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退休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可儒林中学谁当校长的事依然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却不时有谣言传到学校里来,说是薛征西这一段活动频繁,别说教育局,就是市政府他也打通了关节,还通过龚秘书长跟政府主要领导搭上了。学校里的教职工就一致认为,东方白已经没戏,薛征西校长做定了。
只有秦时月不信这些传言。他相信吴万里的能量,做过那么多年的县委书记,已经不是一般角色,这从他力压群雄,把这个副市长竞争到手就看得出来。
当东方白找到秦时月,跟他说起那些传言的时候,秦时月觉得那纯属无稽之谈,说:“现在还是吴万里主管着教育,他如果连自己主管的部门的人选都把握不了,他还有什么威信?今后还怎么在教育系统开展工作?”
话虽这么说,秦时月不免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自己的忙没帮到,让东方白落了空。秦时月想探探吴万里的口气,可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打到他家里,吴夫人说这段时间吴万里天天在外开会,常常深夜才回,要秦时月打他手机。打手机时却十有八九是关着机的,好不容易打进去了,还没说上两句,吴万里就在那边说,我正在讲话,或者说正在陪省里领导视察,要秦时月过些时候再联系,秦时月又不好蛮缠,只得作罢。
后来秦时月想,光打电话不管用,看来还得和吴万里见一次面,而且最好让东方白也一起去,把他交给吴万里,以后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东方白自己的造化了。他把这个想法跟东方白说了说,东方白说:“我确实也想去拜访一下吴市长,但怎么去呢?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去?”秦时月说:“那就看你的了,你比我有办法。”东方白说:“送钱送物?初次见面就来这一手,总不妥吧?”
秦时月忽然想起吴万里书房里的字来,说:“吴市长跟你一样,精于书法,你何不在这上面动动脑筋?”东方白说:“我跟书法界打的交道多,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吴市长有这方面的雅兴?”秦时月说:“今天不是听说了吗?”东方白说:“你的意思?”秦时月说:“我看你可以去给他送幅字什么的,就说是跟他切磋书法。”东方白点头道:“这倒可以试试,只是不知吴市长放不放得下架子。”
秦时月笑起来,说:“论官职,他在你之上,论书法,你在他之上,彼此算是平手,他有什么资格摆架子?”东方白也笑道:“这又不是纯粹交流书法。好吧,听你安排。”秦时月说:“那我就安排领导一回吧,你先准备准备,我负责和他联系。”
这天晚上秦时月打电话到吴万里家里,吴万里破天荒在家里没出门。秦时月一喜,觉得这事一定能成。他没有提及东方白,只说自己有一幅字,想给吴万里看看。吴万里爽快地答应了,说:“你几时过来?”秦时月说:“那要听你市长的安排,我随时听从党召唤。”吴万里笑道:“你也变得油腔滑调了?”停了停又说,“最近两天要去趟省城,恐怕安排不过来。这样吧,星期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看一份材料,又不是上班的时候,安静,你就到我办公室去吧。”
星期天,秦时月吃了中饭就出了门。刚到学校门口,东方白就从一中方向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筒卷好的字轴。秦时月问他:“是幅什么字?可以打开看看吗?”东方白说:“反正到吴市长那里要打开的,何必多此一举?”秦时月说:“先睹为快嘛。”但他并没坚持,叫停一辆的士,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