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法宝都有灵性,会带有些脾气,也并不奇怪,听游冰玉说来,林佳秀微微地伸了伸手,那冰花感觉倒还纯净,并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邪物,只不过她手上还拿着另一颗鲛人内丹,稍微稍微一些,那内丹突然便是失去了全部灵气,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竟是被那冰花硬生生地吸走了气息。
林佳秀总算是明白游冰玉那一句毁了积蓄的含义,为方便挑选材料,他们将不用的东西都是倒在了森罗万象里面,如果依着这冰花这样贪婪的性子,不用说,那里面东西肯定都是一样不留,全无幸存了。
那可是林佳秀与游冰玉两人多年搜刮下来的全部积蓄,最终换了个人人都想要的强大仙器,这一下只让林佳秀油然地生出了悲喜交加的感觉,真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更多一点,还是心疼更多一点。
想必游冰玉也是差不多同样的复杂心情,将那冰花收了起来,真诚地说:“我终于能明白你说的,生活总是这样痛并快乐着了。”
略收了收心情,看那些鲛人都被震撼,不敢往前找他们麻烦,林佳秀就收起了法宝,往那两个鲛人身上找了找,只不过结果让她有些失望,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正丧气的时候,看到刚才出言示警的余韶鬼鬼祟祟地冲着林佳秀招了招手,偷偷模模地潜过来,问:“能拿些鳞片么?岸上就有人喜欢用这些做装饰,能增加水汽,使肌肤细女敕。”
看游冰玉没有反对,林佳秀点了点头,看着余韶高兴地掏出一把特别的弯刀,爬上爬下地取起鳞片来,那一瞬间居然硬是让林佳秀生出了一种失落,感觉费力忙活了这么久,收获最多的,大约就是这一个余韶了,瞅着他高兴的样子,林佳秀忍不住问:“这些天都藏到哪里去了?”
“那些鲛人凶狠的很,我可不敢他们共处一室。”余韶说,收了收刀,挑着完整的鳞片切下来,忽然笑了笑,问,“不过运气挺好,找到鲛人的藏宝地,不过不敢进去,要不要去看看?我可以带路,适当分我点你们瞧不上眼的东西就行了。”
听得余韶这话,林佳秀心里那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郁闷感越发地强烈起来,不过还没有等她回答,周围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清扬飘渺,仿佛细纱轻轻缓缓地飘过,在指间在心尖,温柔地绕过,带起一点酥麻与颤动,天籁婉转,但却是有种淡淡的悲伤,柔柔地拨动心弦。
“啊,是鲛人挽歌,没想到居然能有幸听到。”余韶也是有些意外,转头看了看,似乎是不大忍心破坏这样清美的歌声,放低了声音说,“只有那真情真性的悲伤才能唱出这歌声,挽歌一唱,那鲛人此生再不能开口,世间难得一闻。”
在这飘渺的歌声之中,水面渐渐泛起一圈圈涟漪,慢慢地冒出人影来,都是身体柔软,面容姣好的女性鲛人,握着手,张着嘴,一声声地唱着美妙清丽的歌声。
鲛人之歌,大约真是天籁妙音,但林佳秀与游冰玉刚灭杀人真鲛两只,积下累累血债,无论那鲛人唱得再好听,他们都感觉有些不对,直接掐了个法诀,一弹指就打死一个唱歌的鲛人,冷声说:“不想死,就滚一点”
这粗暴的举动只把余韶吓一跳,赶紧拦了下来,千叩万拜地说:“前辈,前辈,消消气,那挽歌一唱,就代表鲛人心死,再不会做什么反抗之举了,这歌声难得,多听几耳是几耳。”
林佳秀回头说:“上次道友也说鲛人对黑泉启誓,永不背言,似乎也不尽然,您这一言可是害我们吃了老大苦头。”
余韶也是一愣,呆呆地说:“该不会吧,从来没听说过鲛人失言的,不然黑泉水干,鲛人亡族。”
说起来,在刚才斗法时候,林佳秀好像隐约听谁说过一嗓子,黑泉早干涸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变成了鲛人背誓的理由,不过感觉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林佳秀听过一耳就过了,没怎么往心里去,只哦了一声。
那边鲛人被游冰玉打死一个,空灵的挽歌也是短暂停歇了一下,随后又缓缓地响了起来,落在水面之上,只同落羽一样轻灵,渐渐有鲛人从水中爬了出来,对着林佳秀方向匍匐着前行,以头点地,那么多的鲛人,居然没一个敢说话,只有那幽幽的挽歌缓缓飘动,带起无尽的伤感。
林佳秀他们可是杀掉了鲛人之中号称海神的存在,按着正常想法,幸存的那些鲛人总该是有些畏惧,拔腿逃命,或者更有血性一点的,拔刀上来拼命报仇才是,怎么想都不该是现今这个样子,林佳秀不由疑惑,看了半天,对着余韶问:“他们在做什么?”
余韶摇头,鲛人毕竟是深海生物,鲜少与人类接触,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听来,他已经算是知道地比较多的那一类人了,但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听到林佳秀问他,余韶寻了最近的一个鲛人问了问,然后回答说:“他们说啊,他们这全族的性命都是属于海王,任凭您处置。”
林佳秀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实在不大能理解,这些鲛人对于海王的那种执着,看着那些滚在尘埃之中,极尽谦恭卑微状态,可怜,却又是让人看得有些火起,林佳秀偏头看半天,慢慢地说:“你们那疫病,大约是一种极细小的虫子引起,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药能医治,不过那虫子怕火怕热,凡间火的热度就能烧死他们,你们自己去试吧。”
本都已经有些绝望,忽然听到林佳秀说话,那些鲛人有些不敢置信,抬头相互看一看,那眼中多是带了一些惊喜,相互看一看,刚磕头,想开口谢恩,却感觉林佳秀身上气息一放,那离得近的几个鲛人生生地被推得挪后一段,还待叫海王,只换来了一句,“真要惹得我灭掉你们全族?”一时喜一时悲,那些鲛人都不及反应,傻傻愣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林佳秀几人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半点踪影都不见,留下满地的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打算。
而林佳秀他们其实也还没有离开鲛人族地,正由余韶带路去寻那处鲛人宝藏,仔细算起来,林佳秀已经算是厚道了,至少没有叫那些鲛人亲自拱手将财宝送上,不然等林佳秀得了东西转身走人时候,也不知道那些愚忠的鲛人会懊悔成什么样子。
绕过那座残破的殿宇,沿着台阶一直往下,林佳秀担心那疫病,一面走,一面拉开潮声珠,认真细致地检查一番,能再一次确认,那些红线虫子应该是一种喜凉不耐热的水生细菌,一路走来时候确实看到不少,但却很少能在人身上存活,而在水上时候,基本已经看不到他们踪影,看来这种疫病只会对部分海族才会有作用。
指着潮声珠上的景象,林佳秀小声地跟游冰玉说着那红线虫子的事情,不免地就要说到那些人肉眼所要看不到但确实存在的那些微小的生物,这边世界并没有这一类的相关知识,就算是林佳秀那一点很粗浅的微生物认识,也是十分新鲜的东西,游冰玉多少听林佳秀讲过一些,虽然觉得新奇倒也是不能接受。
而那余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感觉异常的不可思议,也忘记其实林佳秀并不是说给他听的事实,张口就问:“真有那么细小的东西,连我们都眼不能见。”
修真者五感要比常人就敏锐许多,但毕竟也有限度,而且多数修真者都是把目光往远了练,而不是往细处看,所以大约还真没有人能看过那些微小的存在,林佳秀想一想说:“有各种大小的,这种红线虫子还算挺大的,有更小的,要把头发丝剖细几千几万倍那样细小,要用上百万倍的眼力也未必能全部看到。”
余韶不由咋舌,那一个与人共存但又看不见的微观世界,若不是亲眼所见,光凭着想象大概是很难理解那其中的奇妙与生机盎然,所以余韶也不过只是当成一个奇闻将信将疑地听了个新鲜,更多的注意则是放在脚下的这一路上。
鲛人族中多有精巧地方,沿着那台阶走一段,渐渐地就往水中去,这时候也见不着什么往来守卫,只隐隐地还能听到从上面传来的飘渺歌声,越是往下,四周越发地安静起来,那歌声也淡了去,再听不到,通道顶上镶嵌着做照明用的夜明珠也疏朗起来,昏黄黯淡下来,偶然还有些丛生的海藻从台阶缝隙从长了出来,随波舒展着碧绿的枝叶。
先不论那余韶究竟是如何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单看这边人迹罕至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宝藏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余韶究竟为什么这么波折地带他们来这边,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