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小心翼翼地吃着冷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优雅一些,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尽可能多地从串儿跟木大郎、七郎的谈话中获取信息。
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两人,家中定然非富则贵,这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就算攀不上,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也不错。
她十分羡慕串儿,串儿可真是好运道。毕竟年纪小,不懂得把握机会,还要对人家凶巴巴地,真不知她的小脑袋瓜怎么想的?贵人也是庶民能惹的么?
幸好他们大度不计较,更难得的是,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轻浮。不象继母的侄子,现在应该叫表哥,特别是大表哥,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不点儿还要上下其手,不知道平日里见了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又是怎样?!
想到这里,坠儿觉得恶心不已。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若是将来能嫁进这些贵人府邸,哪怕做妾,也是好的。
嗯,一定要经常跟串儿来往,把她哄好,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坠儿怯怯地对串儿说:
“串儿,别只顾说话啊,还是吃点东西吧。”
串儿开心地笑着:“嗯,倒耽误我吃美食了。”
李适摇头,笑了笑:“一看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说话也是兴之所至。看你的小姐妹,倒是个体贴人的。”
串儿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姐妹。我怎么没心没肺了?若不是因为你是七郎的大哥,我才懒得说呢。”
李迥不甘心掉到话圈之外:
“大哥,串儿连打带哄的,你还真开怀不少哦。怪了,大哥这么睿智的人,也能听进这么个小丫头的话?!”
李适白他一眼:“我哪里睿智了?睿智的人是祖父和父亲口中的二郎。”
“哟,谁这么夸我?想我了?我看看。”
声音透着一股子儒雅,一个同样黑衣的少年走了过来。
“哈哈,大哥,七弟,在外面看见暗卫,才知道你们在这里快活。刚刚听到你们提起我了呢。”
串儿抬头看向来人,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这是个漂亮的少年。双眉修长,眼睛大而黑亮,嘴唇紧抿,红红的,嘴角挂着一丝笑。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却跟他的整个气质十分融洽。
看串儿打量自己,他并不回避,却调皮地冲串儿挤了下眼:“我可以坐下吗?”不跳字。
李适面上淡淡的,无所谓地指了自己旁边位置:
“只要二弟不觉得无趣,坐下又何妨?刚才是夸你,没说坏话。”
二郎李邈,乃皇太子李豫前嫡王妃崔氏所出。崔氏之母韩国夫人,杨贵妃之姐姐,因杨贵妃之故颇得圣宠。却不想马嵬之变,杨家辉煌顿失,崔氏失宠,忧郁成疾,不久便离世而去。
李邈看看一桌的人:“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带小孩儿的?这口味变得啧啧,这一桌的幼儿。”
李迥不干了:“二哥,谁是幼儿了?好歹我也九岁了,好吧?不少字”
一声不吭的竹汐涨红了脸:“我也八岁了。”
坠儿如蚊子一般低语:“我也是。”
李邈看看唯一没说话,专心吃着冷淘的串儿:
“你没说话,那只有你是了。”
串儿擦擦嘴,站起身,恭敬地一礼:
“小女子谢谢大叔带串儿玩,串儿还要吃好吃的,要玩好玩的。如果能买些布料啊首饰啊,那更是谢谢大叔。”
李邈蓦地红了脸:
“你这小丫头,谁是大叔了?胡言乱语。”
串儿无辜地看看他:“啊?不是大叔么?那,是婶子?”
李迥跟李适不顾形象,“噗”地一下笑喷了,李迥拍拍桌子,哈哈笑着:
“对,是婶子,是二婶子,哈哈。”
串儿不慌不忙地擦擦嘴角,笑吟吟地看着李邈:哼,小屁孩。想拿自己作伐讽刺大郎七郎,找错对象了。
李邈恨恨地瞪了眼串儿,串儿回瞪了他一眼:比眼睛大?自己的可不比他小!
李适突然靠近李邈,说了几句,李邈眼神一变:
“你就是那个策划庶民游乐会的?果然有些东西。”
串儿撇嘴:“东西?吃的还是穿的?可不敢当这样的夸奖。”
李邈突然声音和蔼了不少:“哎呀,小妹妹,我跟大郎七郎是兄弟,你们是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何必针对我呢?来来,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请客。”
李迥眯了下眼:“串儿,过几天我们到大慈恩寺进香,你们一快儿去玩玩吧?不少字”
李适恨不得踢他一脚:不能等李邈走了再说?!
串儿犹豫着:“我不信那个。”
看一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想起这个时代哪有不信神佛的,赶紧改口:“只是进香,没什么趣。”
李迥道:“去吧,那里很大,风景不错,很好玩的。”
正想干脆拒绝,却发现坠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瞄一眼竹汐,也是一脸期盼。
叹口气:本来,还真不想跟他们多打交道,感觉这家人关系很复杂。男主人老婆众多,这看见的三个孩子,个个妈不同,还不知道是怎样一潭污水呢。
可看起来,坠儿跟竹汐真的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免费玩玩,那,就成全他们一次吧。
“好吧。什么时候去?要准备些什么?”
李适看看她:“我们准备就行了。你们只需要穿素净些。”
去寺庙当然得素净点,这还用交代?
李邈眼珠一转:“大哥,我也去,再带上四娘。”
“她能出来?她可不比我们。”
“能,我来想办法。”瞄一眼串儿她们:“只是想带她出来散心。何况,让她跟同龄的女孩子聊聊天,估计能学到不少东西。”
“四娘也是我们的妹妹,去就去吧。”
李迥见自己又被忽略了,顿觉不爽,嚷嚷着:“店家,拿酒来,今天得喝几杯。咱哥仨好久没单独聚过了。”
李适根本不看他:“不行,不许喝。天气太热了,要喝回府喝去。”
串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怕阿娘担心,便起身告辞:
“出来太久,得回去,帮阿娘收拾摊位。什么时候出发通知一声就是。坠儿,竹汐,走吧。大郎,七郎,二婶子,再见。”
说罢,不等他们回话,率先走了出去,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李邈本来跟着李适李迥点着头,欣赏地看着竹汐带着胡人血统的异域美貌,看李迥大笑,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怎么叫我二婶子啊?四娘跟她差不多大,怎么这丫头象人精,四娘就象还在吃女乃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