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日上三竿才懒懒起床。
倚坐妆台,敷粉勾眉,青芮立在身后,为我梳头绾发。
见她额上满是细密汗珠,诧异相问,“热么?”
丫头一笑,用手扇风,“主子,近初夏了。”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每日好吃好睡,居然忘了时光飞逝。
随手捏了捏她的夹袄,我抿嘴笑道,“是时候该换纱衣了。”
“可尚衣监的夏服还未派下呢!”
“命人去传话,让尚衣监将慈庆宫的夏服蠲了,我可看不中他们的手艺。”
“娘娘,这……”青芮愣了愣,不知该去,不该去。
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含笑嗔道,“有我在,还怕丫头们没有新衣穿么!”
正说话间,珠帘微颤,祎祎端着一只青花瓮,探头探脑地进来。
“母妃。”她笑得腻人,一看便是有求于我。
不动声色地询问,“有事么?”
尚未开口,白净的脸庞已然绯红,“没,没什么……祎祎带来岭南荔枝孝敬母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遮遮掩掩,一定有事,初夏时节,何来岭南荔枝?
望着那张近似明祺的脸,一股凉意席卷全身,佯装热心,嫣然而笑,“有事就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咬唇嗔了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出心事,“昨夜在望月亭邂逅一男子,祎祎自知身犯宫规,但还是想向母妃求证……”
果然不出所料,以琴会友的白衣女子就是她,我哑然失笑,迷惑不解地询问,“你想向我求证什么?”
她垂了螓首,怯声怯语,“我听嬷嬷说,那位公子是您的旧相识。”
旧相识?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幸好没说是‘老相好’!
搬弄是非,乱嚼舌根似乎是宫内女子的长处,清者自清,我坦言不讳,“那人是我的同乡,认识近十载了,王爷命他远去肃州,过几日就走。”
“过几日就走?”绝美的容颜刹那红透,祎祎喃喃自语,“还有机会认识他么!”
前思后量了许久,渐渐明白永琰的别有用心,我不是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只觉得他的用意过于残忍,为了断绝我的念头,就必须让孝恩孤苦伶仃,湮没在西北的漫漫黄沙之中……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至少要有人陪他!
眸光茫然,死死盯住祎祎——眼前的如花女子不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么?
一时心绪翻涌,笑意深浓,“你想认识他?”
“嗯!”声音含羞带笑,低得听不清,“想……”
“好!带上你的岭南荔枝,跟我一起去探他!”
郁郁修竹,袅袅沉香,逸风阁原为永琰的书斋,幽静淡雅。
长风掠过,卷起青纱垂帘漫天飞舞,满案书卷哗哗乱响,薄薄的纸片从卷册中飞散而出,打着旋儿落地,祎祎俯身拾起,送到我面前,“母妃,快看,这儿有张画!”
微微泛黄的纸张,点点墨迹晕染,我猜想那一定是他滴落的泪水……
画中女子的容貌已然模糊,一行小字勉强可辨——生生世世不相离,吾念阿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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