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桃园,身后的桃花飘落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好冷,冷得让我有些发抖。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走着走着,竟不自觉轻飞了起来。
突然间,我的手腕被另一只手轻轻抓住,我蓦然转头瞧。梅阳美美的笑着,脸上都笑出了花来,杏目款款,看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件很稀奇的东西,很是怪异。
也许是看到了我如霜的目光冷冷地回瞧他,他便佯装收敛了惊叹之色。声音扬长而出,满含笑意,“菩儿,被我逮儿到了吧,竟学会偷窥了。”
我的身体迎风而落,脚轻轻踏到了地上。身上依旧弥留着桃瓣的香味,再次斜睨了梅阳一眼,转身毫无情绪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偷窥了什么?”我淡淡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往前盈盈走出了两步,表情略显冷凝。
“你偷窥文遥公子,还不承认。”梅阳横跨到了我面前,阻了我往前走的步伐。他的笑容像极了初见万文遥的样子,不得不说,我不喜欢这种笑,嘲讽中带着几分邪魅。尤少倾就从来不这么对我笑。
“我不跟无聊的人说话。”我侧身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等等——”梅阳快步追上我,依旧眉开眼笑道:“陪我聊会儿天吧,这么早,恐怕你也是睡不着的。”
我的脚步稍停贮了一下,纵目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我说过了,我不跟无聊的人说话,找别人去吧。”我这会儿确实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知道这个梅阳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粘着我?是在有意试我耐性吗?
“菩儿,你不要总这么拒人千里,其实我是好人。”梅阳满脸的笑意,一双眼睛眨眨地瞧着我。
“好人?”我嘴角掠过了一丝嘲讽,有人会自称自己是好人吗?说他是好人,从别人的嘴里吐出,我倒还能接受。但从他自己的嘴里吐出,好像就变味了。“我有说过你是坏人吗?”不跳字。我淡然回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去。这个梅阳的嘴巴,我确实不想多说什么了。是揉造出的性情?还是他性情本就如此?
梅阳的脚步依旧追随,走在我侧旁,笑呵呵道:“我是怕你会认为我是坏人。对了,你手里一直拿着这支箫,莫非你会吹箫?”
我宛然睇了一眼手中的箫,若不是他提醒,恐怕我都忘了我手中一直紧攥着的这支箫。这是尤少倾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朝梅阳轻轻摇了摇头。的确,我真的不会吹箫,因为少倾哥哥从没教过我。
“你不会吹,拿它干嘛?”梅阳嗤嗤笑了。
我则把目光认真地移向了他。是啊,我不会吹箫,还拿着它,有什么用?不过,万文遥会吹,我可以让他教我。一想到万文遥,我又忆起了方才桃园中看到的一幕,也许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根本就不会把我放心上的,更别提教我吹箫,我可真是有点痴人说梦话了。
我不由地微叹了口气,不想再多理会梅阳了,再次径直往前走去。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此刻穿的可是女儿装,被梅阳看到了!!可为何他竟能表现的如此淡定?一点也不好奇吗?我猛然转头看向了他,“你知道我是女儿身?”
“你穿成这样,想误会你是男孩都难。”他捂嘴乐了,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这模样很好看,若是白天也穿成这样就好了。我说万文遥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原来如此呀。”
我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冷冷吐出,“如果除你和万文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女儿身,你就别想活了。”我没想到这么狠的话,竟会被我月兑口而出,而且没有半丝怯意。我本心的温柔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尤菩儿吗?我有什么资格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武功不会一叮点,还想置人于死地,说出这句话,连我自己都不得不嘲讽自己。
“喂喂,你这话说得可不公平。万一是万文遥透露的呢,你就那么相信他?”梅阳的笑意片刻没止息过,斜着眸子直直地瞧着我。我真的很不明白,他到底在笑我什么,我有这么可笑吗?还是笑我可悲?
“他不会那么做的。”我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连我自己都没底气的话。
“他不会?你太不了解文遥公子了。桃园中,你也看到了,你以前认为他会那样吗?想来你不会那么认为吧?不少字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你不信。”梅阳说话间,依旧细细地看着我,仿佛要看到我心的最深处。
只是他那灿烂的笑容,却掩饰了他目光的认真。我须臾叹了口气,也许是我看错了,谁会真正认真的跟我说话呢,都是一副轻佻不屑之色,满满的嘲讽。只因为我不是重要的角色,也不是优秀角色。只有少倾哥哥对我说话的目光才是真诚的,不管我优秀不优秀,重要不重要,他都会真心真意对我,要不就不说话,要说就说真话。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体会到存在的价值。
“你想说出去,就说出去吧,我也无所谓了。”我淡淡地丢下了这句话,直直往前走,这次不会再有任何停留了。我走着走着,轻飞了起来。我相信我的轻功是不错的,他应该是追不上我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梅阳并没有追我,而是停留在原地。后面传来了他把双手括在嘴巴两侧的双回声,“你不了解我,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我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不真切的笑,在这样凄迷的夜里,我的笑容显得如此苍茫。我能想像的出来,只有内心孤独的人,才会笑得如此落寞。梅阳的话值得相信吗?恐怕又是第二个万文遥。说的是一套,做出的又是另一套。看来,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相信的只有我的少倾哥哥,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夜风渐渐侵袭我的脖颈处,我轻打了寒颤,挥了挥手中的箫,停落到了我房间的门口。这里我还会再住多久呢?住了这么一段时日了,竟然还会觉得如此陌生。我轻轻地拉开了门,缓步走了进去,转身关上门的一刹那,我不由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我关的是门,其实我自己比谁都清楚,我真正想关的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