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没想到这紧要关头,他还不忘讥讽她。她垂下眼帘,“王爷就是臣妾的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誉彻已大步上前,猛然捏起了她的下巴。颜霁被迫直视他的目光,只看到他眼底深处波动着隐隐怒气,足以让她的世界地动山摇。
“不要叫我王爷,也不要自称臣妾。”誉彻手下微微加重了力气,痛得颜霁眯起了眼,他却丝毫没有怜惜,“你的假惺惺本王不喜欢。”
颜霁不由抬眸看着他,忘记了下巴的疼痛。她越来越琢磨不透清裕王的心情,也许她从未参透过。长公主死了,他没有丝毫动容,她平常的一句称呼,反倒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她被禁锢着,努力迎上他的目光,“你,”这陌生的字眼让她自己也一愣,“就是我的天。我遭不遭天谴,由你决定。”
潇潇雨声让室内格外安静,颜霁声音低微,可说完了却觉喉咙又干又紧,这一句话似乎费尽了她的气力。
她定定地看着誉彻,不知这次,他对她的真诚是否满意。誉彻嘴角微微一挑,终于松开了她,而后淡淡打量了她一眼,“你受伤了吧。”
颜霁不由抚上右臂,他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把衣服换过了。
“长公主月复部以上的血迹,只能是你的。”誉彻看透了她的疑惑,压低声音。颜霁垂下眼帘,没想到他当时眼角一瞥,便把一切看得如此清楚。
誉彻不管她,径自走过去打开门,一阵潮湿凉爽的风送入,雨声骤然清晰。“今夜雨大,王妃不想动身,本王可否也叨扰一晚?”
“悉听王爷尊便,老衲为王爷准备房间。”
“多谢方丈。”誉彻也立掌施礼,忽然想起了什么,“本王有个不情之请。王妃有心痛的老毛病,晚上寒凉,可否请方丈拿些酒来?”
“王爷客气,老衲叫人去买就是。”方丈和善地应了,出家人不沾酒,寺里自然没有。
誉彻关上门,拿起灯烛照了照地上干涸的血迹,对颜霁道:“把你的衣服拿出来。”他的语气一直是平静的,没有深海的暗流,没有川河的湍急,安然得好像这只是一个平常的雨夜,。
颜霁的心绪渐渐平和,手上也有了温度,她打开衣柜,把吸水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方丈送酒来时,两人已经将血迹擦抹得差不多了。誉彻端着酒壶进来,看颜霁正跪在地上,拿着浸了雨水的衣服费力地擦地,手上也被血色染红。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我忘了,你做这个轻车熟路。”
颜霁停下动作,抬头瞥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盆洗脚水,他故意打翻、害她擦了一夜地的洗脚水。
她捡起誉彻的血衣丢了过去,“你做这个,是不是罪有应得?”风水轮流转,今天他也尝到了半夜擦地的滋味。
誉彻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小小的反抗似乎让他觉得更为有趣,“过来。”
颜霁不知他又想干什么,犹疑地站起身。誉彻示意她坐在床边,颜霁看了一眼鼓起的被子,那下面可是一具死尸。
誉彻拎过一把椅子,把托盘放在上面。转身见颜霁还站在床边犹豫,紧张地扭着手指。他冷不防一按颜霁的肩,颜霁惊呼了一声身不由地坐下。惶然间只觉什么东西在腿下硌着,自己正坐在长公主的手上。
她猛地跳起来,只觉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张口,生怕一开口心就这样跳出来。誉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不过如此。
他极其自然地坐在床边,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颜霁,“不如给你壮壮胆。”
颜霁不由咬唇,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轮廓如落日下的远山,好像千万年来都如此安宁岿然,让人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她倔强地瞪着他,并不去接那杯酒,直接坐在床边。
誉彻也不介意,将一条手巾递给颜霁,“咬着。”说着撕开了她右臂的袖子,颜霁也无暇去问他如何知道她伤在哪里,咬住了手巾。
誉彻挽着袖子,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专注地检视她的伤处。此刻的他,脸上再没有戏谑。颜霁没想到,风流雍雅的清裕王,也会对古玩字画之外的东西这样认真。
他的指月复温暖而略带粗糙,触在颜霁的肌肤上,伤口也不那么疼了,说不出的舒服。颜霁的呼吸平稳下来,誉彻拿起酒杯,看了她一眼,便将酒淋了下去。
剧痛袭来,伤口周围大片的皮肤好像火烧一般。颜霁疼得差点昏了过去,想叫却连力气都没有。
誉彻低头擦净积血,又倒了一杯酒。颜霁挣扎着连连向后退去,清洗伤口比拿刀砍她还要痛。誉彻抓着她的手,丝毫不放,“不及时清洗,手臂就保不住了。”
颜霁也明知道躲不过,可她就是不想再挨一下。她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左手胡乱地去挡他手中的酒杯,咬着毛巾喉咙里发出哀求的呜咽。
誉彻无奈看着她,低低地叹了一声,“还是个孩子。”而后他眉峰一抬,挑衅道:“你那股狠劲哪去了。”
颜霁微微一愣,狠?她哪里狠了?片刻怔神间,誉彻的酒已浇了下去。冰凉的酒触到伤口,立刻变成烈焰般,舌忝舐着她的身体,简直快要把她的血液烧干了。
颜霁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一把扯掉口里的手巾,拼尽力气喊道:“我……”
泪眼朦胧中,他英俊的脸庞蓦然靠近,她唇上一热,余下的声音被天旋地转的吻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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