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忐忑记 正文 三百一十一、异姓人

作者 : 肥孢子

裴一皠沿着寂静的长廊往前走,身边无人跟随,只有拐杖的声音陪伴左右。面无表情中,只有两只眼睛透露出隐隐的凶光。此刻,叶语是否绝食在他心目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接到的那个电话。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开始用威胁的口气和他说话了,难道他裴一皠还怕他不成?他冷笑着,让他的儿子娶他的孙女是假,为了那东西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过他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威胁?那些威胁过他的人都已经躺在坟墓里了。他以为知道一些皮毛就能威胁他裴一皠了么?竟然妄图以此能分上一杯羹,真是太可笑了。一直以来他裴一皠之所以和他虚与委蛇,只不过是因为那人手中的权利的确可以被自己利用。现在那人竟然以为他是不可或缺,真正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推开卧房的门,将手中的拐杖扔在一边,舒展了一子,裴一皠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老态竟然一扫而光。他的手掌在背后那间书柜上不知如何抹了一下,一个暗格便出现了眼前。暗格中别无他物,只有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裴一皠如同抚模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眼中散发出可怕的光芒,他喃喃自语,“只差最后一张了,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抚模了很久,他才恋恋不舍地将盒子放回原位,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他拿起了电话。

……

裴敖手握着电话,身体在不断地颤抖,两眼的目光有些涣散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惶然不可终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么?

裴绍一进门便可见裴敖如此可怕的模样,心头猛地一跳,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跃入脑海。

“你没事吧?”裴敖看见裴绍,猛地站了起来,惶惶然的表情换成了关心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抓住了裴绍的胳膊。

“没事。”裴绍尽量缓和声音,拍了拍裴敖的手,“放心吧,只是被波及而已,不用担心。”

“章静如怎么死了?怎么死的?”两个问题,道出裴敖最大的疑惑。

“窒息,谋杀。”

裴敖眉头更加紧皱,“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裴敖一直没明白,即便章静如被人谋杀,裴绍又是如何牵扯进去的?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樱园?

裴绍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因为有人通知我,她将用一份资料换取MH百分之五的股权。”

“什么”裴敖彻底震惊了,这是她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怎么可能?”

“市场上有百分之五的股权消失了,这些消失的股权在一神秘买家的手中,我不会太过高估事情的乐观度,而且,这一数字太过巧合了,所以我想应该是在他的手中。”

裴敖抿紧了嘴唇,面色苍白,她不是愚蠢的人,自然很快便推测出裴绍隐藏的意思,“你是说指使人是他?你……和警察说了?”

“即使是桌面上的事情,我们没有证据,都是枉然,只会引起更多不可控制的麻烦。何况叶语还在他的掌握中,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裴绍看着裴敖,后者脸上一丝惭愧闪过,抓紧他的双手不觉一松。叶语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一直选择沉默。

“您不用愧疚,我知道这不是您能掌控的。”裴绍平静地说,他自然知道裴敖受着裴一皠的控制,“我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决心从其中跳出来,而姑母您还没有准备好。”

裴敖听见裴绍这一声姑母,心中微微一荡,她抬起头来细细地看着裴绍,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和一丝感激。

“你还愿意……认我做姑母么?”裴敖声音微微发颤,她隐瞒叶语被囚一事,又在发动股东们想将他从主席的位置上拉下来,她本以为矛盾到了不容化解的一刻,没想到他竟然还称呼她一声姑母。

裴绍紧绷的面皮扯出一个笑容,他还是不太习惯放松的表情,“我早已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对我有恩,那就是姑母您了。”

“裴绍……”裴敖的声音有丝哽咽。

“而且,他想要对付的应该不仅是我,包括姑母您也一定不会置身事外,所以,我们还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听到裴绍这番话,裴敖蓦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态度落入裴绍的眼中,让他心底更加明亮。

“你……什么意思?”

“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裴绍淡淡地回答,“您在米璐璐的事情上已经违背了他,所以我想他对您已经失去了信心。”

裴敖颓然地坐回沙发,他猜对了。

沉默片刻,她说:“刚才,那边来电话了,他希望我交出所有的股权。”说着,她脸上一阵自嘲,“如果我不同意,他用一点五倍的资金来冲击MH的股价。”

裴绍的脸色严峻起来,一点五倍的资金冲击,那么MH将会面对最可怕的股价狂跌。而由此带来的后果,远远不会就此结束。他不得不心底佩服起那个还在此间吃喝玩乐,看似毫不正经的斯沃,那家伙已经提醒他市场上有巨大资金的频繁流动,这些资金流入的方向正在国内市场。现在看来,它们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真是大手笔,为了这个竟然不惜毁了MH。”裴绍摇摇头,在心底寒冷裴一皠釜底抽薪的办法。

“您会交出股权。”裴绍没有疑问,直接用肯定的语气说,“您一直希望MH稳定,不论是我还是他,只要和您这一目的不冲突,您一定会有所退让。”

裴敖沉默片刻,点头,“你说的很对,而且,我毕竟是他的女儿。”

这一句便足够说明了一切,裴敖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抵抗来自父亲的命令。

“您真的这样想么?”裴绍停顿了一下,提出了问题。

裴敖蹙眉,“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是您的父亲,而他需要MH也不是您所希望的目的,您还会这样束手就擒么?”

裴敖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裴绍蹲子,用平行的目光看着裴敖,“他需要MH只是为了彻底赶我出局,我的存在已经让他感到了不便。而事后MH会变成怎样,他根本不会在意。”

“你前面一句什么意思?”裴敖关注的问题不在此,刚才裴绍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她完全不能接受,“什么叫他不是我的父亲?”

裴绍低下头,沉吟片刻,才抬起头来,让裴敖看清他坦承的目光,“裴家只有裴孜的父亲才是唯一的传人,您、我、三叔,不过是是为了各自不同目的收养进裴家的异姓人罢了。”

裴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动弹不得。

看着木雕泥塑般的裴敖,裴绍有些小小后悔,也许他太过急躁了,这种打击太过致命。他了解知道事实真相那一刻,内心的激荡引起的咆哮之风能将一切都扫荡干净。这种滋味他铭刻于心,但现在他又不得不说,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再这样下去,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他拼命想保留的东西,将一件一件从他身边被剥夺。

“对不起,姑母,我太过急躁了。”裴绍抱歉地低下头,“但是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许久,裴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中透出点点疲倦,“为了这个,你才用这样拙劣的谎言么?”

裴绍明白裴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从口袋中模出了一张折叠着的纸,递到裴敖的手中。

裴敖的目光中流露着责备和戒心,在裴绍的一再坚持下,才伸手接了过去。

这是一份资料的复印件,只是原件可能有些年头,所以复印件并不很清晰。但即便如此,裴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她该看见的。

裴绍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身子猛地一颤,拿着纸张的手明显地颤抖起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申吟声从她齿间轻逸而出,如果不是他离得够近,根本不可能听见她的痛苦之声。

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那张隐秘很久的纸张随之飘落膝头。

许久之后,带着略有苍老的声音才响起,“你从哪里知道的?知道多久了?”

“今天凌晨。”裴绍回答,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她不再认为他在说谎,这已经是太好的局面了。只是裴绍没有告诉她从何得来的消息。他不愿说谎,也不想供出艾卿,毕竟她是在帮他。

裴敖知道他不愿说出处,也不强迫于他。目光再次飘到膝头,上面的“白非”二字灼痛了她的眼睛。她知道裴绍并不是在说谎,因为直到母亲去世前,她一直呼唤自己的名字便是“非非”二字。母亲有解释说这是她的小名,只是她以为她在用更女性化的“菲菲”。

“这对现在有什么用?”裴敖看着这薄薄一片纸,一切暂时都放下,只凭这张纸难道就能让裴绍翻身?

“有用。”裴绍冷静地回答,“因为您的股权不来自于他,而是来自您自己,或者说来自于您的父亲。”

“说清楚一些。”裴敖抬眼。

“创立MH的并不只有裴一皠一人的资金,准确说有一半以上是来自于您的姨母。而这笔钱本来就是属于您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托孤之资。”

裴敖的目光一抖,但缄口不言。

“我想您应该知道您现在名下的股权是来自白家,只是您不知道还有更大的一笔资金也同样归属于您,甚至我拥有的股权中至少有一半以上也是属于您的。这才是您真正的遗产。”

裴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裴一皠便是在几十年中利用了各种手段在侵吞那笔不属于他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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