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玲珑不甘示弱地挥动手中长剑,见齐王横剑挡在山道当中,分明不打算让她过去,一时更是怒火中烧。
想坏我事,先问问我手中这口剑再说!
就在两匹马几乎要撞在一起的时候,只见齐王把手放在唇边,发出一声清脆哨响,却令玲珑胯下的白马骤然停住,与此同时将两个前蹄高高竖起,整个身子几乎完全直立起来。玲珑一惊,亏得她反应灵敏,双腿狠命一夹,才不至于坠落马下,饶是如此,那马却似再不听使唤,任她怎么拍,怎么打都只屈了前蹄趴在地上不动。
玲珑焦急万分,哪有心思跟这畜生来耗,索性跳下马背,朝目标飞奔过去。没跑出几步,只觉身侧有风声掠过,齐王一下又挡在她面前。
不及开口,两柄长剑便碰在一起,齐王势大力沉,震得玲珑虎口发麻,长剑几乎月兑手。而玲珑适才那一剑,又快又狠,也把齐王惊出一丝冷汗。
“燕玲珑,你可真有种!”他厉声吼道,目光咄咄逼人,“闹够了没有!”
“让开!”玲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根本无暇应对他,只尖声嚷道,“让我过去!”
远远地看到那边沙慕影的护卫已将赶到,情急之下,玲珑挺剑朝着挡在面前的男子一口气打出十几剑,剑剑直指要害。齐王连连闪身躲过,身法灵活至极,他心头虽然恼怒,却也忍不住心下暗挑大指,到底是燕北川的女儿,果然出手狠辣。
急怒攻心之下未免出破绽,玲珑一招白蛇吐信凌厉而出,堪堪便要刺到,谁知齐王只微微一侧,剑锋几乎擦着他脖子过去,玲珑再想收势则为时已晚,被他猛然近身扣住她手腕,五指一掐长剑立时便月兑了手。
玲珑心下大乱,拼命想抽回臂膀,哪知腕子却似被铁钳夹住一般,她发狠一样地抬腿踢过去,不料竟被他轻巧晃过,连带着她飞身跃入一旁树丛里。
这时,刚才落马的四金刚也赶了过来,面上神色皆带了几分古怪神色,畏首畏足地不敢靠近。
“那边怎么样?”齐王一手着力将玲珑双手反剪在背后,另一臂则紧紧环住女子,抑制她仍在扭动不休的挣扎,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道。
“禀王爷,沙慕影虽然落马,所幸并未受伤。夏将军已经截住他的人不让过来了。”杜平上前道。
“沙慕影怎么落的马?”齐王不禁面露疑惑,他们可是老对手了,那个人的本事他最清楚不过,怎么可能轻易就落了马?
“这……”杜平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仍在齐王怀里又踢又扭的那位始作俑者,迟疑着开口道,“被箭射中了马眼睛。”
“噗。”齐王一个没忍住便笑将出来,旋即又沉下脸来,狠狠瞪了玲珑一眼,“你干的好事!”
玲珑也狠狠瞪了他,眼中尽是戾气,猝然张口便朝他颈项咬去,齐王一惊,下意识地一掌将她推出丈外重重摔在地上。
五脏六腑都似颠了一颠,浑身上下钻心的剧痛,玲珑狠命咬牙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不死心地又要往那边跑去。却被身后的男子一跃而至,再一次牢牢钳制住。
这次齐王学乖了,伸手直接点了她穴道。一手抱了,另一只手捂住嘴。
说话间,一队军士已经赶到,为首的正是夏云翊,目光在那姿势怪异的二人身上一顿,立时垂首不敢再看过去,只低声说道,“王爷放心,适才的事,沙慕影自觉脸上无光,应该不会声张。下官已备好马车,请王……公子移驾。”
其实不用改口,这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猜到玲珑身份。
齐王心情烦躁地嗯了一声,夹起玲珑大步走到车前,不带丝毫怜惜地将人直接扔进车里,随即自己也上去。
车帘一落,光线立时幽暗下来,气氛也随之一沉。
玲珑被点了穴道,身子绵软,一下歪在那宽大的铺了整张雪白虎皮的坐榻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对着齐王几乎喷出火来。
“为什么拦着我!”微带哭腔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甘。
“你疯了吗?”。殷勋疾声反问道,口中亦是一派怒意,幽黑瞳仁内似有刀锋射出,。
“我早就疯了!”玲珑抬头恨恨回答,唇边浮上一丝讥诮,脸上竟像似带了几分得意。她的疯癫人尽皆知,便是做点出格的事也没人奇怪,与齐王无关,与燕家无关。
“好,好,好!果然是处心积虑!我真是看低了王妃了!”殷勋怒极反笑,盯着她好一会才冷笑着说道,“你就不怕死吗?”。
“我无所谓。”玲珑冷睇了他一眼,想到适才功亏一篑,心下难过无比,一扭头便不再看他。
“你!”女子的神情让殷勋心头怒火骤然又往上窜了一窜,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十指力道大得几乎嵌进她的肉里,强令女子面对自己,低头直视怒道,“你就不怕连累燕家一门?你就不怕让两国再起干戈生灵涂炭?”
玲珑此刻心中灰冷,恰似大块寒冰兜头砸下,只用一对无神的眸子漠然看着他,口气半酸不甜地有些无赖,“不是还有你吗?燕家和大殷不是还有你护着吗?”。
殷勋闻言只觉可怜可气,气她把两国关系视同儿戏,而她口中那份似对自己毫不怀疑的信赖,又让他心头莫名一热,继而却说不出地难过起来,到底,她只是个弱小女子,一个面对屠戮父兄的仇人不顾性命去勉力一搏的弱小女子。当下心头一软,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深邃的双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心痛,定定望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难道说,做齐王妃,真个教你生无可恋吗?”。
玲珑对着眼前男子幽深漆黑的眸子,骤然闻听这似含了几分痛楚几分叹息的话语,只觉像有什么东西猛然将心底的伤心尽数勾起。泪水难以抑制地一下夺眶而出,酸涩滚滚漫上鼻腔,“反正我生下来就没有一件好事,不如死了干净……娘亲早早撒手去了,爹爹憎恶,姐姐寡情,哥哥又走了……你教我活了又如何能快活……”
一时间悲从衷来,越发哭得伤心,支离破碎的话语,仿佛浸透了泪水,句句都是凄苦,“又不是我求着他们生下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有时候真想去外面堕落算了……爹爹眼中只有姐姐一个女儿……只有哥哥对我最好,却死的那么惨……”
……
此时,车外的夏云翊并几名侍卫,不经面面相觑,里面二人适才高一声,低一声的争执分毫不落地入了几人耳中,一个怒不可遏,一个冷言冷语,正当众人纳罕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这般和齐王针锋相对的时候,谁知王爷竟忽然没了声响,只剩下女子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声声如针,粒粒扎入夏云翊心头,却是呼不得,喊不得,只能含着血将满口的苦涩痛楚死死吞下。
玲珑……玲珑……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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