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门,谷芙就殷勤的在苏寒头顶上撑起一片荫凉,她可还记得厨房的张婶说过,鬼是不能见太阳的,说是太阳至阳能把阴魂晒溶了,小姐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接她的,她一定要尽力保护小姐不受伤害。
看着谷芙那小心翼翼不让一缕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谨慎样子,苏寒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不过这样也好,古代的夏日虽比不得现代那么炎热,但穿的这么保守也还是很热的,有把伞遮日也算周到,而且这么一来,她纨绔子弟的形象也算是坐实了。
圣启帝都,繁华似锦,饶是见惯的现代都市的繁华,苏寒亦还是对帝都的闹市刮目先看。
纵观帝都,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店铺林立,百肆杂陈。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一路走一路瞧,当然了,苏寒一身俊俏洒月兑的装扮再加上由衣着上乘的小厮撑伞,更重要的是苏寒浑身散发的自信狂放的气势,更是引得无数人回头,一时间街道议论纷纷,频频猜测这翩翩少年是五大世家中哪世家的公子。
最后苏寒在一处止步,只见她左手边是当铺,右手边是赌坊,短短几秒钟,便见到有三个人从当铺出来,无一不在门口掂量了一下刚当来的小银锭子,似是有所挣扎的望了望远方,最后还是一咬牙捏紧手里的银子,毅然决然的往对面的赌坊奔去。
于此同时那边赌坊门口也有出来的,但是都是抱怨手气太差运气太背,外加发誓一定要赢回本钱的赌徒往对面的当铺快速走去,一边走一边解下腰间的挂饰又或者是什么祖传的传家宝之类。
“小姐,卖香火纸钱的还在前面,”见苏寒停下不走了,谷芙也跟着苏寒的目光扫射了几眼,不解那些个赌徒为何沉溺于赌博,更不解那些个赌徒来回于当铺赌坊的有什么可看的,忙督促她此行的目的。
自从先前见到苏寒衣袂飘飘从天而降再到刚刚苏寒带着她飞过偏院围墙,谷芙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变成鬼了,那样她想飞哪就可以飞哪儿,她一直想看看偏院老槐树那个存在了有五年的鸟巢里到底有没有鸟蛋……
“不急,我们先去一下赌坊,”苏寒一把合上紫檀木扇,转身往赌坊走去,她此行可不是去买什么香火纸钱祭奠自己的,她是来填饱肚子的,但是就那十八个铜板,就算今天吃饱了,明天呢?后天呢?
她可不喜欢朝不保夕,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而且也还不知道那狗屁使命到底是什么,所以她先要赚钱,只有吃饱了,她才有力气去干活!
而现在,此时此刻,最快的最廉价的赚钱办法无疑是赌博了,也不知道她以前随意学的那些个赌博技术还在不在。
“小,哦,公子……”谷芙月兑口‘小姐’还未说完,苏寒假咳一声,谷芙立马便改正了过来,她现在知道除了她还有别人也能看见她家小姐了,不然一路走来,也不会有人对着她们两个大放花痴,甚至还有几个小丫鬟上前对她抛媚眼使用美人计来替她们小姐打探她家小姐,不,应该是公子是否婚配,有些什么喜好的……
弄的谷芙都觉得自从她家小姐死后不仅有了武功,甚至连魅力都飙升了,男女通杀,她作为她家小姐唯一的丫鬟,除了服侍她家小姐日常饮食起居之外,以后要多一项工作了,出门时为她家小姐挡桃花……
她也该好好想想那些大家公子都有些什么爱好,她家公子又该有些什么喜好才是,总不能告诉别人说她家公子喜欢绣花吧……
如此一思量打岔,后面未说完的话就淹没在了赌坊嘈杂的叫喊声中了,谷芙只得噤声快速地把伞收了起来,背在背上跟着苏寒进了赌坊。
若说街上是三教九流,那这赌坊才是真正的鱼龙混杂,有钱的少爷,贫穷到靠典当才来赌坊的人聚集一桌,无分贵贱,只分下注的大小而已。
但是注下得再怎么少,也没人像苏寒这样一开始就一文钱的,没办法,谷芙只给一文,说是积攒了三年的钱不可以都赌输掉。
一文就一文吧,苏寒也不甚在意,不过就是需要多玩几把而已嘛,可是赌坊的人看见了,也注意了,你说一个锦衣玉服的少爷,身边还带着个小厮进赌坊,那四下打探赌坊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来赌坊的,毫无疑问的肯定这又是一个赶着来送钱的败家子,于是在苏寒刚一进门时便有人眉开眼笑的上前介绍各种赌局的玩法,试图让其感觉到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可是这个败家子出手才一文钱,比一般赌徒的注下的都少!
但是这样以小钱试水的做法在赌坊里常见,一般赌坊看准了谁是条可宰的大鱼,都会让他先吃些甜头,让其慢慢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最后再让他输得倾家荡产,很显然,苏寒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只一眼从苏寒头上那价值不菲的紫玉簪便可断定。
这一来二去,一个铜板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苏寒转眼便赢了八百多两银子了。
突然那摇骰子的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苏寒知道,他不放水了,其实她来这儿压根就没打算人家放水,可是人家既然放了,她自然是接着了,不然多浪费人家一番美意不是?
苏寒还是像先前一样,每次都把所有的银两全下下去,除了原本的那一枚,谷芙把它要了回去。
毫无疑问每一回下注赢的自然是苏寒了,她以前学的那些个技术,耳朵的听力都还在,听几个骰子的声音自然不在话下了,越赢越多,最后赢到摇骰子的人大汗淋漓,腿脚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