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了大半年的萧家,低气压终于暂时离开。眉娘精神一下好了不少,跟杳娘一起做绣活也能说说笑笑:讲一讲自家孩子小时候的故事,摆一摆跟萧翁一起苦难甜蜜的生活。
串儿舒了一口气:若阿姆长期忧虑,郁结于心,还真可能一病不起呢。
待阿娘他们做好了一张,串儿便拿到鱼家去。
开门的居然是很久不见的竹元。一看见串儿,他那略带亚麻色的眼睛显得亮闪闪的,让串儿以为自己是什么好吃的食物。
“串儿妹妹,好久不见了。你好象长高不少。”
串儿疑惑地说:“真的吗?我怎么不觉得?!竹元哥哥,你不是拜师练武吗?难道还练了口才?”
竹元脸红了:“没啊。不过师傅说过,与人交流是一项基本技能。”
串儿了然:“哦,原来如此。你是拿我做练习啊!”
竹汐跳了出来:“串儿妹妹,你就别打趣他了。人家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你‘噗’地一下吹飞了。”
串儿笑了:“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莼姨在吗?”不跳字。
“在呢。”竹汐扬声:“阿娘,串儿找你。”
拉了串儿进门,倒了一杯热热的酪浆,拿了一碟小点心:“来,坐下吃。”
串儿坐下,微微抿了一口,酸酸的酪浆让她皱眉。其实她不太爱喝酸的,而且,这个酪浆的女乃腥气重了些,多加点水,再放些蜂蜜之类,比较可口。
好象以前自己不喜甜食啊?难道是年龄关系?
竹汐笑眯眯地看着串儿:“要过年了呢。这可是我们搬到崇贤坊第一个新年。你不知道坊里的各家在商量什么事吧?不少字”
串儿摇头:“我的心思没在这上面,还真的不知道。”
莼娘进来了:“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大家商量着一家出点菜,摆长席,吃个团圆饭,顺便大家认识一下。”
串儿兴奋了:“好啊,好啊。这样过年的气氛大不同啊。不知道说定没有?”
“大概差不多了。这事也不能私自就做了,还要上报的。否则晚上坊门都关闭了,大家还在坊内闹哄哄的,会被罚的。”
“咱这个坊几百户,那就是几百个菜哦?”
“肯定有重复的。咱这一辈子哪里吃过那么多种的菜式。而且各家情况不同,可能有的人家拿出来的东西很简单。”
“莼姨,我觉得不会那样。毕竟要过年,而且也是个脸面问题。我建议啊,大家品尝之后,再选出最好吃的凉菜、热菜、糕点。”
“哎,你别说,还真有点意思。你再说说,回头姨告诉周录事。”
“还可以安排点活动,写诗行令那些雅的咱不行,可以玩大家都会的。比如拿一些圆石子当作元宵,大家用筷子夹,看谁夹得多,也不必人人参加,东西南北各方位选出两家来参加就可以了。大家凑份子买些东西做彩头予以奖励。不在钱多,只为了气氛。”
“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行,我说不清楚,你给拟一下,然后我们跟坊里德高望重的几位一起去报给周录事。现在是腊月初三了,明天就去,大家商量腊月二十三送了灶神第二日就办长席。”
“这样啊?时间蛮紧的。我这里没问题的。”
竹汐竹元崇拜地看着串儿,看他们说话告一段落,才插言:“我从来没有象今年这样期待新年。串儿真能干!”
“哦,对了,上次莼姨说做手绢子的事,你看看这个能做不?”
串儿拿了手中的手绢子给莼娘看,莼娘仔细看过,摇了摇头:“这个我可做不来。”
串儿遗憾地对莼娘说:“前几日我得罪了人,做一般的没人收了。只能做这个,而且做了这次也不一定有下次。”
“没关系。莼姨现在一心准备坊市的事呢。得罪了什么人?连这样的小营生都做不了?”
“顺昌侯府的。他们可凶了,把我脸都打肿了。”
莼娘大惊,捧着串儿的脸看了半晌:“还能看得出来。幸好没有明伤,否则留了疤就麻烦了。苦命的串儿,当时一定很痛吧?不少字”
“也没啥,睡一觉起来就好了。这个世道,要么很有钱,要么有权,否则,随时会被欺负。”
竹汐看着串儿,一下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作为女子能做些什么?只能要么嫁有钱的商人,要么嫁权贵,这样才不会被欺侮。自己的身份若嫁商人还能做个正妻,若嫁权贵,估计只能做个小妾了。难!
竹元捏了拳头:串儿妹妹这么善良可爱,居然还会被人如此欺侮。自己要好好练武,从军,做大将军,将来,保护家人,帮串儿妹妹讨回公道!
串儿回到家,兴奋地告诉了阿娘阿姆这一新年活动,大家都很期待。莫说战乱期间,就是战前,大家都没这样一起吃过团圆饭。
串儿拿了炭条,在一边写写画画。波力跳来跳去:
“出去玩也不带我去。这活动策划是你的强项了。”
“我怕一下带你出去吓到人家。行了,以后我出去,你跟着我吧。”
这时,门响,有人在外大叫:“萧家住这里吗?”不跳字。
串儿开了门,门外竟然站着松子和两个扛着大包袱的青衣小厮。
“松子,你真能干,这么轻易就把我家找到了。”
松子一听:哟,这丫头今儿心情不错呢,还夸上了。
“串儿,你家的位置你说得很清楚,再找不到,你该骂我笨了。”
“嘻嘻。你送布料来?”
“是,郎君命我前来。郎君也很想来,可是出不了门。”
“他就是个贪玩的。东西放下吧。”
“你不开了验看一番?上好的绢帛一匹,尺寸另写在纸上的,寿字图形也在包袱里。另外,有有线金线银线,郎君让你们精心些。”
“啊?这么奢华?知道了。”
“郎君还赏了你们两匹布,叫什么丝绵,又细又软。两匹素软缎,两匹天香绢,让你有空做两身好看的衣裙,以后可以找你出去玩,别丢了他的脸。”
串儿脸一沉:“哼,嫌我穿的不好,别打交道啊。”
不过东西还是要收的。
松子让两小厮把东西搬进去,又跟串儿说:“里面还有个首饰盒子,郎君说了,你别认为是什么好的,不过是些银饰和时兴宫花,让你戴着玩的。”
串儿好奇地问:“他经常赏人么?”
“那倒也不是,只是无用的东西堆太多,他烦。”
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
串儿突然兴奋起来:“松子,腊月二十四我们坊有活动,你也来吧。有吃有玩,热闹得很。”
松子波澜不兴:什么样的活动他没见识过?!
“说说。”
“咱坊里几百户一起过新年,摆长席,玩游戏!”
松子吓了一跳:几百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