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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翌之正跟亲信下属喝酒。
他一口喝下杯中酒,皱着眉头苦闷地对亲信道:
“真是憋屈。咱应该陪着王爷在沙场拼杀,却被留在这里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听?大哥再喝一杯。”
“以往王爷获得的荣光,都有我们兄弟的血汗支持,可是,现在所有的功劳都与我们毫不相干,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王爷一定记得大哥的功劳,也记得大哥的忠心。王爷吩咐的事,是王爷关心的,大哥还得办好了,王爷才会安慰。”
“这都几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我有什么办法?按说串儿的图形还是很逼真的,不会看见了人认不出啊。”
“大哥,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找人。我觉得先把真凶查出来的好。”
“查真凶?那是长安县和大理寺的事。先找到那个串儿,处理掉,我们就可以安心地追随王爷沙场拼杀。”
“可王爷前儿不是来信责怪大哥办事不力么?”
“王爷的脾气,我最了解。以后,王爷会感激我的,我帮他除掉的是可能拖后腿的人。一个庶民,对王爷没有任何助力,王爷对她有心思,那不是自找麻烦么?传令下去,寺庙、道观也看看,别放过。”
天气越发热了。
郭钏带着顺心从家学回来,泥点她娘便告诉她如意家二嫂要生了,如意她娘出外采买,家里没人。如意赶回家帮衬一下,若有人接手,她立即回来。
郭钏无所谓地点点头,拿手绢子擦着汗水进了屋。只觉得身上粘腻难受,让顺心去端来热水,洗了换过衣衫,将竹门帘高高挂起,坐在桌边叫了顺心说话。
“顺心,你现在是真心跟着我了吧?我可以信任你了吗?”。
顺心惶恐地蹲身:“是,娘子。不瞒娘子,在这个府里,灶上烧火的活虽累且苦,但是却最单纯。只是,奴婢一年大似一年,不能烧一辈子火,所以,奴婢必须走出厨房。目前来说,娘子这里不是最好的去处,但是,娘子却是这个府里最好的主人。婢子愿意跟着娘子,帮衬娘子。”
郭钏笑道:“无论怎样,此刻我听出你的话是真诚的。你跟我说说三郎四郎跟几位姨娘吧。”
“三郎郭銶13岁,方姨娘所出,最爱读书,不爱说话。四郎郭钧被夫人保护得很严实,怎么说呢,在夫人面前什么都成,离开夫人,就不知所措。”
“这是过分溺爱啊。”
“五郎还小,乃苏姨娘所出,比方姨娘所出的六娘郭贞大接近二十天。”
“也就是说,夫人有两个嫡出孩子,方姨娘有三个,莫姨娘有两个,苏姨娘只有一个?”
“是。听说苏姨娘出身书香世家,早几年不爱说话,不太讨喜。可是,郭家逃难时,她却能有条不紊地安排,赢得了众人的心,也引起了阿郎的注意。”
“对了,这个府里有个叫丁香的么?”
顺心皱眉:“丁香?以前知道一点。叛乱中,奴婢是通知了姨夫人后才去追赶大家的,在灵武,好象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嗯,你去看看午餐如何了,叫泥点进来。”
顺心笑道:“天气热,陈三娘熬了消暑的荷叶薏米排骨汤,呆会儿先喝点汤再吃饭。婢子出去了。”
波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着发呆的郭钏:
“你现在越来越有淑女的样子了,看来你是想安心做这名门闺秀啊。”
郭钏愣愣地:“我才不稀罕呐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怎么查凶手,怎么报仇?我是想着跟姐妹混熟,多了解一些平日坐在院子里无法知道的事而已。每天去家学,我还真的不耐烦。”
“我感觉吧,让你去家学说不定就是为了套住你,免得你四处打探?”
郭钏眉头一挑:“有这可能。阿娘的事没个头绪,自己也还置身于危险中,我这心里急得冒火。”
泥点进来的时候,满面通红,热汗涔涔:
“婢子见过娘子。”
郭钏拿团扇给她搧着:
“看你热得。泥点,你知道有个叫丁香的人吗?”。
“丁香?知道啊。”
泥点凑近郭钏:“丁香是夫人以前的女乃嬷嬷收的义女。那年,不知道那女乃嬷嬷犯了什么事,被责罚,”泥点张开手:“打了五十板子,没挺过来,扔到了乱葬岗。过后,丁香被夫人许了农庄的小厮,还没嫁就遇上叛乱,逃亡的路上,丁香不知所踪。”
“难道,她私逃了?”
“仆妇们说,丁香定然是自己去寻那未婚夫去了,可婢子听阿娘说,丁香死了。”
“是,逃亡路途与大家走散,然后被官军劫了携带的资财,被害死了。”
郭钏心中一跳,有什么快速掠过脑海,没抓住,只得摇了摇头:“她可真倒霉。”
泥点笑了笑:“那时候这样的事太多了,她也不算什么。”
“她的死,不知道跟她是那女乃嬷嬷的义女有没有关系?”
“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
“泥点,你最是机灵,我也最信任你,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各院走走逛逛,包括夫人那里,看她们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也可以找朱嬷嬷汇报一下我的情况。反正,在他们眼中,不会把你当我的人的。”
泥点笑嘻嘻地,眼睛晶晶亮:“婢子一定办好。串门子是奴婢拿手的,嘻嘻。”
“那就好。去洗洗,准备吃饭了。这天,太热了。”
“娘子要不要喝粥垫垫?”
“我不爱喝粥。一会喝点顺心说的汤,再吃饭,你到厨房说一声,给波力也盛一碗。你们多喝点,可别中了暑热。”
“是。娘子最是爱惜婢子们。”
不一会儿,顺心端来两碗荷叶薏米排骨汤:
“陈三娘正在炒菜,娘子先喝汤。”
郭钏点头:“让陈三娘也多喝点,她在灶上太热了。干脆明日我们把灶间的东西搬到院子里做饭吧,搭个棚子又遮阳又凉快。”
顺心捂嘴:“那敢情好。陈三娘得乐死了。”
“这里不用你服侍,你下去帮帮陈三娘,也喝点汤去。”
顺心蹲身行礼,便退了出去,郭钏招呼波力: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慰劳你。”
波力嗤之以鼻:
“就这么一碗汤?我的付出也太贱了吧?”
“明日我让厨房全部做你最喜欢的,好了吧?快喝。”
波力跳下床,蹿上桌,郭钏笑了笑,端了碗正准备喝下,却听见厨房传来“哗啦”的一声碗碟碎裂声,正自惊疑不定,门前人影一闪,如意满脸是汗地冲过来,挥手打翻郭钏的银碗,手撑着桌子,嘴唇颤抖着,脸色青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