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来人的声音有些陌生,但是从她话里对自己和君成熠的称呼上来看几乎是立刻的就让文秀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是,少爷正在屋里和三小姐下棋。四小姐您这是特意来找三小姐的吧?快屋里请,外边天寒。”在屋外秋伶热情的回答更是进一步证实了文秀对来人身份的猜测。
之后挂在房门处的厚重帘子便给打了起来,一个身着一身胭脂色大氅的少女最先从门外进了进来。
“成熠哥哥的动作到是快,我得到三姐姐回来的消息就立刻去了云蕙院那边。我是想着我们姐妹一别三年都未见,就着急着去找三姐姐叙叙旧旧,不想却扑了个空。我还道这府里还有谁能比我寻人的动作更快,没想到是成熠哥哥你。你请三姐姐过来的时候也不记得知会妹妹我一声,害我这么大冷天的又多跑了一个地方。”这少女正是三年前与文秀、文芷一同在路原的君四小姐、君文怡了。
文怡一边在一个近身侍女的帮助下月兑上胭脂色的大氅,露出里边一身鹅黄绵绣长裙,嘴里一边语气轻快的道。
君成熠听到来人的报怨声也不在意,只是回以微笑道:“前天你外祖家佟府那边不是使人来请你过去小住两日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些天要着急着赶成亲用的绣品,没有工夫吗?我也是记着这个,才想着没有让人去打扰你的。还是说之前你说自己有多忙的事并不是真的?”
“我当然真的是很忙的,但如果是为了三姐姐再忙我也是抽得出空来的。”文怡像是没有听明白君成熠话里的意思一样,就按着字面上的意思回答道。
这时候文怡已经从门口走到了文秀与君成熠的身边。她自进门后虽然嘴里一直都是在与君成熠说话,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文秀的身上:“这位就是三姐姐吧?三年不姐姐的变化真的很大,要不是刚才知道在这屋里与成熠哥哥对局的就是三姐姐,若是换个地方见了只怕我会认不出来。”
“我到是不觉得我有多少变化,到是文怡妹妹你的变化才叫大。之前听文芷妹妹提起过妹妹如今有多漂亮的时候我就有想过妹妹如今的模样,但直到今天见了妹妹本人才知道文芷妹妹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足以形容妹妹的美丽。妹妹才真的是‘女大十八变’的那个人,三年前还只是个小美人胚子,今天就已经长成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文秀不吝夸奖的赞叹道。
她称赞文怡的这些话并没有多夸张,眼前的文怡与当年相比确实变化不小。虽然还隐约的带着几分当年的轮廓,但其明艳之色更胜了那时远不止一筹。与她自己这等清粥小菜式的清秀不同,文怡自小五官就长得带了几分丽色。到如今样貌长得更开之后,那种难掩的艳丽也越发的动人了。
按说以她的这种过于艳丽的相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妖艳俗媚的感觉,但这些年自家那位祖母大人的亲自教可不是白教的。早在当年在路原的时候自家这位堂妹身上就已经有了一种端庄沉稳气质。到了现如今这种气质是更加的大气了。因为这种气质的关系,文怡这过于艳丽的长相不但没有媚于俗流的感觉,反而更是凭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让人一见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声,果然无愧于她即将得到的皇家儿媳的份位。就是文秀她自己心里也要赞声宫中那位娘娘的眼光果然毒辣。只是当文秀再想到眼前这个可称为绝色美人儿的堂妹她那位准夫婿的秘密,文秀心里对她的赞叹就都要转为惋惜了。
就在文秀看着文怡,心里在怜惜着她挣扎着是否要给她一些暗示的时候,却见文怡将脸上的微笑换成了一种遗憾之色,道:“说起五妹妹,唉,还真是可惜。若不是三婶她……这次我们三姐妹就能又像那时在路原一样团聚在一起了,好不容易今年大家又重聚在了京城。现在五妹妹回了路原守孝,而到了再下个月,我也要出阁了。之后我们姐妹想要再在一起的愿望怕是更难实现了。”
对于文怡所说的姐妹团聚,文秀到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她虽然不怎么记得在路原时那个“她”是如何与这些姐妹们相处的,但在仅有的记忆以及那场“意外”之后大家对待她的态度上来看,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再深厚也有限。绝对没有此刻文怡所说的这样令人怀念。
文怡也没有要文秀附和的意思,她接着又道:“听说五妹妹刚去你住的别院时还生了场病,现在她就这么着急着赶路回路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住?”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那场病就早调养好了。再说那场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眯小风寒而已。文怡妹妹大可放心,这前一段路有成烽哥照顾,后面的路听说是成烨哥来接人,有两位哥哥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文秀淡淡的答道。
“听三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听说三小姐姐在别院收留了一个前御医,有他在五妹妹的病自然有会有差池。他能将三姐姐的气色调养得如此好,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如果有机会,不知三姐姐不能割爱将他借给妹妹让他帮我也调养一段时日。近来我总是时不时的有些犯晕,请来的大夫都说是身子有些体虚,需要好好调养。”文怡说着,她看着文秀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光彩。
初时听文怡这么说话文秀还以为她这真的是在为文芷的健康担心,毕竟她还记得三年之前三路原的时候她们姐妹俩有多么的亲近。但是听到后边内容,特别是再看到她眼睛里的那抹光彩之后,文秀心里不由得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又生出另一种想法。
只是因为这种想法还有些不大确定,她也没有立刻就开口回答。在文秀思索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君成熠忽然插话道:
“四妹妹你就要成为十皇子的正妃、天家的儿媳了,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是贵人了。身子有什么问题按规矩当然是要到太医署那边找御医的,怎么可随随便便的找大夫?秀儿别院里的的那个大夫是她在山上偶遇的,虽说也是前御医,但在太医署的时候却没有被安排给什么贵人看过病。离开太医署后更是没有正经执过业,可见其医术再是高明也是有限,起码在太医署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属末流。
秀儿当初收留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别院的地方太僻,留个大夫好在平常小病时应应急的。五妹妹你的身子需要调养可是件大事,在太医署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御医可选,怎么也轮不到他那样的人。依你如今的身份这调养身子可是不能随意的,不然若是有个万一谁能担待得起?”
听到君成熠话里明确推月兑的意思,文秀终于对自己的猜想有了几分确定。于是在赶在文怡再次开口之前也忙道:“大哥说得正是,我留下沈老头一是看他可怜,年老了没个亲人可依。二来也确是因为大哥所说的那样,别院那边太偏远了,附近十里八村的连个赤脚郎中也难寻。我身子弱,平常头痛脑热小病小痛的就比常人多。我总不可能每次一病就行从京城这边请大夫,从别院到京城的路可是有些远,路上就是快马也得耽搁上大半天。我留下他为的也就是这个缘故。
至于我现如今的身体比从前要好些,这到并非是他给我调养的缘故,而是因为我得了两副药膳的方子,再加别院里那些温泉也确实对我这体寒之症有所助益,这才看着比从前要好些,与沈老头的关系到不到。他在别院里顶多也是就帮我们以及附近村庄里的人瞧点小病,再按照我从路原带来的方子帮我制制丸药而已。
他在别院也只是暂住,并不算是我们君家的门客,所以根本也就轮不到我割不割爱。文怡妹妹若真是想要请他,大可去亲自别院或是使人去别院请他。只要他愿意,我自然不会拦着的。”
文秀这番话说着,前面话里的推月兑之意让文怡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大好,而君成熠到是很满意。但到了最后那一句时,这两人的又再次有了变化。君成熠轻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而文怡的脸上除了几分喜色之外还多了些怀疑。
无论他们两人看向自己的眼光有多复杂,文秀的表现到是一派大方。而她大方的表情做派又让这明显心思各异的两人心里又更是增添了几分怀疑和不确定。
“既然三姐姐都这般说了,那我得空就使个人去那边请人了。”文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文秀,就像是想要从文秀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秘密。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文秀回以她的是一个看着再是真诚不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