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走着得意的S型路线,晃回裴园,一路上想起那位高贵的西洋美人的表情就想大笑三声。不过,更让人遐想的是,如果裴绍知道他被自己成为童养媳会是什么光怪陆离的表情?算了,算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得意忘形后让某些人恼羞成怒可大为不美。所以,叶语决定就算以后遗漏了风声,自己也是打死不承认说过这话。
差不多要到裴园的时候,突然前方灯光大亮,一部流线型豪华跑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叶语的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满脸焦急和怒气。
裴绍
叶语奇怪他怎么在这里,还来不及停稳马力,身体便被搂个正着。裴绍的胳膊强劲地几乎勒岔了叶语的呼吸。
“怎,怎么了?”叶语有些喃喃,对于看惯一付胸有成竹的裴绍,今晚他似乎有些失态。
几分钟后,等裴绍拿下她的头盔,再三彻底确认她毫发无损以后,才放开她,但随之便是震天的怒气,“裴管家说你明明已经到家了,却在大门口离奇失踪了,电话又打不通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跑哪里去了?”
听着裴绍怒吼着连珠炮似的发问,叶语有些耳朵发疼,这冰块难得咆哮,但没想到生起气来嗓门这么大。不过,反过来想想,这咆哮也算是成为“普通人”的基本情绪波动。是好事啊,叶语这样自我安慰和化解。
“放轻松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叶语扯开一个笑容,差点就在他面前来上一段海带舞以证明自己手脚灵活,毫发无伤。
看着笑颜绽放的叶语,裴绍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现在越发难以抵挡她的笑容。有时候他自己都在奇怪,难道她的笑容会像悬崖边的雪莲么?为什么一看见那顶多算是清丽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奇花一般,只想让人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再多的困苦和折磨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看见裴绍一脸无奈的苦笑,叶语轻轻地把手覆上他的大手,轻声道:“放心吧,我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但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应对,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裴绍低头看着她,看清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不由得暗自责怪自己的确有些失态,她不是那些娇滴滴的豪门小姐,相反,她一直生活在市井底层,过早的独立生活让她能够独挡一面。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有些微微的黯淡,“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能早点见到你,是不是我们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裴绍突然的感叹让叶语不知如何应对。
好久,她才缓缓地笑道:“可能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你需要一些时间慢慢变得坚定,我需要一些时间慢慢变得坚强,它并没有亏待我们。”
他笑了笑,整理了下她几根漂浮在脸颊旁调皮的头发,慢慢地再次把她簇拥进怀,虽然冷冽的寒风依旧,但他的心却变得异常温暖。
“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一天都不能忍耐自己以往那些冷冰冰的日子了。”嘴边的白色热气,散着淡淡的温暖。
叶语低垂下眼睑,微微的潮红爬上脸颊,她没有想到裴绍会说出这样细腻的话来,如果这是因为爱意而做出的自然转变,她感激那个从来不受自己喜爱的命运之神来。
只可惜这种甜蜜的气氛总是有人要来破坏,这时正有一辆不识相的车前大灯拼命地闪了又闪,一个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我说,两位难道准备学习圣斗士们爆发光和热的小宇宙,直接把这大冬天变成甜腻腻热死个人的大夏天?”
叶语转头,正好看见一张漂亮的,却在挤眉弄眼的脸蛋。
她心底暗叹一声,完蛋了,怎么被他抓个正着,这下可要被他好好嘲笑一通了。想罢,不由得把脸更往裴绍怀中藏了一藏。
裴孜甩上车门,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我说,大侄子,你这是故意气我还是怎么的?挡着进园的必经之道,在我这孤家寡人的面前示威啊?”
裴绍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挡人姻缘,三年霉运,这个话你不知道?”
裴孜“哈”了一声,一拍大腿,“我说你最近好像刀枪不入呢,原来是有了爱情这件护身宝甲,小叶子你真厉害,这样冰冷的男人都能吃下肚去,我看为了你的肠胃着想还是找个温柔点的男人才是,比如说在下……”
裴孜的话还没有说完,裴绍就冷淡地回嘴道:“对不起,我比你先到。”
“这有先来后到吗?你以为是排队买油条吗?”。某人不服输地回嘴。
“难道你没听过那首歌么?谁说没有先来后到?”裴绍铁齿振振,“再说你什么时候买过油条?”
听着这俩个名分上叔侄、实际上两兄弟你一嘴我一言,叶语第一次觉得他们还是真是兄弟吵架,狗都不理。
想罢,她扣上头盔,一扭马力的大嗓门,成功地引起那俩个还在来言去语说个没完的人的注意。
“喂,我说,你们俩个相加一甲子的兄弟,这算是路边高层会议吗?那我就不奉陪了,小人物以食为天,你们继续。”说完,单脚极其漂亮帅气地踢开支撑腿,带着呼啸声扬长而去。
看着那个清爽利落的背影,裴孜突然神秘地一笑,搭着裴绍的肩膀,也不管对方嫌他腻歪地一皱眉,“我说大侄子,看样子你那无趣的日子还真是过到头了。”
裴绍不着痕迹地摆月兑开把全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淡淡地说:“羡慕就直说。”
“喂喂喂,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孩子么?”
“有你这样和上级说话的下属么?”
如果叶语能再多停留一分钟,一定能确定,这俩兄弟的确是狗都不爱理的家伙。
裴绍和裴孜回来后,先去裴敖的房间去探望她,却发现叶语已经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了,正在帮裴敖倒水吃药。俩人相视一笑后,坐了下来。裴敖比起昨天显然是有了些精神,只不过脸色略微苍白一些。营养液等已经撤去,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裴敖看着裴孜脸上那古怪的笑容,目光在裴绍和叶语之间飘来飘去,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觉也微微自嘲,“没想到,裴绍的动作比我们都要快。”
结果,惹来裴孜更加放肆的笑声和叶语通红的脸蛋,在场唯一脸色不变的家伙也冷哼了一声,扭头不理睬。
略微说了一会儿话,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巩林涛或者那一对双生子的事情,只是捡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说了一会子话。由于医生的叮嘱,所以很快他们便退了出来。
裴绍和裴孜难得在裴园用晚餐,而今晚更难得的是,下午四太太临时外出了,所以难得餐厅里有了一阵欢笑声。虽然从头到尾只听见裴孜那充满调侃和叶语不不甘心被他调侃而搞出来的小小恶作剧的对话,餐厅里充满了未有过的温馨和快意,连在一边服侍用餐的工人都带上了笑意,裴管家更是不知道为何眼眶有些潮湿。
三个人用完晚餐,并没有回房,而是带着叶语来到了书房。
“巩氏两兄弟是这么愚蠢的人吗?”。一坐下,裴孜首先提出质疑。他显然听说了昨晚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巩亦康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但他的兄长巩亦安却没有如此简单。
裴敖是他们的母亲,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也摆月兑不了十多年的相处之理。就算是退一万步他们对此情分不屑,但巩林涛倒台后,他们的生活来源似乎只有裴敖一处,在这种时候得罪她有什么好处?
“人蠢胃口大,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裴孜沉思道。
“我也觉得,似乎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想起那个叫做巩亦安闪烁的目光,叶语就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巩林涛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才引渡回来没几天,有太多的手续要一步步进行了。”裴孜解释,“我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是很难起诉移交法院的。”
叶语张了张嘴,她果然是没什么见识。
“不过,还好,因为案情重大,这位巩先生不能取保候审,所以我们还是牢牢掌控着局面的。”裴孜虽然脸上在笑,但目光中却遗漏出点点寒意,“外面的骚动好像有些大起来了。”
“巩氏兄弟,让人跟着看看他们最近和什么人在接触。”裴绍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们既然如此嚣张,那说明他们有了强大的靠力。裴绍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他们虎视眈眈盯着裴敖名下的那一份,他便给他们这个扑上来的机会,看一看他们身后到底站着谁。
“巩林涛的案子既然要爆,那不如我们先掌握主动权,周一你发一个声明,我不介意在棺材上多钉几颗钉子,既然动了手,就让他掀不了盖。”
裴孜想了想,“你准备对外发布了?”
“迟早的事情,我喜欢早动手,晚了只能被动挨枪子了。”裴绍快速决断道。
裴孜缓缓地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怀疑的态度。裴绍站在窗口,眉头锁成一团,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这件事情先放一下,先解决明天的事情。”裴绍在沉默许久后,转身看着叶语,“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叶语看着裴绍严肃的表情,心头不知为何泛起不安。
裴孜顿了一顿,才说:“有一桩官司,和你有关。”
虾米?叶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这是听得哪国的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