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宿舍,林悦然在听音乐,见她进来,头也没抬一下。左小岸在她床边一座坐,拔掉她一只耳塞,说:“你也不问问我?”
林悦然索性将另外一边儿耳塞也拔了下来,说:“你要我问什么?你想说的话,我不问,你都会告诉我的……”
“哎……”左小岸轻叹一声,“他跟我表白了!”她撇撇嘴,等待着林悦然的反应。
可她嘴巴一歪,全在意料之中一样,说:“可你拒绝了他……”
“猜对了!”左小岸说,“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她模着林悦然床单的纹路,细细密密的。
林悦然轻笑,“这是明摆着的,不需要猜!不过——”她嘴角一扬,“你该知道的,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开的!”
林潜可是校园风云人物,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不计其数。如此大胆的表白,简直是要左小岸成为众矢之的了……不过,她可是怎么都想不通,像林潜这样的,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他的衣着倒也干净,只是欠缺美感,在左小岸眼里已是邋遢),整天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点只能向李乐君求解了。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一点,就是林潜怎么就看上她了?估计明恋暗恋林潜的人也都同样想不通。她又不像林悦然那般倾国倾城,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就一双眼睛长得够灵动……脾气更是没有李乐君那么好,见人带笑的!再说,林潜一开始看她可是十分不顺眼的!
又想起林潜表白时的那番情景,真是又笑又气,对这样人真是没有办法……
好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也只烦她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两节课,一结束,她就立刻收拾东西,直奔家去了。
匆忙之中,她早就忘了周姐跟她说过,让陈永恒来接她的那回事。直到上了公交车,才想起这茬——再一看表,就要十一点了……
她交待周姐的时间是十点半——陈永恒素来准时,想必应该来了。她怕陈永恒一直等她,就在第二站下了车,又走了一站回去,又走回宿舍,一来一去,到了宿舍楼下时,已经十一点二十了!
不过看见楼下陈永恒的那辆车,返回来这一趟,还是值得的。她微微一笑,向车走了过去。
可陈永恒并不在车内,难道去找她了?可他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呢?女生宿舍又是又允许男生进入的……
她轻叹一口气,四下里张望着。
十分钟过去了,依旧不见陈永恒的影子。
李乐君衣着光鲜的走了出来,见到左小岸,微微惊讶一下,说:“咦,小岸,你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哦……”左小岸说,“我在等人。”
“哦,”李乐君看见一旁停着的车子,略加思索,就明白过来,“还有人来接你呀,真好!”她笑嘻嘻的说。
“出去玩呀?”左小岸问,出于客套。
“是啊——”李乐君说,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彩,一低头,温柔而腼腆道:“我约了林潜……”她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没有注意到左小岸脸上滑落的那一丝异样的失望。
“这样呀,呵呵……”她笑得很不自然,还捂住了嘴,“你们去哪里呀?”
“就随便逛逛了……”李乐君故作自然,却更显得造作,“我不跟你说了,不然该迟到了!”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戛然而止,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嘴角扬起一丝甜蜜,“你来了!”
左小岸回头,就看见林潜带着淡淡笑容走了过来——她也不由得一怔,不是因为林潜,而是跟在他身后的陈永恒,两人也就是前脚后脚的距离……
“小岸……”林潜就像没看见李乐君一样,和她打招呼,“你可下来了,你的司机早来了……”
左小岸朝他投去冷冷的一瞥,越过他高高的肩膀,向着陈永恒说:“不好意思呀,我给忘了,都上了公交车了,又返回来了!”
陈永恒没说话,开了车门,拿过她手上的旅行袋,丢进车里,才说:“没关系……上车吧。”
林潜嘴角的笑容变得不可捉模,在脸上晕开了——
李乐君朝左小岸挥了挥手,“拜拜……”
左小岸回应着她,关上了车门——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李乐君挽起了林潜的胳膊,一脸艳羡的抬头看他,“我们去哪里呀?”她的脸,宛若初绽放的花朵,肆意坦荡。
陈永恒发动车子的同时,打开了车内的音响,还是那首熟悉的《沉默之声》。
左小岸头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你还和林潜说话了?”她懒洋洋的问。
“原来他叫林潜呀——”他调转车头,目光向窗外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他记性好,认出我是那天来送你的人……”
“哦,那你和他说什么了?”
陈永恒看她一眼,“没说什么,闲聊……他问我是不是你的司机——”
“那你怎么说?”
“是啊——”他轻轻笑着,“这是事实呀!”
“你又不算,不过是顺便来接我罢了!”左小岸说。
车子驶过那条满是梧桐树的大路,脑海里竟然呈现出中秋那夜和林潜相遇时的情景……可李乐君挽着他手臂的画面,翻江倒海般侵占了她的整个思绪!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陈永恒没有说话。
温柔而忧伤的音乐,在车内回响……
左小岸眯起眼前,躲避着那灼热的阳光。
温暖,柔软,缠绵……不知不觉中,她的呼吸沉重起来,睡意袭来……
她一袭白衣,颈上带着闪烁的钻石,灯光扑朔迷离,打在她的脸上——沈俊凯穿了黑色燕尾服,深情款款的向她伸出一只手——
“俊凯……”她柔声答应着——
冷不防的从她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沈俊凯的手上——是白欣柔,她真是艳光四射!沈俊凯拉着她的手,缓缓步入舞池,流畅的跳着华尔兹……
场景转换,林潜嬉笑着捏她的鼻子,她伸手去打他——林潜一闪,她扑了个空,他的嬉笑变得狰狞,“哈哈……”
李乐君嘻嘻笑着,从身后抱住了林潜……
她轻轻眨眼,林潜和李乐君消失在轻烟里。她茫然四顾,她发现自己还是夏冰的那张脸,机械的在人群中行走着——
左小岸一脸淡漠,惨然一笑,径直穿过了那扇屏障——
“不要!”
她呼喊一声——
却看见陈永恒的脸,“做梦了?”
她模了模自己的脸,扳起车前的镜子,一看,还是左小岸的脸。
“累了吗?”。陈永恒问,“一上车,你就睡着了,都到家了!”
她心脏跳动的频率终于恢复了正常,向窗外看了一眼,“哦,这几天我都没睡好……”
“那放假了,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了!”陈永恒说,“下车吧,我姑姑可是给你做了好吃的!”
“嗯……”左小岸点头,打开了车门。
周姐一见她进门,就连忙拉住手,说:“哎呦,小姐这是又瘦了,在学校肯定没吃好……”她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左小岸的脸颊,“快吃饭吧!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果然,餐桌上摆放在四色菜,有宫保鸡丁、梅子烧排骨、剁椒鱼头和一味素菜西芹百合——
“我还准备了蹄花汤,喝了对皮肤好!”周姐一脸喜悦。
左小岸笑道:“周姐,光这一顿饭,我就该胖回去了!”
“哎,胖了有什么不好!”周姐说,“胖了才有福气……”她笑盈盈的走向厨房端汤,一边儿还说着,“先生晚上就回来了……”
“爸爸不在C城?”
“左先生去了上海……”陈永恒补充道。
“哦!”左小岸应了一声,又说:“现在都到了饭点了,一起吃吧……”她看见陈永恒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你不要指望我和周姐把这一桌子菜吃完,剩下多浪费呀!”
“好……”陈永恒答应道。
周姐把汤放在餐桌上,“快吃吧,再不吃可就凉了!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一阵子……”她取了碗,给左小岸和陈永恒盛了汤——
左小岸见她还忙活着,拉她一把,“快坐下吧!”
这一餐饭吃下来,左小岸才体会到久违的温暖一样。这是她和左扬同桌吃饭,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饭后她还想帮着周姐洗碗,周姐硬是把她推了出来。陈永恒坐在沙发上翻着旧报纸,对左小岸说:“快坐下吧,她肯定不会让你插手的!”
“十一有什么安排吗?”。陈永恒问。
左小岸此时正煞有其事的拿起一份报纸来看,“还没有——”眼睛一转,“在家睡觉是个不错的主意哦!”
“懒……”陈永恒笑,将手里的报纸摊在左小岸面前,“看——”
“嗯?”左小岸一怔,“看什么?”
陈永恒的手指指向下半幅的广告上——阿奇全球巡回演唱会,C城站,十月三日河滨体育馆,醒目的黑体字蹿入左小岸的眼帘……
“很难得啊?”陈永恒说,“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他……”
她“呵呵”一笑——她的确从左小岸的书架上看到过阿奇的全部专辑,可她对于阿奇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好吧……”想必这对于一向腼腆的陈永恒来说,这个邀请一定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了,她实在不忍拒绝。
“好!”陈永恒抑制不住的欢喜,“那我买票!”
“嗯……”她低头,看着那张报纸,沈俊凯也是很喜欢阿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