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琣这边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原以为古代的马车没有减振会如在大海行船一般的巨烈颠簸。不料,马车平稳快速的驶过大街小巷让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几次想扒窗向下看。这样的举动引得少年奇怪,终于在她第N次扒窗时,少年伸脚轻踹了她的小腿道:“你不会老实待着吗?”不跳字。
吴琣很讨厌他这种目空无物的样子,而且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懒得理他就缓缓坐回车上。
眼见吴琣不爱理他,少年又靠近了追问:“我说话你没听见?”
吴琣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谁规定了听见了就必须回答,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呀?问别人问题的时候,要好好说话。”
再次被噎,少年气得笑了起来,摇肩转头柔声对吴琣道:“请问姑娘,你几次三番扒窗想要看些什么?”
“关你什么事!”吴琣干净利落的回答。
“你……”少年火了,怒视吴琣。“你不是说好好跟你说话,你就回答我吗?”不跳字。
“我回答了呀!”吴琣理直气壮的一挺胸,“姐又不是10086,没法做到有问有答。”
少年被噎得只剩下喘气了,嘟嘴坐在一边紧着捣了好几口气,少年才恢复了平和。过了片刻,少年又转头看着吴琣又不耻下问的道:“10086是什么……”
吴琣哑然失笑,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过份了,不过这个服务电话还真不好跟他解释。笑过之后,她看着少年笑模笑样的道:“我叫吴琣,你呢?”
突然而来的平和让少年明显一怔,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一般他们都叫我寿哥,你就跟着叫我寿哥得了。”
他们?吴琣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寿,心想:还寿哥,你以为你是混黑SHE会的?“你难道还有小弟?也不对,你要是大哥,今天就不会被人追得满得大街乱跑了。没有姓吗?我还是凑合着叫你一声阿寿得了,还得是禽兽的那个兽。”吴琣不放过任何一个取笑阿寿的机会。
轻蔑的语气激得阿寿竖了眉,对吴琣道:“你还别不信,那二个人都是我小弟,爷们儿今天就是跟他们打了个赌,赌他们一定抓不住我,你看,我这不是直接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吗?”不跳字。
回想起刚才二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以及阿寿躲在人群里微微发抖的样子,吴琣立马“嗤”的笑了起来:“你就吹吧!反正现在也没事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说完,靠在车厢上,只觉得马车行走舒缓,全无半点颠簸。吴琣不由又感叹起来:“还以为这时的马车都没有减振呢,唉,怎么都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呢?”原来看的好多书里,不是都是在女主的带领下,全世界人民才坐上了不会“跳舞”到吐的马车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古代的人民群众都智慧起来了呢!
“减振?”阿寿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从字面上理解了这个词,有一点点兴奋的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女人说出这个词呢,你是不是指马车的簧片?”
吴琣看着他,眨巴了眨巴眼睛,不知自己点头的后果是什么,思索片刻道:“你说的簧片是做什么用的?”
阿寿用手比划着道:“用一片片不同长度的铁片经过多次烧铸后形成相同的弯曲度,再按大小排列叠压在一处,最后用螺栓铆在一起,相互弯曲相对后,架在车辕间。当车子因路面不平而颠簸时,铁片就自行震颤把受到的冲击抵消掉。”
原来不是弹簧呀!不过,经阿寿连说带比划,吴琣还是大致明白了这个原理,不由得在心底钦佩起古人的智慧。
看她的表情,阿寿就明白她是真的懂了,不由得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又献宝的道:“不光这个,我前几天还设计了一个机关,驾车时可以只拉一下,就特别快的把车刹住,比现在这种方式好用多了。还有,哪天你要是没事,我把我做的六连火铳给你看,还有我设计的……”说着,又连着说了无数个专业术语。这下吴琣可听不懂了,可她看得出来,阿寿很有当机械师的潜能。不过目前并不是倾听他设计师梦想的好时机,眼看看阿寿大有滔滔不绝说下去之势,吴琣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行啦,你打住吧!听不懂了,我也不打算开展马车制造业,你自己留着慢慢找别人吹吧!”
阿寿被她这一捂嘴,明显身体一僵,垂下眼睑看了一下鼻下的纤白小手,痞痞坏笑的拉下吴琣的手:“下次当着我小弟的面,你可别没事老模我的脸,到时他们捉你来当我媳妇我可拦不住。”
赶紧缩回被他握住的手,吴琣瞪了他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登鼻子上脸!”
阿寿却不以为杵,对她嘻嘻一笑,抱胸而坐。
吴琣伸手挑开窗帘向外看去,红红的夕阳已被高大的屋檐挡住,一片昏黄的天色下,一幢幢青砖高屋被泼墨成黑色的剪影,安静的像一头头沉睡的兽。熙熙攘攘的行人,安静的行走在这片黄与黑的世界间,像一张旧照片。要是能拍张照片发**上去,得有多少点击呀!
吴琣胡思乱想着,呆呆的看着天外,车外的天光照在她微笑的脸庞上,化成柔柔的金色。看着夕阳,吴琣心中却惦记着韩敬儒现在回去了没有?吃坏了肚子好点没有?要是一会儿搬家,可别拖累了琀哥儿。想到这里,韩敬儒哀怨委曲的吃东西时的表情倒浮现在眼前,那副任她欺负的样子让吴琣不由得一笑。
一片寂静里,只听得马车后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由远及近,那马不知跑多快,只这片刻间就已到了马车后。吴琣正奇怪这人有什么急事,马儿又有多么神骏之时,就听马蹄声清脆的绕过马车,自车身边掠过。白驹过隙,马儿飞驶带起的风将窗帘吹起,吴琣就看到一匹乌青色俊马自马车边“得得”飞驶而过。
只这二马一错镫之机,吴琣只觉眼前昏暗的街景突然一亮,马上的男子就是这道光。
风卷起男子一身玄色长披风上下翻飞,像马儿生出的双翼,披风下露出他身上天青色宽袖长袍,折射着一团微微荧光。男子面无表情,微微蹙眉,目光竖定的看着前方,额头、鼻梁、下颌构成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棱角分明的面庞。
也只是这一交错的瞬间,吴琣竟然有窒息的感觉,直到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她的心还在“砰砰”的乱跳。
“喂,你没事吧?不少字”阿寿盯着她看了好久,只觉得她的魂魄已经被马上男子勾走了,只得开腔唤回来。
“啊?干嘛?”吴琣不知所措的回答了一声,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的懵懂。
阿寿“嗤嗤”一笑,指着马儿远去的前方,反问吴琣:“你认识他?看得这么入神。”
吴琣摇摇头,那男子浑身透着一股冷清,那一身天青色的长袍衬得他如一块冰晶。这样的男子,自己只怕是高攀不上吧!
“他此时还只是个小小翰林,却因耿直直谏被当今圣上钦点为今年的巡淮使,”阿寿穿的麻衣粗布,说的话倒像是吏部的大员。
吴琣侧目带笑,调侃他:“哟,说得跟你都知道似的,这种朝廷机密怎么可能告诉你这样的小毛头?”
“嘿,我怎么就不知道——”阿寿撸起袖子,张嘴开合了二次,又把话吞了回去,差点一冲动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不能说真相让阿寿有些泄气,他倦倦的靠回车壁,道:“他就是谢家的二公子——谢瑞麟。这些东西都是街知巷闻的事,也就是你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迈的姑娘才不知道……”
“你说虾米!!”吴琣睁大了眼睛,双手紧紧的锢住了阿寿的肩头,她倒不是惊诧于那个穿越的名字,而是那男子的身世,谢家,二公子,不会是……那个前几天要跟自己退婚的家伙吧?不少字那自己可是还没恋上就先失恋了,刚才还像打了鸡血似的吴琣像抽去骨头一样的软回车厢里。
阿寿奇怪的盯了她两眼,不知症结所在,只好摇摇头放弃了,也许女人都是这么一惊一诈。
“唉,这车是去哪里的?”又过了一会儿,阿寿终于想起自己此时最为纠结之事,追问了吴琣一句。
吴琣想着心事,无精打采的回他一句:“去泰丰楼当伙计。”
“泰丰楼呀!”阿寿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反正酒楼的伙计我也没干过,干一个试试吧!”
吴琣又瞪了他一眼,却懒得理他,车厢里也终于恢得了安静。
才安静了一会儿,车身略震停了下来。
一名青年挑开车帘,招呼大家都下车。
吴琣随着车里的人跳下车来,眼前是一栋画绿雕红的二屋酒楼,斗大的红灯笼成串的自二楼檐顶垂下来。金框墨字的大招牌在酒楼二层熠熠生辉——泰丰楼。一群新招的小伙计叽叽喳喳的站在车下,无比崇敬的看着这座名列京城八大楼之首的酒楼。招人的那位老掌柜疾步走到人群前,抬手不满的招呼着:“别这儿傻杵着了,快都给我从角门进去。”
不远处,小伙计跑着打开了酒楼右侧,一扇双开的小门,引着众人进到酒楼内。
因为天色已暗,掌柜的也没有再多说,就让手底下的人给众人安排吃饭,分配房间等琐碎事宜。自己则支着老腰向卧室行去。绕过一道柱,就见有位少年微笑着等在廊下,老掌柜见状,急忙走快了二步,对着少年施了一礼:“琪哥儿,您看我收的人还对吧?不少字”
那人正是睿琪,抬手扶起老掌柜施的礼,自怀里掏出一只红封递给他,道:“洪掌柜今日当真是多谢了,今天这人招的很对,有劳了。您也累了一天了,快点回去歇着吧!”
洪掌柜哪里肯要,连番推月兑,将红封生塞回了睿琪的怀里:“咱们能得李大人的抬爱已经是福气了,安排个把人的工事还是举手之劳,琪哥儿你要是这样就客气了。”
眼看洪掌柜不肯收,睿琪也只好作罢。又谢了洪掌柜一次,睿琪嘱咐道:“那初八谢府的堂食还请洪掌柜费心,那位姑娘您看……也别安排太重的活。”
洪掌柜连连点头:“放心,我就让小寰和她进府,二个闺女也好有个照应,就安排她二人和谢府的丫环婆子们对接吧!那些毛头小伙子也不会说话,再惊扰了那些姑娘,丢的不光是我们泰丰楼的脸。”
睿琪又谢过洪掌柜安排仔细,转身离去,回府向他家老爷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