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尔看到巴图爷爷如此模样,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生出了一丝悲哀。
她不知道面对巴图爷爷无力的期盼,到底能做些什么。上一世,她根本不了解什么蒙古牧羊犬,倒是听说当时的人们很关注藏獒。想到这儿,她朝着巴图突然问了一句:“巴图爷爷,你知道藏獒吗?”不跳字。
巴图很诧异,想了想才回道:“藏獒啊?呵呵,听说过。怎么了?我们的蒙古牧羊犬可一点不比它们逊色。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老人们说过我们的成吉思汗在西征的时候,带了大批的牧羊犬,那藏獒就极有可能是这种草地牧羊犬的分支品种。”说罢很是骄傲的看了一眼黑子。
林沐尔听到这儿很吃惊,黑子的祖先竟然那么厉害吗?她带着新奇的眼神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黑子。说实话,黑子长的并不好看,反到是有些憨傻。不过想到以后这样纯血统的猛犬就要消失了,觉得十分可惜。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为此做些什么,她暗暗的在心底起誓。
“小家伙,喏,别想了。先尝尝爷爷的手艺吧。”巴图没在理会她的沉寂,递给了一块刚刚烤好片下来的羊肉。有些事情明明很想做很想改变,可是却很无奈的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林沐尔连忙接了过来,乐不可支的对着巴图爷爷道谢。现在还是先顾着眼前要紧,毕竟现在她什么也不能做。想到这儿,她决定放下刚才的忧心,投入此时的欢乐当中,当然需在心底把方才的事牢牢记住才好。
巴图不停的忙活,莫国华也没闲着,帮几个孩子用小刀片下烤好的肉。一圈人围着篝火,也没特意支桌子,只在草地上面铺上几块毡子,就这么席地而坐,林沐尔反而觉得这样更是别有风味。
等快到酒足饭饱的时候,巴图爷爷兴致极高,甚至进了他的蒙古包取出许久不用的马头琴来,就这么在篝火边上为他们演奏,悠扬辽远的琴声传出去很远,而巴图爷爷还为他们哼唱起了蒙古长调。
如果让她以专业眼光来看,这琴这歌都称不上很好,可是她却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琴声和最动听的歌曲。
远远和达达很兴奋,两个孩子表达他们的快乐很直接,围着篝火,摇摆着他们的小身子,跳起了传统的蒙古舞来。
林沐尔和高懿对视一眼,也被这份快乐所感染,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跟在双胞胎的后面,也跳了起来。
这样快乐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可是总有结束的时候。莫国华第一个醒悟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得不叫住乐不可支的孩子们,“小家伙们,天都黑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林沐尔回头笑嘻嘻的看着舅舅,很想撒娇说声还没玩够呢,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天色确实也有些晚了,所以只得转身朝着高懿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高懿哥,咱们走吗?”不跳字。
没等高懿回答,旁边的远远和达达就唉声叹气起来。高懿被三人的神情逗笑了,朝着大舅舅莫国华说道:“大舅舅,我们听你的。你说走就走吧。”说完又转身向着巴图爷爷说道:“巴图爷爷,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过几天我就要回京了,先向您告声别。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说罢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沐尔愣了一下神,这才想到,高懿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不知不觉的她都有些忘记高懿只是暂时来这里玩的,很快就要回他的家了。想到这儿,她看了高懿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在看她,不知怎么的,她赶快的低下了头,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不过刚才高懿的那番话却让她很为他骄傲,小家伙年龄这么小,确实已经足够优秀了。那边,巴图和莫国华都没有注意两人的动作。
巴图在听完高懿的话后,有些吃惊,连忙说道:“小家伙,爷爷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爷爷要送你一个礼物。你等下。”说完又回头看着林沐尔说道:“你们也有,小家伙。”转身进了他的蒙古包。
林沐尔看到巴图爷爷进了毡房,先是询问似的看了舅舅一眼,一手指着蒙古包的方向,无声的说着:“我想进去看看。”看见舅舅点头,连忙在后面喊道:“巴图爷爷,我可以进去看一看你的蒙古包吗?”不跳字。
刚来的时候先是由于紧张,后来是因为忙着跟黑子凑近乎,她都没有仔细看看巴图爷爷家的蒙古包呢。匆匆的在屋里喝了一杯女乃茶,就跟着远远他们跑出来了。只记得里面给人一种宽敞明亮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在建造上有什么讲究,里面好像永远都有明亮充足的阳光照射进来,始终洋溢着大自然健康清新的空气。
虽说此刻并不是进去的好时候,可她想趁着现在他们还没走,赶紧再好好看一眼。莫国华也只以为她贪玩想看热闹,况且孩子很懂事所以也就同意了。
巴图爷爷大声的答应了她一声,朝着她摆了摆手。林沐尔连忙跟了上去,说实话,她另外也很想知道巴图爷爷会送什么礼物呢。
里面的蒙古包很大,内部的陈设也有它独特的美,就连架木---哈那、乌尼、套瑙、门等来讲,也是做工讲究的,架木和苫毡也很般配。地面上铺满了纳绣的毡子,那是用了许多种颜色毛线镶出边来的,中间绣满云纹和吉祥图案,看起来非常美观,或许时间有些久远了,所以颜色稍稍有些暗淡。里面的家具,从桌、箱子、竖柜、碗架,都是手工制成,上面彩绘了很多刀马人物、山狍野鹿之类的图案,虽然不再那么色彩鲜艳,却始终栩栩如生。
巴图爷爷正从他的箱子里翻找什么东西。林沐尔也没敢随意乱坐,舅舅曾嘱咐过他们,蒙古包里面有很多忌讳的事情。比如不能踩门槛,只能从火炉左侧走,不能坐在东侧等等。所以她很是小心的站在原地。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懿懿,你们也快进来啊。”巴图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显然心情不错,传出一阵阵爽朗的大笑。
高懿和莫国华他们很快的也进了蒙古包。莫国华一见老人手里的盒子,明显一楞,转而表情很是郑重,他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更知道那意义对巴图大叔很不一般,忙开口说道:“大叔,你这·····”
没等说完,巴图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都是好孩子,我没有子女,没有孙儿孙女,他们就是我的孩子,长生天也会保佑这些好孩子的。”
林沐尔看两人的表情那么严肃,知道盒子里的东西不一般。高懿也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一看大舅舅的神色,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巴图爷爷·····”
巴图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孩子,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说罢很郑重其事的双手把盒子打开,然后他接着开口说:“这两颗是狼牙,剩下的都是狼髀石。”说完拿出其中一颗看着很尖利的狼牙出来递给了高懿。
转身又把林沐尔叫了过去,“好孩子,爷爷也是第一次见你,剩下的这一颗狼牙,爷爷送给你。愿长生天保佑你。”等林沐尔郑重的接过来,又叫了远远和达达,把剩下的两个狼髀石分别给了两人。
几个孩子站在原地给巴图爷爷恭敬的道谢鞠躬后,又有些面面相觑,几人都很忐忑的看着莫国华。
旁边的莫国华看出他们的为难,低头想了想,沉声开口道:“这都是好东西,都是你们巴图爷爷的珍藏了。那狼牙是最锋利的獠牙,狼髀石是狼的蹄腕骨,都是驱邪除灾的好东西。都是你们巴图爷爷当年亲自打的狼留下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高懿听到这很感动,忙上前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一躬,才开口道:“巴图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贴身戴着,好好珍惜它的。”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老人。
林沐尔的神情也一下子郑重起来,巴图爷爷是真的对他们好,要知道蒙古人只会给最亲密的亲人朋友赠送狼牙这样的护身符,而且还是他亲手打的珍藏,意义非凡。
想到这儿,她和远远达达同样又给巴图爷爷道了谢。
此时的气氛都庄重,巴图本身是个豁达开朗的人,连忙打断孩子们的道谢,笑呵呵的说:“行了,小家伙们,爷爷知道你们的心意。你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等你们出息了,不要忘了这片草原,能够做些什么,那才是爷爷最大的欣慰了。”说完又看着莫国华说道:“你看,这生意做得也不吃亏,对吧?不少字”几人都被巴图的话逗笑。
林沐尔却有种奇异的貌似责任的东西在心中升起,她走到老人的跟前,很想好好的再跟老人聊一聊,一手模着手中的狼牙,一手拽着老人的衣服,抬头说道:“爷爷,真的多谢你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今天的话的。”又低头想了想,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爷爷,这狼牙是您亲自打的狼吗?您真厉害。能在给我们讲一下吗?”不跳字。
巴图也不愿破坏今天一直欢快的气氛,有些骄傲的接口道:“爷爷当年可是17岁就打死了第一只狼的。那时候,草原可是有很多狼的,它们经常来袭击羊群,牧羊犬驱赶甚至杀死狼就像吃饭一样习于为常的基本技能。不过现在狼就快没有了。”说道最后一句声音有些低落。
林沐尔觉得蒙古人和狼的关系真的很奇怪。他们既崇拜狼,学习狼,甚至以狼牙等作为配饰佩戴,以期从中得到力量。可是狼又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杀狼的时候毫不手软。
今天巴图爷爷的话,让她感触颇深,里面有些东西,至少现在她理解不了。可是她知道,这是一名在岁月中历练过的睿智老者。很多东西会让他们受益匪浅。
想到这儿,她抬头看了高懿一眼,在对方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什么,了解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最后,在大舅舅的催促下,几人映着余晖,告别了巴图爷爷,还有那条忠实勇猛的黑子,向着回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