了因为东海的战役之外,安抚南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便是查清南诏是否涉及了永熙十一年的刺杀事件。
当年永熙帝抓获了那个和官锦私下会面的女子,此后花了将近一年的时候,用尽了方法,方才撬开了她的嘴,最后得到了南诏的消息,永熙帝无法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所以,要安王去暗中查探一番。
安王于年前回京,却并没有给永熙帝带来了明确的答案。
随后两日,京城最大的青楼弱水三千楼被顺天府查封,罪名是窝藏罪人。
永熙十三年除夕宫宴上,永熙帝对一众朝臣宣布了李文真送东海上送来的捷报,因为这一道旨意,也因为丹东海军尽两年的准备,这一次的战役打得十分的成功,仅仅半年,原先因诸岛国内乱而肆虐的海盗基本绝迹于东海,包括东海近海之上最大的海盗团体天煞。
负隅顽抗者剿杀,降者不杀且收编入伍。
大周海军也因为这一战役而扬名东海,震慑了东海诸国。
在这一战役之中,大周海军不但壮大了编队,且扬名东海,震慑诸国。
永熙帝十四年春,于沧州沿海新设一海军军营,扩大海军军队。
夏初,东海诸岛国先后各自遣使团来大周。
永熙十五年秋,自全宸皇贵君失踪至今,已然四年有余,寻找的旨意一直没有收回,各地衙门也一直在寻找。
这几年间,陆陆续续都有消息传来,有好几次,即便是司慕涵也觉得是真的,可是查下去,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场空。
上天仿佛是在故意整人似的,让她放也放不下,找也找不着,陷入了一种循环往复的折磨中。
十月初十,永熙帝携一众皇女大臣前往围场秋猎。
次日清早,朝和殿迎来了新一日。
寝殿内
“主子今日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伺候水墨笑更衣的近身宫侍轻声说道。
水墨笑揉了揉额头,“昨晚上没事好。”
“陛下只是去半个月罢了,凤后便想陛下了?”那宫侍说笑道。
水墨笑瞪了他一眼,言语中训斥了几句,却也并不是真的恼,身边的宫侍也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虽然他不敢说未必比得上九儿的忠诚,但是人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
“奴侍知罪。”那宫侍也不敢太过于僭越,告了罪便仔细地位主子着衣。
这事,一宫侍进来禀报道:“启禀凤后,各位主子都在大殿等候给主子请安。”
水墨笑站起身来,看向铜镜中的影像,一身尊贵华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日的早上,他都要穿着这代表凤后身份的华服去接受那些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请安。
“走吧。”
水墨笑淡淡地哂笑一声,转身道。
一炷香后,如过去的两年多一般,尊贵雍容地走入已然坐满了人的大殿。
他是凤后,大周最尊贵的男子。
这些年,这后宫说一不二无人可挑衅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