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把脸耷拉成这样?给谁看呢?”他没好声气地问。
“都是你!”她撒娇道。
“我怎么了?”
“还问呢,你瞧你刚才都对黄会计说了些什么。”她嗔怪道。
卫交运想想刚才对黄会计发的一番脾气,一点都不后悔,反而理直气壮道:“对他这种人,压根就不能心慈手软。当初我是那么拿他当人看,可是他……”
“当初是当初,可是后来人家发现自己错了,你总得给人家提供个改正的机会吧?”
卫交运最会听话听音了,知道她这是在借讨论黄会计之故有意表白自己。不是吗?看上去挺淑女的一个人,谁知私下里居然跟一个丑八怪似的臭男人搞得不清不白,这能说自己做得很对吗?于是他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喜欢把一句非常简单的话故意说得云山雾罩。”
“我没想那么跟你说话,”陈晓蓓纠正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那样对待黄会计,咋说人家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别再给我提那个该死的黄会计了,我不想再提起他。”
“你可以不再提起他,可是你不应该不去评审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始有终。”
“我做事情难道就不是有始有终吗?”
“恕我直言,你没有那样做。”
“你是不是替你们的黄总做说客来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
“对不起小姐,我现在需要休息,不想听任何人来教训我。”
“我没有教训你。”
卫交运想赶她走,又似乎觉得这样做太不近人情,于是说:“有什么话请赶快说,说完了就立刻走,我卫交运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做人,不想给任何人留下闲话。”
陈晓蓓虽然受了些委屈,但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地赖在这里不走的。我要说的话其实并不多,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今天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很不完美的。你也不想想,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黄会计的水平你也看到了,经历这样的场面根本就不行,剩下的就只有黄总和我了。先说说我,我一个当出纳的,对会计这一块也就是一知半解,平日里应付个大事小情的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可是就今天这种阵势儿,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再说说黄总,黄总虽然办法挺多,话也总能说到点子上,可他毕竟在财务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啊!外行怎么能去忽悠内行呢?再说今天到场的都是些专家,他们是那么好忽悠的吗?倘若我们一步走错,咱们这几天来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全都归于零这倒是小事儿,最要紧的,黄总倘若因此栽了跟头,兴亚公司会有多少人戳你的脊梁骨啊?当然,你可以永世不再走进兴亚公司的大门,但是你总不能说你永世都要回避黄家的人,至少有一个人你这辈子都回避不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趁现在审查工作还没有全面展开,你还得辛苦一下,横竖也就半天的工夫。等过了这一关,哪怕你一觉睡上个三天三夜也没人去打搅你。我的话说完了,是对是错请你三思。”
一席话说得卫交运只有点头的份儿,没有拒绝的理儿。
“好,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走。”卫交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做出这样的承诺。
“干嘛我先走?为什么咱们俩不能一起走?”陈晓蓓显然是怕他出尔反尔。
两人正争论着是一先一后地走还是两个人一起走,突然卫交运的手机响了。他急忙去接,一下醒了,睁眼一看,身边哪有陈晓蓓的影子?分明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不过有一条那可是千真万确:卫交运的手机真的响了。
“这会不会是陈晓蓓打来的?”卫交运不出声地说,很显然他还在被梦里的情景所牵挂。
打电话的人虽然不是陈晓蓓,但是他表达的意思跟陈晓蓓却完全相同。
黄元兴显得十分紧张:“交运,你得马上过来一下,这边出大事儿了。”
一时卫交运不知道是该叫兴哥还是叫黄总或者叫大哥,只听他支吾了一声,马上问:“到底怎么了?”
“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一下吧,千万要快。”正要挂机,他马上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在公司等你。”
真是怕啥来啥,当初要是听了陈晓蓓的劝告……不,陈晓蓓并没有劝告他,只是他刚才作恶个奇怪的梦而已,在梦里听到的劝告当然不能算数。不过,陈晓蓓虽然没有劝告他,但从她当时的眼神上来看,分明传递了要劝告他的意思。卫交运现在想想,还能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样子。
而最让卫交运揪心的就是,自己来Y市这么长时间,刚刚开始接触业务就弄得如此灰头土脸,将来还有何面孔再在这个地面上混下去?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所能期待的就是,假如败局还有挽回的可能的话,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把它挽回过来。
很快,卫交运就坐上了出租,他要求司机以十二分快的速度赶到兴亚公司,并且承诺说他愿意支付双倍的费用。
出租车来到兴亚公司的门口,还没有停稳,卫交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