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同志,对于会计这门技术我是个门外汉,但是据我了解,我们这个区的财会工作的确像李所长所说的那样,非常的不规范。既然不规范是一种普遍现象,那么,我们就不能在这方面对他们要求太高了。他们不就是把会计资料弄得凌乱了一些吗?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因此而缺少什么呀。既然他们没有缺少什么,你又有什么法律依据把他们抓起来呢?”
卫交运越听越觉得区长这是在为李所长他们辩护,一时心里不畅,便质问道:“你又有什么根据断言他们没有缺少什么呢?”
“我是没有根据做这样的断言,可是你有根据断言他们缺少了什么吗?”同样都是在质问对方,相比之下区长的口气要比卫交运的口气和缓得多。
卫交运忽然发现自己不仅不能从大道理上说服对方,就算就事论事,也根本占不到上风。明明李所长他们在跟自己玩儿这种浑水模鱼的把戏,却拿他们毫无办法,卫交运当然不服,便赌气问道:“既然这样,这种案子是不是就不了了之了?”
“我并没有说不了了之。不过有一点我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在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小卫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想把工作做好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但是绝对不能因为有着良好的愿望而在工作中就可以不讲方式——这种想法绝对不可取。根据你所反映的情况,我个人认为张庄乡财政所的这桩案子短时间内很难有进展。既然这样,我想不如我们腾出手来先做别的,等以后有了时机再打他个措手不及。不是有这样一句口头禅吗?‘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我们死盯着这桩案子不放,到头来这桩案子没能弄出个结果来,反而也把其他大事给耽搁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你说是这样的吗?”
话说到这种份儿上,卫交运就算再糊涂也终于弄明白了,之前李娜说的那番话一句话都不假,区长的确让人家给收买了,不然就是顶不住上层的压力,最后当了人家的看家狗,甚至李所长的做法是不是受了区长的某种暗示都很难说清。
目前的情况是,连最支持他的两名主要领导都以实际行动表明不再支持了,剩下的他的几个助手恐怕积极性也不会太高,这就是说,专案组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而这场攻坚战本来就很难取胜,按说他顺应事态的发展就此不了了之,不会有太多的人觉得他水平不够。然而,在他的人生信条里永远都找不到“退缩”这两个字,只要他的名字还跟综合整治办公室这个机构联系在一起,这桩案子他就要一查到底。
从区长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十二点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且脑子里也乱成了一盆浆糊。这个时候,他很想把自己的一番酸甜苦辣向某个人说说。那么,应该向谁去诉说呢?谁又能理解他这番酸甜苦辣呢?
忽然,他想起一个人来。于是他就昏头昏脑地找到了这个人。
然而谁都没想到,正当他跟这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突然又进来了一个人,于是一场风波平地而起,从而使得他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如同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