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府里的文秀,所以看到是一副许多人在忙碌的收拾整理东西的情景。
“二哥,家里这是……”看着这样的情形,文秀向特意来到右侧门迎接她和大嫂杜馨兰的二哥君成烽问道。
文秀的问题虽然没有问完,但君成烽怎么会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文秀的疑问为她解惑,而是看了一眼同样为府里这种情形而忧心忡忡的大嫂杜馨兰,对被金桂扶着的杜馨兰道:
“大嫂,大哥现在正在你们自己的院子等着您,您就先回去吧。”
听到君成烽的话,杜馨兰心中再是担忧君府的情形也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尽管她很着急的去见自己的夫君,但还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先向君成烽和文秀兄妹真心的致谢道:“这次无论是我还是夫君的事,都多亏了二弟和妹妹。这份……”
“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君成烽摇头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杜馨兰原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君成烽的那句话便包括了所有的意思,她若再说什么那才是外道了。她感激的朝文秀兄妹笑了笑之后,便由着金桂和玉桂扶着她匆匆朝自己的离开了大半年的人小院去了。
直到杜馨兰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两人的眼里,文秀这才转头看向君成烽再次问道:“二哥,大哥他还好吧?”
“我们边走走说吧,”君成烽环视了一眼这四周忙乱的前院,说完便先一步向内宅的方向走去。
“润珠,你留下整理行李。”文秀对身旁的润珠留下这句话后,也举步跟了上去。
她快步走到君成烽的身旁,君成烽的脸上已经完全敛去之前那种淡然的笑意,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轻佻的桃花眼里此刻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神采飞扬,代之的是一种成长的内敛。看来这场变故的影响别的不说,至少让这位之前总是难月兑纨绔之气的二哥成熟了不少。
就在文秀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眼而心生感慨的时候,君成烽终于再次开口了:“大哥的情形有些不太好。”
“怎么?难道被用了重刑?之前在淞道的时候,你去探监回来不是说没用刑么?”文秀心下一抽,这一直都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以这个世界的卫生医疗条件哪怕是诊治及时,任何伤筋动骨都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更何况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得到及时的医治。
“进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不被用刑?在我第一次去淞道县衙大狱探监的时候,就已经上过刑了。不过那些人到底不敢做得太过,所以并不是很严重。大哥让我那么对你和大嫂说,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君成烽苦笑道。
对大哥君成熠和二哥君成烽的这种良苦用心,文秀当然能够理解。所以她也没有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做纠缠,而是心情有些沉重的问道:“是不是很严重?”
不想君成烽又再次摇了摇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些人到底还是所顾虑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逼父亲,为了削弱我们君家的实力,而不是为了激迫我们以死相抗。那种得不偿失的做法,那些人是不会做的。所以还是有些分寸的,都只是些皮肉之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听到这里,文秀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大夫说他身上的那些外伤,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但是大哥这次所受的打击不小,要想恢复过来怕是……父亲说这只能靠他自己。”君成烽看着君成熠院子所在的方向,声音里又增添了几分沉重。
文秀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对此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大哥君成熠从前虽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他内里有多么的自信与骄傲文秀自然再是了解不过。这次他不慎被人算计,不但自己丢官去职的差点儿连小命都搭上,更是最后连累到了父亲也被贬职发配,让父亲这些年来的苦心谋划全都毁于一旦,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确实是太难以接受了。被打击到的不止是他的骄傲,更还有他身为君家这一房长子的自尊。
对此文秀他们虽然再是了解不过,可也还是帮不上任何忙。就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这个心结只能由他自己去想通,不然他这一生都会无法从这次的阴影中走出来。
“大哥他做得到的。”半晌后,文秀终于用一种简单却坚定自信的语气道。
她心里也确实是这么希望的。因为她知道越是像君熠这样的人,在受到了打击之后虽然就越是难以恢复,但同样的当这样的人能只依靠自己就完全走出阴影之后,就必定会成为更加耀眼夺目的人。所以她相信他,相信他身为君家人的骄傲必定能帮他走过这一关,一切就都只是时间问题。
仿佛听出了文秀这话句的强大的信念,君成烽那双桃花眼里终于再次有了真心的笑意,他伸模了模文秀的头,以示他的也赞同她这样的看法。
虽然被比自己还要小许多的人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模着头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了,但文秀却始终还是难以习惯。
她小心从君成烽的“魔掌”下挣月兑开后,又忙问道:“父亲启程的日子定了吗?”。
听到文秀的问题,君成烽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再次转为严肃的道:“定了,就在后天。”
“这么急?”文秀皱了皱眉问道。
“可不是,吏部那边可是催得紧呢。”君成烽说这话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猜想他这嘲讽必是针对大哥的那位岳父、吏部的侍郎大人,文秀也就没再有接茬,而是又转而问道:“父亲要去颖州,那京城这边他打算怎么安排?”
“父亲的意思是他会带姨娘去颖州,所以打算将这府中的内务都交给你母亲。大哥、大嫂那边是留在府里,还是回路原,或是跟着他去颖州,全都随大哥他们自己的意思。只是如果要离开京城,还是得等大嫂先生下孩子再说。至于你,也和大哥一样。不过父亲也说了,你大约是会留下帮二娘的。是吗?”。君成烽问道。
“这……我还得想想。”文秀怔了一下,才答道。
她确实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她也知道父亲既然打定主意要将这府里的事务都转交到她母亲君夫人手里,必是算定了她会留下帮忙,这其实也算是他对自己做出的安排。
虽然君夫人自以主母身份出席过那场婚宴之后,这大半年在府里的处境渐渐好转,但十多年的幽禁到底也磨灭了她在府内下人们眼中作为一个女主人的尊严。再加上这府内的下人经过梅姨娘十来年的经营,这府里的内宅就算没有被她整成个铁桶,也会相差不多。君夫人想要真正接手,没有几分手段怕是不成的。当然如果有了自己的帮助,这事多少还是能更顺畅几分的。
只是文秀心里却另外还隐隐有个念头,那就是想要回去那处温泉别院。她到这个世界也快五年时间了,但真正过得轻松自在的日子却还是属在温泉别院自己当家做主的几年。现在的她本就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对于那段日子的怀念也越发的深了。
“那二哥你呢?”文秀想了想又问道。
“我?我当然是要留下来”君成烽斩钉截铁气的道:“现在大哥需要静养,父亲要离京,而你又是个女孩儿,如果我不挺身而出,岂不是会让人笑话我们这一房无人么?”
文秀看着气势十足的君成烽,心里不由自主的对这个才不过弱冠的少年生隐隐生出几分敬佩之意。自己家在遭受了这么一场变故打击之后,现在正在势气最为低落的时候,要在这个时候代表他们家立足于京城,其需要遭受多少嘲笑白眼,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她都有些不敢想像。无论他能做到哪种程度,他的这份勇气与担当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也许是被文秀眼中的露骨的敬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君成烽又加快了脚步的向一条岔道转去。
“等等,二哥。不是要先去给祖母请安么,这条道好像是回云蕙院的吧?”紧跟过来的文秀伸手拉着他,以为他心急走错了道。
“祖母那边不必去了,她不在府里。”君成烽被文秀拉到了衣袖,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文秀听出他这话里似有几分怨埋之意,便若有迟疑的道:“不在?难道是回路原去了?”
“当然不是,”也许是发现了文秀跟着有些吃力,君成烽总算是慢下了脚步。他边走边道:“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在府里了,早在半个月前她便被大伯母以大伯的生辰为名接去了他们府上。大哥被放出来后,我跟他一道去了大伯府上给她请安,却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前后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且也有就只是说了几句让大哥好生养病的话,其他的是一句也没提。”
听出了君成烽话里对祖母又倒向大伯一边的不满,文秀却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在心里为这府里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所发生的变化而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