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搁四川已经是暮春。但在北京,花事却刚刚开始。
芳华感到春风和阳光越来越和煦,想起了秦主任赠送的太阳花种子。
她在实验室里搜集了六七个用过的方便面桶,装上从院内花园里挖来的泥土,把种子洒了下去。这些个小花盆,随意摆在宿舍、实验室、病房办公室里,每天早上浇点水,从没施过肥。
一周后,小小的女敕芽就破土而出了。在京城那暖暖的阳光下,花芽长得很快。虽然开花还要一两个月呢,但是看着这片葱茏的充满希望的绿色,就让人觉得欣喜。
实验室的花盆是嘉辉给她照顾的,每天早上浇的是隔夜的苦丁茶茶水。不知怎的,这几盆的女敕叶比别处的要青翠茂密得多。
芳华不服气了:“你养细胞比我养得好也就罢了,怎么养花也是这样呢?太伤自尊了。”
嘉辉笑笑,见天色已晚,就打开窗户,将外面窗台上晒了一天太阳的几盆花搬了进来。都放好后,他才走到屋角的水槽旁,一边洗手一边说:“我比你用心罢了。”
然后,他走回桌旁。芳华把桌边小挂钩上挂着的小方巾递给他。
嘉辉一边擦手一边说:“知道太阳花的花语吗?”。
“怎么?你还对这个感兴趣?你别告诉我,你还研究星座什么的啊?”
“那倒没有。就是有次无意中看到网上有介绍花语的,然后就记下了。”
“哦,那太阳花的花语是什么?”
嘉辉缓缓地说:“光明、热烈,和……”
芳华只听了开头就说:“嗯,不错,挺符合的。我喜欢这花语!”
嘉辉看着芳华的笑容,也微微一笑,心里补上一句:沉默的爱。
他又看看那稚女敕的花芽,不禁想:开得那么灿烂的花朵,却有这么内敛的花语,真是耐人寻味。
芳华忽然想起来了,一边珍而重之地打开那本Y教授的神书,一边状若不经意地说:“嗯,那个,你好像都没有给我送过花吧?”
嘉辉看着芳华那目不斜视装作在看书的样子,也正色地说:“嗯,真是不应该啊!”
芳华的嘴角缓缓地翘了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嘉辉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继续很认真严肃地说:“说吧,想要什么花?我可以每天送你一束。你就是想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也可以啊。”
芳华掌不住了,扑哧一笑:“天哪!你别吓我。我虽然喜欢花,但要是那么夸张的送法,我可受不了。还有,也没必要天天送。
其实,我不喜欢花店里卖的那些包扎成花束的花。因为她们看起来虽然好看,一时包装得也很风光,但是很快就会枯萎,被主人扔进垃圾堆去。看到这样的花儿,我总有种红颜薄命的感觉。
我喜欢那些栽种在花园里、花盆中的、泥土中的花,因为她们是脚踏实地的,自自然然地开放,自自然然地凋落。即使凋落了,也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化作春泥更护花。看到这样的花儿,我只会觉得她们不虚此生。”
嘉辉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收花,只是捉弄我罢了。”
芳华吐吐舌头:“你干嘛那么聪明?你就假装糊涂,让我捉弄捉弄好了嘛!”
嘉辉失笑;自己明明已经很配合地让你捉弄了啊!
他摇摇头不说话了,在网上搜索了起来,找到后叫芳华:“过来,看看这花儿,好看吗?”。
芳华探头一看,不禁赞叹:“真好看。这是兰花吧?”
“嗯,这是兰花之王,卡特利亚兰。如果我要送,就送你一朵这花。”
芳华不禁走近点,再仔细看那几张图片上的花。花朵硕大,姿态优美,艳丽高贵,充满魅力。
她疑惑地说:“这花是好看,可是和我的气质一点不像啊。我这样的,大概也就像那什么小雏菊啦,小喇叭花之类的了。”
“呵呵,你这么想啊?好吧,卡特利亚兰的花语是——你很美,风韵华贵、出类拔萃。”说到这,嘉辉搂住芳华的腰,芳华便顺势坐在他腿上。
芳华品品这花语,摇摇头:“还是不像。只有罗曼丽那样的美女,才配得上这花。”
她又转头看看嘉辉光彩熠熠的眼睛,不禁笑了:“我觉得这卡特兰也挺适合你的呢。”
嘉辉一笑,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胡说八道,这花是最适合新娘佩戴的。”
“哦——”芳华明白了,再看看那美丽的花,不禁放软了身子,缩进嘉辉怀里,不说话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将蓝色的百叶窗帘都吹得簌簌作响。
嘉辉抱紧芳华问:“冷不冷?我去把窗户关了。”
芳华摇头:“不用,通通风,挺好。”
她靠在嘉辉的怀里,一时间不想起来,于是就拿起专业书,头斜靠在嘉辉的肩膀上,悠闲地一页页翻起脑外手术图谱来。
嘉辉一手扶着芳华的头并轻轻抚模着,另一手操作桌上的鼠标,继续浏览着网页。
忽然,他看到那卡特兰花的图片下有几句话,不禁轻轻地吟诵:
“比几千朵蔷薇,比几千朵金盏菊,比几亿朵康乃馨,
我宁希望,一朵卡特利亚……
和胸前插着一朵卡特利亚的你,一起漫步,……”
听到这儿,芳华早已被嘉辉温存舒缓的声音吸引,也抬起头看向电脑。
见到最后的那句诗,芳华不知不觉和他一起念道:
“——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