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话也太不客气了,不但完全的没有顾及这君三小姐是个大家闺秀的身份,更是狠狠的落了君家的面子。
钟禛瑶这话音一落,整个楼道里无论远近所在的各人脸上的神色都顿时变了样,那种小声的议论的交谈议论声完全的消失了,整个楼道内的气氛都变得有了几分略显窒息的凝重。
别说是一旁还没有将当下情况弄个清楚多少的其他人,就是他这番没有半分客气留情的话所直接针对的对象,文秀她本人也被狠狠的震惊住了。甚至她还因为有些震惊过度的关系,一时都有些忘了自己应该做出的反应。
让她在这一刻如此震惊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所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过份、太失礼,更主要的还在于在他在说这几句话时眼睛里那毫不掩饰的憎恶。天知道在她两辈子生活的经历里,被人用这种让人看着就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绝对还是第一次。
在这种目光的冲击下,文秀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与他有关的很重要的事。例如与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杀父之仇,或是夺妻之恨那类的深仇大恨什么的。
文秀虽然没有能及时反应过来,但其他人却并不像她一样。
第一个开口打破眼下这种凝重气氛的人,正是从上到这层楼来后就还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万俟辰宇。
“王爷,请容在下想提醒一句。这里是天香楼,不是郡王府。三小姐现在所站的地方既然是天香楼,那便是天香楼的客人。王爷虽然贵为郡王,但这里既非是属于王爷的王府,也不是郡王的封地,天香楼要招待谁在这里做客,还轮不到王爷来为天香楼做主。”万俟辰宇用一种清冷而没有起伏的声音冷冷的道。
很显然的,万俟辰宇的回应也同样十分的不客气。他在说了这番话顿后便让在场的其他人将目光,从看似有些被吓到了的文秀和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的君成熠身上,转移到了他和钟禛瑶之间。
这也让这里本就已经有些凝重的气氛又更加的紧张了。那些在较远的位置看着热闹的人们中胆小些的更是悄悄的退回了他们各自的包厢里,只剩下那些胆儿稍大些的依然还在留下看这出难得的“好戏”,还是暂且避避风头这样的两难选择中不定的徘徊。
“哟,她是你什么人?你居然会宁肯得罪我,也要为她出头?人家正牌的大哥都还没有出声,你就等不急了。”对于万俟辰宇这极不客气的话,钟禛瑶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脸上还反常的露出了几分意味难明笑意。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他那双闪着莫名晶光的眼睛来回不停的在万俟辰宇与文秀之间转来转去:“难道说,近来京城里的那些传闻是真的,莫非你和她……”
眼看着钟禛瑶的话有越说越过火,越说越暧昧的时候,就被另外几个声音给打断了。
“王爷,请慎言!”这句并没有提高音调,却很容易让人听出隐含着盛怒的话的人是一直紧锁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君成熠。
“钟禛瑶,你说话前最好还是先在脑子里想想,红口白牙的不是什么话都能胡说的。”万俟辰宇的脸色已经黑了大半,这句话说得更是威胁十足。
“小瑶,别胡闹了!”姬祈月说这句的语气很轻,但他那双正看着钟禛瑶的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警告。
“表哥……”钟禛瑶的脸上的不悦只是一闪而过,很显然他虽然对于君成熠和万俟辰宇的威胁很是不满,但对于姬祈月的那句简单警告却是不敢有违。
他在狠狠的剐过文秀一眼之后,转眼间就用他的变脸绝技将脸上的表情换作了一脸无辜的娇憨之态,然后还带着几分委屈的回头看着出言制止他继续下去的姬祈月。
不错,正是“娇憨”。很怪异的,看在被他挑衅后眼睛就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半分的文秀眼里,她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词汇,能比这个一般很难用在他这样年纪的少年身上的形容词要更合适用在她现在所看到的上。
而且就在她领悟这个词汇所形容的意思时,也奇迹般的对于眼下的情况判断生出了不少想法来。这些想法虽然看似有些不靠谱,但却最能解释眼前这一幕!
文秀一直僵着的小脸上也不自不觉的勾起了一抹难言的微笑,那双本应该蕴藏着极至怒火的清亮眼瞳里这时所蓄着的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味。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可是让她自觉看清了钟禛瑶导演眼前这一幕的真实目的。一石多鸟、一箭多雕,真正是好算计!只不过想要让她就这么白白做他这局棋里注定要被牺牲的炮灰棋子,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她可是不会答应的。
要知道在她两辈子加起来的经历中都没遭遇过如此情形,文秀当然不可能会没有生气。她既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也不是那种为某种信仰所魔怔了的圣母,怎么可能会在受到这样的羞辱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在心中一直有着某种原则坚持的她,个性虽还算不上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吃这样大亏的人。
所谓之的能屈能伸,那也是有个限度的。显然这现的情况就远远的超过了她心中所限定的那个标准,所以她是必须要找回场子的,差别只是在于这个场子如何找,用什么方法找而已。
对于眼前的情况,她真是难得的动了真怒。特别是在想到在此之后会带来的麻烦并不单单只是在于失了她或是整个君家的颜面,而是在于会在其后牵出更多让她现在都难以估量的后效连锁反应。过了今天之后,会有多少理不清的麻烦,她现在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要平息她胸中这雄雄燃烧的怒火,并不是能用寻常的报复方法和程度就能了结的,必须得要让他连本代利的好好还回来不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报复还击的最好时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小女子报仇自然也不会着急于一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嘛!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快些从眼下这种局面里月兑身,至于之后……
心中已有了一些对此的想法和算计,文秀终于将这股子邪火给勉强的压了下来。
“小女子本就是要离开了的,各位公子大可不必为小女子的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还请各位公子自便,小女子就不耽误各位了。”文秀低着头半垂着眼帘,脸上挂着十分勉强的苦笑用有些微颤的声音对一众人等说道。
接着,也不等众人的反应就又急急的转向她的大哥君成熠软声求助道:“大哥,秀儿有些累,大哥能带秀儿回家吗?”。
“也好。“君成熠伸手安抚的模了模文秀的脑袋,然后环顾了一眼四周后对她道:“这里虽然也算不错,但终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儿呆。既然你想要订的菜肴已经订好了,那这就跟大哥回去吧。”
接着他又转而向其他人道:“各位自便,在下兄妹就此少陪了!”
他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回应,冷着一张脸的就要带着文秀下楼离开这个让他们极不愉快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觉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君家兄妹此刻如此“识时务”的退场,一手导演现下这一幕的钟禛瑶到是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小小的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然后在姬祈月警告的眼神下别扭的将头拎向了另一边,不再多看君家兄妹一眼。
“成熠兄,你这是……”自打冲突开始就没有再开过口的项守言,终于在这个当口为难的开口了,但是那后半句想要挽留的话却在君成熠那难得冷峻的眼神下化作了无奈的讪笑。
只有万俟辰宇下意识的朝着楼梯口跨出了一步,挡在了君家兄妹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可在将人挡下之后,却也同样的在那两双所含内容完全不同的眼神下,半天也没有能说出一个“留”字来。以他的智商当然知道尽速离场是君家兄妹现下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下意识的就是不想看着文秀受着如此的委屈这么黯然的离开。直到他在将人成功的拦下之后,才恍然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是多么的不合适。
就在他感觉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就看到了从楼道的另一边又走近来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众人都认出走在前边的那个身影是谁之后,整个场面的气氛又再次的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微妙转变。
“东明,你这个大掌柜是怎么当的?怎么让各位天香楼的贵宾都站在这多风的楼道上,而是不请进贵宾包房候里好好品尝我们天香楼新近试做的四款凉碟?”在这天香楼里,能用这样的口吻来教训这里大掌柜的人正是这里的少东主雷辰泽。
一直走在落后他三步远的憨实葛衣男人听到了雷辰泽这句不悦的教训,忙低头道:“是,都是小的的疏忽,怠慢了各位贵客!”
接着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越过雷辰泽走近众人,将腰弯得更下之后道:“各位贵客,都是小的招待不周,慢待了各位。希望各位贵客看在小的以及小的少东家的面上,能多多包涵。让小的能用今日各位贵客在敝楼的用度,来作为敝楼对各位贵客的赔罪。”
说完也不待众人的回答,便又侧转过身,做了一个有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