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三天,萧大成便在庄子上四处奔走,让庄子上的其他人尽快将田地里的庄稼收上来。可是包括萧氏一族的族长在内,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言语,甚至有很多人当他是失心疯。无论萧大成如何解释,如何哀求,甚至是威胁恐吓,大多数人还是无动于衷。
让萧惠欢感到欣慰的是,父亲不仅通知了南边的萧氏本庄,同时也通知了北边的庄子。北庄的那位张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相信了父亲的话,带着北庄的人开始抢收高粱。这下子南庄的人坐不住了,若只是萧大成一个人这样,那或许是因为他得了失心疯。可若是北边庄子的人都跟着这样做,那就有问题了,总不可能北庄的人也集体得了失心疯吧?不少字
见到这样的形势,萧惠欢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这么傻呀?流言可用啊……
很快,南庄这边开始流传起一个消息,说是八月二十,小清河上游的天会塌下来,马上要闹大涝。南庄的萧家族人们一下子开始似信非信,再结合北庄那边的动静一看。顿时觉得不能再干等下去,虽说水稻还在凝浆,可高粱已经可以收割了。少一成的收成便少一成吧,好过一成都没有……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萧惠欢被忙得够呛。萧家全体出动,连七八岁的萧惠涛也被母亲强行拉到地里帮忙。三十多亩地里的高粱,割下穗子,收回院子里月兑粒,然后晾晒。这些活计做完了,日子便已经到了八月十二。这之后,萧母又带着萧惠生和萧惠欢兄妹,帮着萧大成一起,收割水田里的水稻。五亩水田,硬是在中秋节这天收割完毕。之后又忙着晾晒,装袋,进仓,连中秋节都只是囫囵着过的……
过完中秋节,萧大成决定趁着现在天旱路好走,将收上来的高粱运进县城里卖了,换成银子踏踏实实的揣在兜里。萧惠欢想着过一段时间便要入族学,得去买些笔墨之类的东西,正好趁此机会,见识一下这个时候的县城是何等模样,于是便提出想和父亲一起进城的想法。
萧大成自然是满口答应,于是,八月十八这天一大早。萧大成借了族里的两辆牛车,带着萧惠生和萧惠欢,将今年地里收上来的六十多石高粱籽装上车,又装了两石稻子,一起运进县城准备卖掉。那两石稻子不是卖的,而是作为公粮上缴给县府……
萧家庄地处洪泽县的南边,离洪泽县城约莫五十多里。从萧家庄的庄子门口出去再走个二三里地,便是从洪泽县城通往其他州府的管道。牛车上了官道之后便好走了很多,萧惠欢不用赶车,便俏生生的坐在装高粱的麻袋上,和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时的问这问那。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两年了,可她还是头一次进县城呢,当然要了解一下……
好在她这副本尊以前也没进过县城,倒是丝毫不担心露陷,于是开始慢慢的打听消息:
“大哥,咱们这些高粱,运进城里卖给谁呢?这高粱又不好吃……”萧惠欢的灵魂刚占据这副身体的时候,曾经吃过两次高粱面,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粗糙不说,还带着一股子重重的碱味,所以她有此一问。
萧惠生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他已经跟着父亲来了好多次县城,听见妹妹这样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妹子你没进过县城,也难怪你不知道,那大哥就跟你说说。咱们洪泽县的所有高粱,都是卖给沈家的。不过沈家买这个高粱,可不是拿来吃的,而是用来酿酒。沈家的高粱酒,不但在咱们洪泽县,便是在整个清明王朝,也是鼎鼎有名的……”
萧惠欢注意到,自己这位大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有一股子自豪的意味,这让萧惠欢直犯迷糊:沈家的高粱酒有名,跟萧家庄的萧惠生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样想着,萧惠欢便问道:“大哥,这沈家的高粱酒举国闻名,你为何如此开心的模样?”
萧惠生正待回答,在前面赶着另一辆牛车的萧大成却笑呵呵的转过头来说道:
“欢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少字就因为沈家的高粱酒举国闻名,甚至讨得了皇室中人的喜欢,所以咱们洪泽县才可以种高粱。其他的县府,旱地里都很少有人种高粱的,大多数都是种小麦,玉米之类的。这些东西的产量不高不说,也卖不到高粱这样的好价钱。所以呀,咱们洪泽县的父老们,都是托了沈家的福。正因为沈家的高粱酒有名,所以咱们才能一直种高粱,卖高粱,每年才能比其他县府的庄户人家,多赚那几两银子呢……”
萧惠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无非就是一个酿酒的产业链,沈家的高粱酒打出了名气,连带着便让整个洪泽县的农民跟着赚了银子:
“这么说来,这个沈家倒是我们洪泽县的恩人了,对吧爹?”
萧大成呵呵笑着连连点头:“可以这么说,你可不知道,连县太爷见到沈家的家主大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呢……”
那是当然,这个沈家能为洪泽县带来丰厚的钱财,当官儿的自然要客客气气的,财神爷嘛……萧惠欢心中如此想着。
五十多里路,牛车走了大概四个小时。临近中午的时候,萧惠欢父女三人,终于驾着牛车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沈府!
从一进入县城大门的时候起,萧惠欢便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时空的县城。和以前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青砖铸就的城墙,城楼上有持刀拿枪的兵丁警戒;进入城门之后,便是一条笔直的青石大街,街道宽约五丈,也就是十五六米的样子。街道的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楼面,高的五六层,低的两三层。临街的门面上面,都挂着各种各样的牌子或是幡布,那是各个商家招徕顾客的招牌。不过和电视上稍稍有点不同的是,街道上的人流稀稀拉拉,并没有那种人流如织,挥袖如云,洒汗成雨的壮观场面。后来一问才知道:今日不逢集……
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来,父亲和大哥到门房去做登记。留下萧惠欢在门口看着牛车,趁此机会,萧惠欢细细的打量起这栋豪华的宅子来。
大宅门原来就是这副景致啊!这是萧惠欢的第一个感叹,高达一丈有余的青砖围墙,向两边延伸出去至少一里地。大门口摆放着一对白色石狮,两尊石狮的中间,夹着一条七阶的阶梯。从阶梯上去,便是沈府的大门。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大门了,简直应该叫做……牌坊,对,就是牌坊。两根长宽起码两米的大理石柱子笔直向上,托起一个小小的阁楼。在阁楼的正中间,“沈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两根大理石柱子上面,用同样的笔迹,雕刻着一副对联,萧惠欢轻轻的将其读了出来:
“惠通邻里,门迎春夏秋冬福;诚待世贤,户纳东南西北财……”
“咦?没想到庄户人家的女子,竟然也识字?”萧惠欢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转过身来一看:
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半大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略显老旧的绸衫,手上拿着一把描金折扇,正不断的摇摇晃晃。这男子的脸上还带着方才的那种惊讶,漆黑发亮的双眸当中更多的却是探究,还有那么一丝丝耐人寻味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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