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的声音止住后整个屋里又再次变得安静了起来,不过同样是安静但整个屋内的气氛却已是变得大不相同。原来那种沉重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凝重,屋内众人几乎都是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床上正在悠悠转醒的文秀,好像生怕一个小心惊动了米桑格大祭祀的神奇,失去了让文秀清醒的大好机会。与之前那种似是看不到希望的的压抑自是大大不同的。
当然悠悠转醒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文秀对这点并没有什么体会,此刻她最先看清的先是一只瘦若枯枝的手正从她的额际退开,然后看到的就是一张跟之前那只手同样干瘦而又满是皱纹的脸。这张干皱若桔皮的老脸带着温和的笑容,上面那双略带青色的眼睛却清澈透亮得有若最纯洁的孩童,这样一双按说与这张老迈的皱脸完全不相衬的睛睛配上这张不相衬的脸,却诡异出奇的没有半分违和感,甚至还让文秀有“就应该是样”的莫名认同感。就连文秀自己都对这打从心底里冒出来的认同感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文秀在这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疑惑上花费她恢复不多的清醒脑力时,这张脸的主人却开口说话了:“你醒了?”
听到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文秀不由怔了怔,虽然半天也没有领悟这个人所问的这个问题是否另有含义,但认出这个声音的她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的应了声“是”。只是这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这声发声有多干涩难听,喉咙有多难受。
不过接下来她使没有心思来纠结这个了,在她那声难听的“是”字的尾音落下后,整个屋里顿时就便得热闹了起来。二哥君成烽和春燕都激动的扑到了床前,甚至江婷云和万俟辰宇都挤到了更近床边的位置,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难掩的激动和欣喜。
文秀的耳边除了君成烽和万俟辰宇的对自己身体的状况的声声追问,还有着春燕喜极而泣的嘤嘤哭声,甚至在更远她目光所不见的地方还有着什么人在交谈的声音。众多声音交汇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嘈杂,被这杂乱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痛的文秀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样的举动看在了关心她的众人眼里,便认为她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众人又顿时乱成了一团:江婷去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赶紧去叫军医,君成烽和春燕则是紧张的问文秀身体哪里不舒服,而万俟辰宇则是想起了刚被众人挤到一旁的米桑格大祭祀,很是歉意的向大祭祀道歉后又请大祭祀再给文秀仔细看看。
米桑格大祭祀却微笑着摇头拒绝了万俟辰宇的要求道:“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她为什么会又昏过去了?”万俟辰宇对米桑格大祭祀的说法有些不太相信。
尽管万俟辰宇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说话的语气,但关己则乱。他话里泄露出来的些微不信让大祭祀身旁的女童和进门后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五长老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那些跟在五长老身后的南黎族战士们脸上的表情几乎可算是愤怒。对他们来说万俟辰宇怀疑他们大祭祀的话,就是在怀疑他们信仰的神主,甚至可以视作是对他们部族挑衅的一种行为。若不是大祭祀并不没有动气的意思,他们不会顾忌这里是万俟辰宇的地盘也会立刻翻脸。
“她这次不是昏过去了,而是睡着了。休息够了,就会自然醒过来的。”大祭祀温和摇了摇头,道:“还有她病的时间不算短了,因为昏睡地关系想来近来肯定除了灌药就没吃过别的,那体力自然也好不了。到不如趁现在让人准备些易入口好克化的清粥,等她再醒了让她多少用一些。”
刚才是担忧太过,其实万俟辰宇还是很信服眼前这位神秘的“半神”大祭祀的。毕竟她一来就将文秀给唤醒了,且不管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术法,这至少是他手下的那些随军的大夫们做不到的。就冲着这一点,她的这个判断也远比其他任何人要靠得住。
万俟辰宇正要按照大祭祀的交待吩咐下去,却被同样留意大祭祀话的春燕抢着将差事接了过去。用她的话说就是好歹也跟在小姐身旁这么久了,别的不敢夸口,在这调养的吃食方面受了小姐的熏陶她在这里却是当仁不让的。对于春燕这样的要求,没有一个人认为是她夸口。对文秀一些情况多有了解的万俟辰宇自然很放心将这门差事交给她,还以她不熟悉地方会由将江婷云大才小用的派出来配合她。
将这件差事安排妥当之后,放下了大半担心的万俟辰宇才有了心思来顾及另一件刚才被他忽略了的事。
他又回过头来对一直有被慢怠嫌疑的南黎族贵客们道:“各位贵客请恕在下失礼,怠慢了各位贵客”
“这不怪贵人,是我自己要先看病人的。”大祭祀微笑的道。
大祭祀已经先发这话,在场南黎族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另有异议的与万俟辰宇计较这些。大祭祀的友善、客气以及通情达理,虽然让万俟辰宇心下有些有疑惑,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地却不是却解开这些的时机。在得知文秀现在只是睡着了之后,他也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有心思开始着这间屋子有些太过“热闹”了。
“无论怎么样,我们慢怠了诸位贵客总是事实。诸位贵客一路前来一定很辛苦了,还请诸位贵客先去休息,稍晚一点在下再设宴招待各位,为各位难得的贵客们洗尘。”万俟辰宇十分诚意的向诸位南黎来的客们道,虽然是迟了些。
不出所料,南黎族的众位族人全都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米桑格大祭祀,等着她发话决定。米桑格大祭祀又看了一眼文秀的病床方向,然后才点头同意识趣的带着众位族人离开了文秀养病的这间屋子。
万俟辰宇领着这些南黎族贵客们离开后不久,就得到了军医们传来的确切消息。文秀确实是已无大碍,而且还在他宴客的时候醒来了,进下了半碗地瓜粥之后才又沉沉睡去。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的万俟辰宇高兴不已,对待这些南黎族客人们的态度又更是热情亲切了许多。一场晚宴可以说得上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大早,米桑格大祭祀便带着那个同进同出的小女童来到了文秀的屋里。这次她才刚时到文秀卧床的里间,就看到文秀在正被万俟辰宇“盯着”进食。在看到她的到来后,万俟辰宇又再次请求大祭祀再给文秀看看。
这次米桑格大祭祀到并没有回拒,在仔细看过了文秀的气色和亲自给文秀把了把脉之后,才再次肯定的告诉万俟辰宇文秀身体已经开始往好恢复了。只调养适当,这身体恢复到生病情也是大有可能的。得到了米桑格大祭祀的亲口肯定与那些个军医无差,万俟辰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过来请万俟辰宇去理事。万俟辰宇虽然有些不舍文秀,但这段日子他因为文秀耽误下来的事实在太多了。尽管之前有小刀他们帮着处理了不少,但还有许多必须他亲出的事务却还是被耽搁了下来。现在文秀已然有了好转,他便再也没有耽搁下去的借口了。外边的来人催促得紧,万俟辰宇也没有再多耽搁就先匆匆离开了。
米桑格大祭祀却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就这么留了来了。因为她也算是救了文秀一命,所以万俟辰宇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留下与文秀接触,却还是没有反对她的留下。
看到万俟辰宇离开后,文秀又找了个借口将春燕也打发离开了。这时屋里就剩下了文秀、米桑格大祭祀和与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小女童。半靠在床头文秀看了一眼小女童,然后犹豫着迟疑了半晌,也还是没有主动开口。
一旁的大祭祀到像是很理解她的迟疑,将小女童拉近自己的身边,然后对文秀道:“她是我的徒弟,也是我族大祭祀的继承人。我若是死了,她便会是下任大祭祀。”
听到米桑格大祭祀这样郑重的介绍,文秀也收起了对这小女童的轻视,这才不再迟疑的问道:“听说您是这南疆南黎族的大祭祀,听说是您‘唤醒’我的,那我在那里听到的声音也是你的吗?”。
文秀这句问话问得有些含糊,但米桑格大祭祀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道:“是我,如果你要问的话。是我将你迷途的你重新引导回这里的。”
尽管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文秀的预料,但她还是很吃惊。
“为什么?”文秀又问。
“你想问什么?”米桑格大祭祀乌青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文秀:“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你的秘密?还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个秘密?又或是我是否还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