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听皇后温和笑道,“本宫这一眼望下去,真真一个个儿都是人比花娇啊。百花盛宴,也不知是人赏花还是花赏人啊?”
“娘娘国色天香,仪态万方,自然是花中之王。”立时有嫔妃在一边笑着恭维。
“皇后娘娘风采,任谁都比不得。”
“就是牡丹花开,也不及娘娘十分之一的贵气。”
……
“岁月不饶人呐,本宫有那个自知之明。”皇后口中虽这样说,脸上却笑得很是开怀,显然对那些奉承话颇为受用。
“不知今年的宴会可有新奇之处?娘娘都准备了什么妙事让妹妹开眼?”说话的宫妃身着杏黄宫装,身姿窈窕,正是云翊的姑母宜妃。
“宜妹妹那么心急,可是要替你那好侄儿寻佳人,你放心,只要有你瞧上的,本宫必定圆你这个人情,横竖叫你中意。”皇后不动声色地浅笑道,心里却飞快地把近日赴宴的闺秀排了个遍。
“多谢娘娘关怀。”宜妃笑道,暗自有些犯难起来,适才和嫂嫂说起此事,方得知侄儿对燕家二姑娘有意,她这心里却是大大的不悦,燕家如今那副光景,如何配得上自己侄儿?大侄女年轻守寡,已经够倒霉的……原想着燕若成日后必能手握重兵,他日劯儿大了也好有个照应,谁知竟是个短命的……翊儿绝非池中物,将来劯儿还指着他辅佐,怎么可以被儿女私情给绊住,这样想着,宜妃不禁暗暗咬了贝齿,翊儿,不是姑姑心狠,你还年轻认识尚浅,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就让姑姑这次推你一把。
“皇后娘娘可不能偏心,我家两个小子,怎么说也不比宜姐姐家的差,若是娘娘不给物色两个可心的闺秀,我可不依!”说话的正是林淑妃,一袭烟霞色蜀锦宫装,头戴珠冠,面容精致,眉目间透着几分灵动。
“淑妹妹这般说来,倒是要和姐姐抢人一般。”宜妃有些不悦地说。
“若是别的上头,妹妹断不敢和姐姐争什么,可我家的侄儿,一个个都是好学问,连皇上都时时夸赞,本宫身为长辈,自然要帮他们挑到两位最知书达礼的小姐,一来帮林家养出贤儿,二来,也替本宫在老太太膝下承欢。”说着眼睛便红了一红。
“这都还没开始,怎么你们两个倒先争上了,可别教旁人笑话了。”皇后笑睨了两人一眼,制止了这凭空而出的针锋相对,“今日那么多如花似玉的丫头,哪一个不是我大殷最娇贵最有教养的女儿家,横竖二位妹妹的宝贝侄子打不了光棍,你们就少说两句,省点力气看人吧,别到时候真要拿个主意的时候,又跟本宫埋怨光顾着拌嘴,没看个仔细。”
众人连连称赞皇后说的是,林、夏二妃也都闭了口,只听旁边一个十五六岁明红宫装的的女子曼声笑道,“母后,既然娘娘们等不及,不如让女儿来开个头,算是抛砖引玉吧。”
说话的,正是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殷芷言,生母沈贵妃原宠冠六宫,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仙逝,芷言养在皇后身边,深得帝后之心,如今正是风华初现的年纪,眉目间颇有几分沈贵妃当年倾国倾城的神采。
“芷儿真是哀家的贴心人啊!”皇后宠爱地笑着拉过她的手,“今日可准备了什么好节目啊?”
“回母后,芷儿抚琴,珠儿妹妹剑舞,献于母后。”芷言答道,一边起身拉过旁边一个水蓝色连烟锦长裙的妙龄少女,正是东海王的幼女穆朗珠,生得身姿颀秀,娇艳的面孔上透着英气。
“好丫头,难为你们一片心意了。”皇后笑着挥手,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宫人立刻领命搬来琴案,公主大方落座,琴音铮铮而起,穆朗珠则手持一柄长剑,随律而舞。琴音低落时如轻烟流水,高起时则分金裂玉,而剑舞亦是舒缓时曼妙生姿,骤起时凌厉潇洒,真真绝配。一曲终毕,座下掌声雷动,一片赞叹之声。二女垂首而立,一时又露出娇羞默默,真是令人见之忘情。座上的男子正当少年艾慕之时,一个个怦然心动,只是二女身份何其尊贵,又岂是可以随便妄想的。
“如此佳人,夏兄何以视而不见?”林立人忽然转头,冲着一直自顾自垂首饮酒的夏云翊一笑,“原来夏兄如此不解风情,真叫林某好生失望。”
“明知故问。”夏云翊冷睇了他一眼,“我非林兄,学不来流连花丛。”
“却不知夏兄又如何单恋一枝,看,穆郡主在看你呢!含情脉脉呦!”他口气戏谑,仿佛透着幸灾乐祸。
“林兄休要造次,人家明明是在看你。”
说话间,座中的子弟也开始有吟诗作赋,鼓瑟吹箫,那边的闺秀中又有几人献歌献艺,真是精彩纷呈,好不热烈。
出尘静静坐在席上,心中苦涩,她也精心准备了技艺,可是方才那些闺秀展示,分明都是皇后钦点的,意图不言而喻。这席间的女孩,若论姿色,唯有她可与芷言公主相当,只是这座上却无人多看她一眼,她忽然有点希望今日卧病不来的,不是玲珑而是自己。
想起妹妹,又觉得万分羞愧,前日弄清事情始末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有多不知深浅,居然还对一心回护自己的妹妹说了那么残忍刻毒的话,当妹妹像自己伸出手时,自己想也不想狠狠甩开了,她清楚地记得,妹妹那一刻伤痛而茫然的神情,那之后便病倒了,想来是伤透了心。作为一个姐姐,自己真的很失败。
偷眼远远地忘了那边席上的白衣男子,心中又是一阵丝丝抽痛。
正在暗自伤神,只听旁边有人说道,“出尘妹妹,今日怎不见玲珑?”
问话的正是刚刚当场为皇后献诗一首的姜意澜,目光依旧温柔,面露一点失望之意,出尘有些心虚地低声说,“她病了,病得很重。”
“是吗?怎么会这样?”姜意澜不禁露出疑惑,关切地问,“现在究竟是如何状况?”
“想是太累了吧,一直昏睡着。”出尘怯怯地说,总不能告诉她是被自己气病的吧。
“那可要仔细了,玲珑是个不怕作践自己的人,别看面上冷,心里可热着呢。”意澜担心的神色,令出尘更加羞愧,自己这个姐姐,竟还不如个外人。
“意澜姐姐,你人真好,若是得空,来府里看看玲珑吧。”出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来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正想开口呢,就怕打搅妹妹,意澜一定会去的。”两人正说着,只听上面皇后朝她们这边问道,“意澜,你和哪位小姐闲话呢?哦,是燕家的大丫头啊!你看,这来了都不声不响的,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出尘依言走上前去飘飘一礼,皇后执了她的手,细细打量一番,口中称赞道,“燕家的大丫头,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一发出落得水灵了。”
“皇后娘娘谬赞,出尘蒲柳之质,不及众家姐妹万一。”她低垂臻首,楚楚可怜。
“可别那么埋汰了自个儿,怪可怜见的,如今燕家也没个能拿主意的,本宫就帮你找个好归宿,也对得起死去的燕侯了。”皇后温和地说,目光甚是怜惜,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直叫出尘心上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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