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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厢房里,淡淡的香气无处不在,整间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不多,很多细微处都有主人家独具匠心的细心妆点,比如那淡粉色的纱帐上面,贴饰了十几只鲜艳夺目的绢质蝴蝶。又比如那窗台,娇艳欲滴的鲜花插满花瓶。
卧室外头乃是客房,雪白的墙壁上,有些字体娟秀的临摹,显然都是出自主人家的亲笔。
这里就是李氏另一处香闺,随着越来越不堪忍受丈夫的无耻和花天酒地,住在这里的时日渐多,尤其是最近三个月,正房连半步都不肯踏入了。
这些事都隐瞒着,是以就连朱祐桓都不知晓,他的住处虽也在东院附近,但是彼此隔着一道角门,入了夜都会上锁的。
闷头哭了一场的李氏眼眸发红,不过未等朱祐桓相劝,就已经振作起来。
神色淡淡的从院子里进门,李氏走至外屋炕前缓缓坐下,看了眼摆在木案上的粗茶淡饭,面上变色。
“秋菏,今个儿谁上的灶?”
李氏愤怒转头,抬手一指桌面,高声道:“叫她们过来,看看这都是什么?”
秋菏无辜的低下头去,小声道:“这是六爷特意吩咐厨下做的,可怨不得妈妈们。”
“咦?”李氏闻言惊愕不已,盯着笑嘻嘻的兄弟,忙关切的道:“莫不是生了病?你平日可是无肉不欢,这怎么吃起粗粮,咸菜来了?”
手里端着海清大碗,朱祐桓有滋有味的咂咂嘴,笑道:“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偶尔吃些这个,别有一番美味。”
扑哧!李氏被逗得笑出声来,慎道:“咱家几何时顿顿吃得起山珍海味?竟说孩子话,真不知你这脑袋瓜子里,整日里都寻思什么。”
这说到了吃,李氏很自然想起那上八珍来,很是心疼的道:“都怨你,非要钱管事买什么上八珍的食材,整整八百两银子啊!再说即使真的上了席面,人家德王府什么没有?不见得领你的情。”
“谁管她们领不领情,我自有用意。”口齿不清的嘟哝一句,朱祐桓咽下一口粟米粥,说道:“嫂子,你也尝尝。”
“不了,嫂子不饿。”
心里堵得慌的李氏勉强笑了笑,起身走至梳妆台前,凝视着铜镜中的憔悴容颜,下一刻,深深呼了口气,毅然拾起一盒水粉,动作轻柔的为自己补妆。
朱祐桓见状摇了摇头,这心结还得自己去解,何况他也不知该劝慰什么,有话没话的问道:“那些新衣服都做好了?”
“差不多了,请了附近十几位有名的针线上人,晚间就能都做好了。”李氏头也不回的说道。
“嗯,等今次忙完了,嫂子好生休养些时日。”朱祐桓飞快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
“休息?”不想李氏神色惊讶,皱眉道:“累是累些,不过比起以前闲散无事可做的时候,倒是觉得很满足,回头我就去求太太,分给我一些琐事管着。”
朱祐桓听的有些发怔,不过想想也对,人总得有个目标,不像后世有的是东西打发时间,这年代能把人闲死,多少女人闲着无事光想着自怜自哀,生生把自己给哀伤死了。
“嫂子说的是。”朱祐桓马上赞同。
这边秋菏上前收拾好碗筷,就见少爷身手麻利的一跃下地,连忙要去端水伺候主子梳洗,却被朱祐桓拉住。
“你吃你的,莫要管我。”
“哦。”秋菏老实点头,低头一瞧,就见几碟子小菜泾渭分明,都只用了一半,另一半碰都没碰,唯一的一叠槽酒鸭子丝毫未动,心里感动,朝面前少年温柔一笑,神色乖巧的斜倚炕梢。
照着铜镜的李氏瞧得分明,情不自禁的会心一笑,暗道桓儿真是心细如发,待人体贴,总是能润物无声般的关怀她人,使人心中感动,也不知将来谁家的女儿有福气。
今日一大堆事情等着料理,难得偷会闲的三人说说笑笑,还未聊上片刻,门外就传来钱管家的声音。
“六爷,六爷,小的有事要说。”
隔着帘子,李氏和秋菏也未动弹,就见朱祐桓神色鬼祟,掀起帘子闪了出去。
李氏心下起疑,遂起身走近帘子边上用心偷听,就见外头钱管事苦笑道:“二爷,满县城都寻遍了,您要的上八珍的最好食材,那是真的没有,除非派人去济南,连夜赶路或许来得及。”
“真的没有?”朱祐桓神色怀疑。
“真的没有。”钱管事郑重点头。
“那我问你,活物都买了?”
“买了,买了,咱这城外有的是猎户,不过花费了二十两银子,鸟,雀,兔子,鸡鸭鹅狗,连鹿都买了两头小的。”
偷听的李氏心里惊奇,心想难道这小子要给客人吃野味不成?那成何体统,就听朱祐桓满意的道:“大好,一会儿都送到园子里养着,选两个小厮细心照料,对了,必须给洗个澡,干干净净的才行。”
“是。”钱管事先是不在意的应承,还是关心那上八珍的差事,问道:“那酒宴要如何安排?”
朱祐桓神秘一笑,模凌两可的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把剩下的银子交给秋菏收好。
不提秋菏急忙出来,带着钱管事收银子去了,这边李氏掀起帘子冲出,一把抓住朱祐桓的衣领,连拉带拽的给抓回屋里。
“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折腾钱管事?”
此刻李氏的心情可谓是心花怒放,常言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手里没有银子,说话管事都底气不足,这下子好了,眼前这家伙一口气给自家省了不下六百两银子,立马缓解了家里的巨大压力。
见朱祐桓只是笑,李氏心里郁闷,冷哼道:“别说咱这个小县城,就是去济南府,怕也买不到你说的那些东西,什么活着的三丈高的黑熊,还能喘气的鲨鱼,活蹦乱跳的黑猴子,那是平日里就能撞见的活物?呸!钱管事也就是实诚,还真的被你忽悠了。”
“嘿嘿,我哪知道这个,嫂子,你知道的,我可是足不出户的宅男。”朱祐桓一阵傻笑。
“宅男?”李氏听的迷糊,没好气的挥手道:“快滚,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那我走了?”朱祐桓笑着掀起帘子。
“唉,等等。”
李氏明明板着脸,却伸手为他整理衣衫,动作轻柔细心,边打理边叮嘱道:“记住了,不许胡闹,赶紧吩咐钱管事置办些上好食材,可不能拿普普通通的糊弄贵客,到时人家作为客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老太太何许人也?由得你这般放肆?事后还不打断了你的腿。”
“谁说要用普普通通的食物了?”
朱祐桓黑黑好看的眉毛扬起,这话立时使李氏放下了心,可惜下一句却吓得她魂飞魄散,就听这小子奸笑道:“我要的都是最便宜的东西,就是穷人家吃的那种,保管德王妃她们一辈子都没见识过。”
“你,你简直是胡闹。”李氏气的好悬没背过气去,一不留神,被朱祐桓如游鱼一样从手中溜走,只留下一串得意笑声。
不提李氏坐立难安,朱祐桓则放心的跑出院子,他清楚着呢,嫂子为人最是护短也最是要强,绝对不会满世界嚷嚷,再说自己的能力她也见到了,那么能干的一个人,定会看出自己隐藏着深意。
一直溜达到了大门口,朱祐桓老远就瞧见下人们忙着搬运礼物,几位哥哥不见踪影,想必都去吃饭了,视而不见的直奔门房。
“六爷好。”
“六爷您万安。”
不时有家人恭敬的打招呼,朱祐桓含笑点头,到了门房前,抬头看看悬挂的灯笼,此外就是用红绸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没有丝毫奇特之处。
门房里空无一人,朱祐桓左右瞅瞅,见远处墙根下蹲着几个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大海碗,上面都是冒着尖的红烧肉,不禁让他满意而笑。
隐隐约约耳边传来丝竹之声,正好几位中年家丁搬完礼物回来,瞧见六少爷独自站在太阳底下,急忙跑了几步。
“哎呀六爷,你身子骨娇贵,快进屋里歇会。”说话的名叫张成,家里几辈子的老人。
“无事,晒会太阳对身体有好处。”朱祐桓温和笑道。
张成身边的另一位家丁却是大怒,冲着远处的那几个小厮,骂道:“一个个的就知道吃,六爷过来了也不上前伺候着,混账东西。”
那几个小厮人人一身书童打扮,明显都是少爷们的亲近人,闻言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其中一个懒洋洋的道:“六爷又不是咱们的主子,你刘二叔的侄子来旺是六爷的心月复,您使唤他去。”
朱祐桓心中暗恼,却没有说什么,没想到这刘二叔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失望的道:“你们低头看看,今日吃的是什么?”
“吃的什么,红烧肉呗!”小厮们纷纷莫名其妙的低下头,瞅了瞅碗里的肉香扑鼻,不禁都咽了下口水。
刘二叔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刚刚几位爷还在埋怨,埋怨这里布置的简陋,来旺告诉我说,大女乃女乃和六爷故意省下银子,吩咐外面的伙计给咱们上些好肉好菜,中午的红绕肉也就罢了,晚上还有席面呢。”
“真,真的?”几位小厮大吃一惊,急忙端着碗站起。
“别说了,刘二叔,这明日家里宴客,也不差给大家肚子里增加些油水,不值一提。”
朱祐桓见不得这煽情的事,虽然是故意给大家伙些小恩小惠,但也是他和大嫂的一片好心。尤其对于朱祐桓来说,下人也是自家亲人,既然他能吃得上肉,那就不会让家人眼巴巴的瞅着,上下尊卑得守着,但是其他方面都得一视同仁,这也是身为现代人的起码素质,永远不会故作高人一等,待人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