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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凝翠殿。
松子忐忑地低头跪在一美艳妇人面前,妇人正是李迥的亲娘、太子良娣独孤氏。
她围着松子转了两圈,宽摆裙衫差点没把松子裹住。
抬起右手轻轻弹了弹尾指指甲,柔而媚的声音如清澈小溪,缓缓而来:
“你说,七郎最近爱喝闷酒,不爱出门玩耍了?”
松子不敢抬头:“正是。”
“他那么小,学会了喝酒解闷?平日里他最是开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愁烦忧闷。他到底有什么心事?”
“禀独孤夫人,小的不知道啊。自从十五灯会之后,就这样了。”
独孤氏声音蓦地变得尖利:
“为什么不早些来报?这都好几个月了,他把什么都闷在心里,闷出病来怎么得了?你就是这样服侍的?”
松子磕头:“小的知错。小的从服侍郡王那天起,就知道一切以郡王意愿为主,小的不能逆他的意,让他认为小的背叛小的劝郡王到别庄狩猎散心,不要再闷在屋子里喝酒,他已经同意了。”
“嗯。今后,七郎有任何状况,你必须立马来报。否则”
独孤夫人身边的掌事纤蝶站出来,指着松子:
“松子,你可别辜负了夫人的信任。当初你在掖庭被人诬陷,险些丢了命,是夫人出面保的你。若大意让郡王有什么闪失,你几条命都不够赔。”
松子连磕仨头:“小的怎么敢?小的定然会全力服侍好郡王。郡王担心圣上身体欠安,他出门会被人指责不孝,所以,出门到别庄一事,还望独孤夫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帮衬一二。”
独孤氏道:“这多大个事,还怕太子殿下不允么?他是七郎的父王,平日最疼他。而且,宫里的事他又插不上手。多带些护卫,小心伺候着。”
五日后,李迥带了二十护卫,南出长安,去了别庄。
别庄有山有水有野味,每日里喝点小酒,纵情山水间,忘记了一切烦恼。
自此,李迥爱上了狩猎和出游,三不五时就闹着要出门一趟。武艺倒是越发精熟,却荒疏了学业,急得独孤夫人央求太子殿下,特地为他专门请了陪同出游的授业恩师,指导学业。
还别说,时间一长,李迥的学问进步不少。因为常出门,见识又与其他禁锢在皇宫内苑的兄弟不同,自有一番胸襟气度。
上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61年,因李亨身体欠安,外有战事,长安城未曾开设灯会,让这一年的长安新年显得十分冷清。
萧家馄饨的名头,在长安已是十分响亮。就连近郊的乡绅,也会慕名前来。也有那跟风之人,想学萧家馄饨的做法,无奈串儿将自家的汤料秘方看得紧,跟风之辈不知配方,又喜欢偷工减料,始终做不出萧家馄饨的味道。
能学得一两分象的,生意倒也不错了。
串儿本想劝阿娘歇了,不再出摊,只在家里专门卖生馄饨,也能赚不少的钱了。这个时代,一旦做出了一个招牌吃食,可以传承百年呢。
上次见过木大郎之后,再没看见他们,若不是木家二郎隔三岔五会过来看看竹汐,顺便带两份馄饨,串儿都快以为木家儿郎从来没出现过。
“唉”
串儿坐在竹汐他们家摊位前,右手称着下颌,深深一叹。
现在生活倒是不愁了,可是,自己曾经想培养起来的后台也没了。真是奇怪,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
木大郎不用说,一定是有事做,七郎怎么回事呢?串儿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孩子,可真麻烦
竹汐将手擦了擦,挨着串儿坐下:
“串儿,怎么了?叹气干什么?”
串儿一愣,回过神来:
“没事。人大了总会有莫明的愁绪。你家香药铺子的生意那么好,可以不用出摊了。”
“阿爷是这么说的。可是阿娘不舍得。她说想起以前艰难的日子,心里就慌。有营生做着,心里塌实。”
“那个木二郎老是来找你,什么意思?难道想求娶于你?”
竹汐带着笑意的眼一下黯淡不少:
“他说喜欢跟我说话,喜欢看我笑。他并没有什么许诺,每次他来,阿娘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很害怕。”
“过两年,你也该定亲了。要么大着胆子问问他,你也好给你阿娘一个交代,让她放心;要么让他以后都别来了。”
竹汐皱着眉头:“阿娘一直都说,不会让我给人做妾。他家富贵,定不会许他娶我为妻,若是跟着他,肯定是妾的名分。”
“那你喜欢他吗?”。
竹汐低下头,两颊羞红:
“他长得好,人也风趣,对我也好,我愿意跟他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这心里感觉塞得满满的。那是不是喜欢?”
串儿捂嘴笑嘻嘻:“是咯。可若是为妾,还是早些了断的好。无论怎样,该争取的就去争取一下。”
“我若问他,他不回答怎么办?或者,他只当我是朋友,并没有其他心思怎么办?”
“你问问他,至少表明一种态度,难道就这样暧昧着?要不,你就跟他说,你阿娘给你寻了一门亲,让他别再来走动,免得被人说闲话。他若在意,一定就会表白了。”
竹汐双眼一亮,搂着串儿:“串儿,你一直是最聪明的。啊,对了,听说坠儿日子可不好过。”
“我年前去找过她两次,没说上话,看起来好象没什么啊。”
“她继母生了儿子后,每日里将所有杂事都交给她,她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而且,”竹汐压低声音,凑近串儿耳边:
“听说她继母在给她相看人家。她求她阿爷,想晚两年再看,她阿爷说早些嫁人,早些帮衬家里,帮衬兄弟。”
串儿道:“既然希望她帮衬家里,估计不会太差劲。”
“是。看的都是有钱人家,都是做续弦,有一个都五十岁了,家中还有三房妾,是万年县的。坠儿还这么小,真是糟蹋”
串儿诧异地张大了嘴:“还真做得出来。坠儿才十一,姿色也好,也有几分心机,嫁个少年郎君做当家主母,绰绰有余。”
“谁说不是呢先前还真以为坊内那些婶子说话过分了,坠儿的继母就是个难得贤惠的好女人。可现在,她有了亲生儿子,事事只为儿子打算。林有德有了继香火的,就不把女儿当人看。”
莼娘突然探身过来:“小丫头,不要乱嚼舌根。”
竹汐笑着吐吐舌头:“阿娘做事不专心。”
莼娘眼一瞪:“就许你偷懒,阿娘也可以。”
串儿笑道:“莼姨累了就歇歇。竹汐,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坠儿吧。我一个人去,怕找不到机会说话。”
坠儿瘦了一圈,穿着不合体的翠绿衫裙。以前飞扬的眼神,变得十分疲惫。看竹汐跟串儿来看自己,高兴得不得了,跟继母恳求:
“母亲,弟弟刚睡着,厨房的东西也拾掇好了。儿跟她们聊聊,很久没有见她们了。就一小会儿。”
“去吧,别让人认为我刻薄你。你们小点声。”
坠儿没去看继母眼中的不耐烦,拉着串儿他们向院门外走去:
“我们就在门外说几句话就行。”
“坠儿,你继母怎么象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冷冷的,好歹她也是做母亲的。你还真要小心了,别让她把你卖了。”
竹汐拉拉串儿:“别吓她。坠儿,我们担心你,所以来看看。若你为难,就回去吧。”
坠儿两眼一红,眼泪顺着脸庞滑下:
“我现在才知道,天下所有的继母都一样,没有真正良善之辈。她跟我说了实话,她说做好了,别人会认为她就该这样做,做不好,大家就说她恶毒。她说谢天谢地,终于生了儿子,现在做什么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因为,她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儿子。”
串儿的心揪得生疼:自己的妈妈就是做后母的,小心翼翼,生恐落下话柄,却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其实后母并非都是恶毒的,只是没人真正体谅做后母的。
“坠儿,你难受就哭出来吧。看你这么憋着流泪,我都喘不上气。”
“没事,眼泪流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哭多了眼睛红肿,会被发现的。”
突然在串儿面前跪下:“串儿妹妹,帮帮我,救救我。”
串儿手忙脚乱:“怎么了?你快起来说话。你跪我干什么,折寿哦。”
竹汐跟串儿一把拉起坠儿,坠儿哽咽着:
“我只求你在木家郎君面前说说好话,能不能纳了我去?好歹也是富贵人家,不会让我吃苦,也能让我摆月兑继母。我愿意为自己的弟弟谋求富贵前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我不愿意继母为了富贵恶心我。求求你”
串儿为难:“你说的是木家哪位郎君?”
“大郎,或者二郎。七郎太小了,而且,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对你好。今后他一定会纳你为贵妾,至于我这样的,做个低下的妾,就是高攀了。”
串儿很想踹她一脚:你才做妾呢
啊,对了,坠儿就是求着做贵人妾。
想着她的处境,串儿压住火:
“我现在也见不着他们。木大郎去年五月来过,七郎去年十五之后就没来过了。二郎么,”瞟一眼竹汐,看她脸色苍白低下了头,串儿咬了咬唇:
“二郎跟我没什么交情,也不可能来找我。”
坠儿不死心:“我没说现在,只是求你若看见他们,一定帮我说说,可好?”
说着,又要跪下。
串儿一把拉住:
“我答应你。可我真的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也不保证一定能成。你也要好好想想,可不要做下后悔莫及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当家主母,而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法子了。我的亲事不是我说了算的,若他们前来说合,继母一定不敢不应,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谢谢你们来看我,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谢谢了。我得回去了,晚了,会误事。走了啊。”
急匆匆告辞而去,留下瘦弱的翠绿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