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菱隐隐觉得,那日齐可风展子青在九提篮监狱中所说的魂、兽和非斯神果,多半跟东一楼那人有关,而糖醋提到的交易一说,更令此事的可能性大增。如果所猜不错,交易物便是非斯神果,而此物跟兽族的魂相关,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联想到九提篮监狱深处那些丧失理智的死囚,更不寒而栗。只有一个灵魂的兽族人,失去灵魂之后,是不是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又或者,灵魂并未丧失,而是被某种邪恶力量控制住了?而这邪恶力量便来自非斯神果?
先不论齐可风和展子青身为人族,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糖醋在那日向自己透露此事之后便失踪,到底是主动为之还是遭遇了不测……
糖醋若是听从了自己的劝告而离开,为何不带走他的金子?
还有,神秘的索魂者与非斯神果之间又有无关联?
也许只有弄清楚非斯神果究竟为何物,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鸡米离开后,鸡丁一直偏着小脑袋一脸关切地盯着乐菱,乐菱自有察觉,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
“当初我刚来时,你曾给我说东楼住着一个变态的客人,让我躲着点,你能……告知我那是个怎样的人吗?”不跳字。
见鸡丁面现迷茫,乐菱心中顿生悔意。单纯善良如鸡丁,若是唤起他不好的回忆,那……
鸡丁想了想,却摇头道:
“我也只是听说,宫保哥不让我去那儿,每次都是他替我去的,所以鸡丁没见过那人。不过听说那人真的很怪,伙计们都很讨厌他,嗯,要不我现在派侍卫去把他赶走?”
听闻鸡丁之言,乐菱暗松了口气,忙道:
“不,你别管,此事我自有安排。”乐菱可不敢让鸡丁掺合进来,万一那人真与索魂者有关,不是现在的鸡丁能对付的。搞不好还会给整个鸡族招惹祸端。
见鸡丁听话点头,乐菱才又说道:
“嗯,宫保待你是真好,鸡丁可不能把他忘了。”
鸡丁认真点头到:
“鸡丁不会忘的,我叫宫保哥跟我走,可是他不肯,我给他钱财他也不要,还说他要是收下了,就不是大丈夫了,弹珠哥,什么是大丈夫啊?”
乐菱想想回答说:
“大丈夫,就是有责任心有担当,富贵也好贫贱也罢,都不能移其志向,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那鸡丁也要做大丈夫!”鸡丁神往,孩子气地挥舞拳头说道。
才十二岁的鸡丁,可不还是个孩子么?乐菱笑着鼓励道:
“对!鸡丁的责任是鸡族传承,鸡丁只要做好这个就是大丈夫了。”
鸡丁身为鸡族神王,显然更具有鸡族那一往无前的精神,当即便充满信心地握紧了小拳头。
乐菱心里却暗叹,如此数量庞大的鸡族,且不算依附而来的种群,肩膀还如此稚女敕的鸡丁,能扛得住这责任吗?他要做的何止是传承啊……于是乘热打铁又道:
“鸡丁现在要学的还很多呢,不能再为弹珠哥耽误了,鸡丁先回去好吗?”不跳字。
哪知鸡丁闻言却神光顿褪,半晌,期期艾艾地央求到:
“鸡丁想跟弹珠哥在一起,……那边不是还空着一间卧房吗……这几日鸡丁跟泰王兄都住在那里,也没挤着,而且也习惯了……”
乐菱摇头:
“不行,鸡丁听话。记住你已经是一个神王了,不是缘木鱼馆的小伙计。弹珠哥有空就去看你,你现在马上就回去!”
看着鸡丁依依不舍的单薄背影,乐菱不免有些黯然,没有鸡族前辈神王的辅佐,鸡丁心中大约是没底,才不由自主地靠向自己最信赖的人。只是,索魂者一事,决不能让他掺合进来。等探明此事之后,或许是该去帮帮他了,……文皓,也是如许年纪,他应该已经很坚强了吧?不少字好想……再抱抱他……
那日攀岩的情景又浮现眼前,乐菱双眼顷刻蒙上了雾气。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至于揭开谜底之后又如何行事,也只能到时候再说,眼下想得再周密也是空想。尽管此事看起来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南炎联盟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且,自己也应是最适合追踪索魂者的人,魂攻么?本小仙怕者何来?
乐菱在烟云阁里好整以暇等待夜幕降临,以便依计行事。
中心城元老院穹顶会议室里,蓝灰色绣金厚绒地毯正中摆放着椭圆形的白色雕花描金会议桌,冬末西行的金阳透过接顶的白色窗纱斜投在巨大的桌面上,或多或少也投在了围坐在会议桌桌边的神王们身上。
老神王们自然坐在背北面南一方,当政神王们破例没有依序排座,而是坐在了老神王们的对面,以往王子们该坐的位置。而鹰缅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则坐在了椭圆形会议桌的最长两头。座中独缺小神王鸡丁和蟒泰大王子。
鸡丁即便来参加这个会议,也就陪坐而已,如非必要,更多的时间一般都留给他感悟神技。但蟒泰也没来,众人心里虽有数,情绪却有些复杂。
也许这正是刻意将那两位桀骜不驯的王子分开的原因。虽然於菟熙王子是王盟的贵客,但是按神王等级区分,他依然是小辈。既然他还不能代表父辈,那么,王盟的老中神王们,凭老祖和叔伯的身份,稍加管教也是合理合情的。
这并非人族的等级制度,不需要划下道来论资排辈,血脉传承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东西,高贵而神秘,或许,只有没有得到传承的那些淡化了的血脉,才需要威服。
那么,鹰缅王子和於菟熙王子到底做了什么事需要大家坐下来谈呢?
鹰老祖习惯性地等着作最后总结发言,前面大家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总的来说,此次会议还是比较圆满,不过,接受众神帮助教育的那两位王子的态度却令人十分尴尬。象兹神王还没强调完有关联盟的合作精神,以便引出后话,两位王子竟当着大家的面你一杯我一杯地频频举杯互敬,仿佛他们不曾进行过任何生死互搏,若非隔着长长的会议桌,说不定还会来上一个热烈的拥抱,以示亲密无间。
就象他们昨晚一回来,刚得知蟒泰真酒神的丰功伟绩,便扔下正在进行的汇报,十分合作地跑去揍了那位真酒神一顿,虽说只是伤其皮肉而不触其灵魂,但是,兄友弟恭的王盟传统哪儿去了?还有,心疼蟒泰的蟒老祖面前又如何交待?
蟒老祖到现在还没泄火,半梦半怒地坐在宽大的王座上,尾巴尖不时敲打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令人十分怀疑他会不会猛不丁就原形毕露。等大家又把视线转向他老人家的时候,才开始嘟哝起来:
“找到……巫骇,不错……,对付索魂……也不错,错在……没用……,索魂者……呵呵呵呵,就站在面前让你们……贴符?呵呵呵呵,抢了一堆中天……帝国的飞行物,那玩意……不会坐上去又……掉下来?唉,泰儿那什么真……酒神,啊,哈哈哈哈,能对敌么?自己打……自己,咳咳,才有用啊……”
听闻蟒老祖的话,率先表示惭愧的却是猴悟猴越父子,负责寻找索魂者的,不正是猴家么?到现在还没进展,不疑神疑鬼才怪。
这蟒老祖的每次发言看似梦话,东拉西扯地,却似乎又经得起推敲,搞不清楚到底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於菟熙毕竟还没习惯蟒老祖的说话方式,想了想,貌似领会了蟒老祖的讲话精神,于是朗声道:
“蟒老祖,昨日之事责任应由小王来负,缅王兄不过是受小王所累,只因与泰王弟比酒那人乃我极南一十分要紧之人,前不久身体刚受过伤害,为的便是制作老祖所说的符咒,不能说没用,此符不是用于攻击,而是眼下化形兽抵御索魂者袭击的唯一凭借,故尔,小王也是一时情急,才动手伤了泰王弟,此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会弥补泰王弟,还请蟒老祖见谅。”
未知蟒老祖此次反应却极为快速,当即回道:
“老祖我有……责备熙王孙了吗?啊,哈哈哈,泰儿啊……就是粗心呐,老祖我是怕人家不肯……原谅泰儿啊,哎……我的宝贝啊,嘿嘿,嘿嘿嘿嘿。”
这下,可真没人能听懂他老人家的话了。
座中一直没说话的鹰缅,闻言却蹙紧了眉头,星目转向了西沉的落日,心思却不知投往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