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恢复清明的时候,玲珑已置身于新房之中。只记得自己如玩偶般被指挥着拜了又拜,又被人搀扶着进了屋,在床边坐下。
头上的喜帕依然遮挡了视线,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取下,这等待没来由地让人紧张。
玲珑悄然深吸了口气,微微平复一下心境。
“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没什么大不了!”
……
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说。
不争不抢,无欲无求。平平静静过个日子,齐王府总短不了她一口饭。
至于齐王……就当做上司好了,他叫自己作甚便作甚,反正对于女子而言,丈夫就是天。既然自己就是一事无成的命,索性就舍了自个的意念,心甘情愿做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前几日光顾着伤心难过,连婚嫁的事都不上心,推说害羞一股脑地交给嫂嫂在操持。似乎直到上了花轿才恍然接受这个现实,一路想一路开解,到这一刻,总算是彻底摆好了位置。
正在游神的当口,眼前忽然一明,喜帕已被人揭开。
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出现在眼前的男子轮廓,让她有些晕眩,所有的思绪一下飞到九霄云外,身体猛然僵直。
尚在发愣的当口,齐王已在她身边坐下,挺拔身形足足高出她一头。侍女手托金盘送上合卺酒,齐王取过酒杯,将其中一个递到玲珑手中。他的目光落于眼前的红妆粉黛,不觉有刹那的惊艳,很难想象,这明丽动人的新娘,便是那日大殿上木讷死气的女子。
此时,玲珑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坦然迎上齐王的视线,纤长的睫毛下,眸色淡淡如烟华。离得那么近,只见面前的男子不似此前所见那般冷峻傲岸,俊朗深刻的面容在红烛的掩映下有些许的柔和,只是沉静目光里却隐隐含了凌厉,像是带了莫名的威慑。
齐王抬起了臂,玲珑便也照着抬臂,就这样喝过了交杯酒。喜娘在一边不停地说着吉利话,暗自不解地小心打量着这对淡漠相视的新人。
放下酒杯,齐王朝她微微挑了一挑嘴唇。
大概算是在跟自己致意吧,玲珑于是也略略颔首。
这时,一个四十许的妇人带了几个丫鬟并暮雨等人进门,跪拜道贺,“恭喜王爷,王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齐王挥了挥手,众人方才站起。
“王爷,前面还等着您去照应。”妇人上前道。
“好。”齐王站起身,俯看了玲珑一眼,对那妇人说道,“这里便交给姑姑了。”
说着,便出了新房。
“小姐,这位便是王府的主事白姑姑。”暮雨在一边小声提醒道。
“见过王妃。”白姑姑上前施礼,举止从容有度,恭敬中却不带丝毫谄媚讨好之意。
“免礼。”玲珑说道,一面命暮雨取过准备好的金银首饰,打赏白姑姑及王府的丫鬟。
众人一面道谢,一面打量揣摩起新人来,只觉这王妃艳光逼人,神色却显得有些清冷。
玲珑也在看她们,王府的女子,果然个个姿色不凡,气质优雅。比起自己,眼前这位显然是宫里出来的气度不凡的白姑姑,更像是王府的女主人,玲珑不由自主地想。不过自己反正也不在乎这个,有人当家最好,前儿在娘家,操的心还不够吗?
这样一想,看向白姑姑的眼神不觉柔和了几分,微微透出一点笑意。
“王妃,热水送来了,叫她们几个服侍您沐浴吧。”白姑姑对玲珑说道。
“这……”玲珑怔了一怔,“我自己来便可。”
“奴婢知道了,王妃若无吩咐,奴婢先行告退。”白姑姑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躬身向外走去,“外面有人守着,王妃有事传她们便是。”
“有劳姑姑。”玲珑说倒,待众人离去,便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利落地卸起头上珠钗。一边暮雨上前小声道,“小姐,你看那白姑姑,可是个好相与的?”
“宫里出来的人,岂会简单?”玲珑淡淡一笑,“不过好不好相与,又与我何妨?这王府不比家里,总之你们几个跟了过来的,小心本分便是。”
“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吧。”暮雨说着,帮着玲珑卸了最后一枚簪花。
一番洗漱之后,玲珑拭干身子,穿上贴身小衣,又伸手拿过备好的绣衣,一看之下脸上顿时躁热起来。
竟是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大红轻罗,这多羞人啊!
玲珑怔忪了片刻,便伸手将罗衣披上,穿什么不是穿,穿什么不一样,怎么安排了,她便怎么着。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
从侧室出来,新房里已是空无一人,玲珑剪了剪烛花,靠着床沿坐下。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有脚步声重重传来。
门一开,便见高大挺拔的身影。
该来的时刻终于来了,玲珑的心,一时似提到嗓子眼,一声紧过一声地跳。
齐王显然已经沐浴更衣过了,身着一袭家常的青色袍服,头发松松地随意绾了,几缕墨丝垂在额角,给俊冷面容仿似又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甫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撩人的画面,幽暖的烛光下,倚在床边的佳人仅以轻罗薄纱蔽体,长发披散丝丝垂落,若隐若现的玉体曲线玲珑透出无限风情。
殷勋不觉身上一热,气息稍乱。随着视线上移,却又见卸掉浓艳新人妆之后,女子的面容清丽无双,小巧的鼻,樱红的唇,眉如远山,眸澈似水,神情静谧而优雅,淡然的眸色和适才并无二致。
分明是诱,却又故作冷淡。
殷勋的眼中不禁浮起一丝疑惑,目光忽又冷了下来。
见齐王立在床边不动,玲珑略微抬起头。
一时间,齐王冷冷看着玲珑,玲珑也冷冷看着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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