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笑着,又停下来:“你晾了我半天,难道也想看我狼狈样子?”安冕对着他脸上看看:“你有残妆看吗?要是有,也算你一个。”五皇子不耐烦:“人家正看得高兴,你们又吵什么。”安冕转过脸来:“我好心让他来散闷,他编排我。”
被五皇子提醒,太子也只看人。注意到两道眼光对着自己在看时,太子正要说话,五皇子和安冕一起出声:“我们早就看到了。”小亭子里坐着两个姑娘,不时偷偷往这里看。这也是两个眼尖的人,何况是从上往下看更清楚。太子道:“我是告诉你们那是谁。”
“一位董大人家的女儿,一位是高大人家的姑娘。”五皇子先说出来,太子愣了一下,道:“有你这个看多骷髅的人在,我不应该多话才是。”这里几个人不时说着话往下面看,小亭子里的人也不安了。
董玉簪拉起高素钿,用手中扇子掩住脸:“咱们走,让他们看了去。”高素钿跟出来:“来就是看人,再给人看的。”
“可是哪有那么居高临下盯着人看的。”走到僻静地方,董玉簪才回话。高素钿只想弄明白一件事情:“那里面哪一个是五皇子,哪一个是庆宁郡王?太子殿下衣着不同,倒是好认。”董玉簪好笑道:“原来你和我一样,并不看太子殿下。”
高素钿轻叹道:“人人都想着太子殿下,还不挤得头破血流,我谁也不想,母亲让我陪着来一趟,方便她以后登这个门。不借着这个机会上门拜访,以后不好平白来做客。”董玉簪指指外面玩的人:“这里面不少人,都是陪着来的。”
“陪着来也罢了,只是订过亲的人也来,要是郡王相中了,是不是要退亲?”高素钿随口一句话,董玉簪红了脸。看到的高素钿后悔自己失言,忙弥补道:“你是去年就退亲的,何必多心。”
两个人就此分开,高素钿去寻母亲,高夫人来是为认识,不是为女儿亲事,这就告辞出来。母女一起坐车回去,嘴上安慰董玉簪的高素钿还是和母亲道:“玉簪这亲事退得真是及时。”高母不屑,这是算着皇子们的年纪才退的亲。
晚上客人散去,一家三人坐下来,莲菂把自己挑中的人给安公子看过:“停上几天再请他们,这亲事催人。昨天去皇后宫中,皇后也催,说皇上一天一问,得赶快订下来才行。”安冕这次可以伸头好好看到,把名字一一看过,安冕起来回房去:“父亲母亲请歇着吧,我也睡去了。”
莲菂在烛下左看一回右看过来,把这些名字同安公子一一敲定,让他写出来才松一口气:“明天要送给皇后看看才行。”
第二天往宫中去见皇后,皇后又挑下去几个,最后余下的只有三位,并告诉莲菂:“这是皇上昨天来还说的,这几家使不得。”莲菂也不好去问,是不是订下来是皇子侧妃,必竟她选过给安公子看过,这家世上分寸还是有拿捏过。
“这三位要是你都相得中,正好一正两侧。”皇后对着莲菂缓缓说过,看到莲菂没有说话,但是面色犹豫。皇后微笑道:“我知道你为难,也知道你不愿意。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把手指点在其中一个人名字上:“这是老臣,直谏又忠心,只是官阶一般又心向庸王。皇上几次被他气得大怒,只是忍着没有杀他。所以皇子们与他结亲,皇上不肯。现在只有庆宁最合适。”
再指另外一个人:“这是外臣,全家都在边关,这姑娘是他们家的独养女儿,留在京里最为合适。”最后指着董玉簪,皇后倒不放在心上:“这一家倒也罢了,不过是位臣子。”莲菂实话告诉她:“幸好只得庆宁一个人亲事这么烦。”
“是吗?”。皇后微微一笑:“昨天皇上又说,励哥儿多大了?到京里来开蒙的好。”莲菂只能实言直告:“祖母身边必得留一个曾孙子才行,不然老人想得多难过。她又不愿意再到京里来,人老了都恋家。”
皇后听过有同感:“可不是,我在西北住那些年,虽然锦衣玉食,比父亲当日在时要好上多少倍,可是我还是想京里。我在京里住着,就觉得好。”
从皇后宫中出来,莲菂发现自己和长辈们想的都很好,其实最后这事情还是按着该发展的方向去。回到家中把皇后的话对安公子说过,安公子也怅然:“去年就有让励哥儿入京的话,我苦辞了。说兄弟在一起有个臂膀,我也是说长辈们离不了。今年这话又提起来,还有什么话回了呢?”
“你不必愁这个,先把贴子写了,明天单请这三位姑娘过府,皇后娘娘要来亲临。”莲菂催着安公子写贴子:“原来这府邸就是当年钟离大人的宅子,皇后今天对我说是故地重游,我才知道。”
安公子执笔,莲菂捧过贴子来。安公子用笔尖指着外面院子:“那里有几处都是老树旧房子,那才是原址。这边新翻盖的,是把两边都扩进来而成。”莲菂不明白:“怎么这宅子,不赏给五皇子六皇子,或是给还小的十四皇子十五皇子留着,偏偏给了咱们家。”
“我也不明白这意思。一年之中,皇后会来四、五次,去她的旧住处看看。”安公子说着话把贴子写完,交待三个家人这就送去,对着莲菂道:“你才出宫也不得歇着,明天请人来,是怎么招待,皇后又有什么话,咱们还得商议商议。”
董家接到庆宁郡王府的贴子,慌忙送进去。董夫人新到京不到一个月,该拜的客还没有拜完。原本今天要拜客,看过贴子先打发一个家人出去:“去告诉亲戚们,今天我不得去,大姑娘要出门拜客要紧。”说着往女儿房中去,一路上打鸡骂狗不得安宁:“姑娘出门的新衣,裁缝怎么还不送来?昨天看的礼物,还缺一份儿可怎么办?”
在房中的董玉簪听到母亲这样大动静进来,心里这就有数。丫头打起门帘,董夫人喜上眉梢进来:“儿啊,这日子太紧了,害得你不能好好准备衣服首饰。不过这也证实你母舅说的话,郡王的亲事,是要先订下来的。”
董玉簪不无羞涩,还是提醒母亲:“只请我一个吗?未必吧。”董夫人还是喜色不变:“我狠狠交待过门上人,只要是郡王府上来的都好好招待。来送信的人说要送三家,所以没有耽搁就走了。不过门上人也得力,不仅问出来是哪三家,还告诉一个要紧的消息,明天皇后也要去。”
“母亲,我还没有见过驾呢?”董玉簪有些紧张。董夫人虽然紧张但是喜滋滋:“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让妈妈们陪你把礼节再演练几回,明儿我和你父亲陪着你一起去。要知道,我和你父亲夜里说话,这三个人中,最有可能的倒是你呢。”
董玉簪不解,问过母亲另外两家是哪几家,疑惑地问母亲:“一家是老臣,一家是外臣,父亲和母亲何故这样认为是我?去做客那天,郡王一直不见,下半天才出现,我是随着姑娘们远远对他行个礼,当时他身边还站着五皇子和太子殿下,我身边有四、五个姑娘,我想他并没有看清楚我。”
这话让董夫人听着直乐:“他看不清楚有什么安大人安夫人看清楚就行。要是没有看清楚,还会明天再请咱们。”董夫人心满意足地想一想:“明天皇后也来,不管选中不选中,你一定要好生着才好。”
董玉簪一笑:“母亲说话我不明白,刚才说最可能是我,现在又说不管选中不选中的话,让我听哪句是的。”董夫人对着女儿泛红的面颊看过去,明白女儿心思的她笑着道:“让我说给你听听。这家老臣是庸王的旧臣,这家外臣又是手握重兵。”
“那不是更好,一个说明念旧,一个说明有权。”董玉簪俏皮对母亲道。董夫人笑吟吟全然不放在心上:“庸王也罢了,这还用我说吗?这家外臣手握重兵,庆宁郡王要避嫌疑,是不会选这一家的。这种权臣重臣,他们家不傻,应该留给皇子们。”
董玉簪放下心来,这口气松得有些重,听在耳朵里的董夫人又是一乐,悄声问女儿:“我怕你弄不清楚那个是郡王,特让丫头去指给你看,你也看仔细了吧?人物俊俏,又和中宫的几位皇子们极好。”说到这里,董夫人再指点女儿:“当然他**出身不好,不过安家是大富之家,按我对你说的,对他**多多尊重就是。出身不好的人,最计较这些。”
董玉簪对着母亲撒娇道:“这个我知道,不用母亲交待。”董夫人母女在这里乐呵呵地说起明天再去做客,不管选中与否,能见到皇后,都是一次荣耀。至于庆宁郡王家里并无娇女,一切都是打着夫人拜莲菂的旗号来的,这一点儿上夫人们不会介意,反正过去,一定是母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