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庄内的马匪们,此时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或躺或坐着在休息,养精蓄锐。
之前经过验证,那户人家锅里的食物是没有毒的。因此,马匪们很快就将那一大锅米饭和数十个玉米面馒头消灭得一干二净。由于匪多粥少,又从米缸里取出不少米面,囫囵着做了些可以下口的东西填了肚子。如今这些马匪们,一个个那是身体倍儿棒,精力十足,对于外面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们暂时还不曾发觉!
吴官锦此时便坐在萧惠欢她们家的正屋里,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巴豆的药效要一个时辰才能发挥出来,而此时离他们将那一锅吃食吞下肚,只有大半个时辰,还不到药效发作的时间。因此,他现在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坐着,不必为寻找茅房而发愁……
就在吴官锦准备叫人去庄口,通知在那里警戒的兄弟回来吃东西的时候。大门被哐当一声踢开了,首先映入吴官锦眼帘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根颤巍巍的箭杆,金黄色的箭羽显得格外刺目。然后,吴官锦才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兄弟破门而入。这幅情景太过诡异,以至于吴官锦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庄口来了官兵?”
那名肩膀中箭,痛得龇牙咧嘴的马匪,几乎是拖着哭腔叫道:“不错,大当家的,庄口来了上百名官兵骑兵,后面似乎还有大队的步兵打着火把在往这边赶。这是个陷阱,咱们中埋伏了,大当家,风紧,快叫兄弟们一起扯呼吧……”
吴官锦的脑子这时候是真不够用了,官兵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要真是个埋伏,那在自己这一行人刚刚进庄,筋疲力尽月复中空的时候动手,不是省力得多么?为何还在庄子里留下那么多的食物,让自己这一众弟兄饱餐一顿?
哦,是了,这他**的是断头饭啊。难怪,难怪那么多民居都是空的,唯独在这一家民居当中,留下了那么多现成的米面馒头,这他**的就是留给自己这一众兄弟们的断头饭啊!看来,这些官兵是势在必得了……
“叫兄弟们全部到院子里来,对了,你们到庄口警戒的,不是有十多个人么?其他人呢?”
那名胸口中箭的马匪闻言,脸上闪过一阵难过的神色:“大当家的,其他的兄弟,都交代在庄口的密林当中了。那些官兵的箭术甚是了得,和当日围困我们的官兵是同一个路数……”说着指了指自己臂膀上依然还在不断颤抖着的箭羽:“诺,您看这箭羽,都是一模一样的……”
吴官锦恨得咬牙切齿:“金箭禁军,果真又是金箭禁军,姥姥的……”
不得不承认,这数十名马匪的却称得上是训练有素。虽说在长时间的亡命奔逃之后,已经人困马乏,而且刚才又饱餐了一顿,正应该是呼呼大睡的时候。可是在吴官锦的一声命令之下,这些马匪们还是很快就在院子里集中起来。刀出鞘,箭上弦,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半分松散的神色,气氛显得紧张而凝重!当然,此时也由不得他们不凝重,生死关头哇……
吴官锦也已经全身披挂了,他的后背上背着整整三壶箭。腰带上挂着一把雪亮的弯刀,刀锋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着闪闪寒光。走到院子里,看见已经集中在一起的五十多名兄弟,吴官锦忍着心中的唏嘘,狠声叫道:
“兄弟们,咱们中了官兵的埋伏,方才那一餐饭,就是官兵特意为咱们准备的断头饭。如今,这断头饭咱们兄弟已经吃了,官兵这个情,咱们兄弟们承了。现在,到了断头的时候了。是我姓吴的把兄弟们带到这条绝路上来的,兄弟们,你们恨不恨我?”
这些马匪能够成为吴官锦身边最后的心月复,谁不是亡命的狠角色?刀口上舌忝血的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此时听见吴官锦这样说,这些马匪们一个个血气上涌:“不恨!誓与大当家同生共死!”
吴官锦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今日,这里就是咱们兄弟的埋骨之所。不过,咱们还有五十六个兄弟,每个兄弟身上还有二十支利箭。外面的官兵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咱们这一千多支箭不是吃素的,咱们至少要让这些官兵们吃吃苦头,让他们躺下个几百人,甚至一千人。这样,黄泉路上咱们也好有个伴,让这些狗官兵陪着咱们兄弟一起走!也算对他们为咱们准备那一餐断头饭的谢礼!”
一众马匪被他这一席话撩拨得血气上涌,双目发红。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叫道:“大当家的,您说怎么办吧?不少字咱们这就到庄口,和那些狗官兵们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吴官锦闻言想了想,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看着就要点头。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见另一个马匪突然出声叫道:
“大当家的,方才我看了看,似乎这里有一条山路是通往后面的山上的。您想想,我们进庄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这些官兵此时在出现,说明这些官兵都是从周围的县城赶过来的。而这个庄子四面都是山,只有庄口那一条路进来。后山之上,这些官兵定然来不及布置伏兵。咱们何不往山上探一探,说不定那里还有一条活路呢?只要进了山,那就是咱们的天下,这些狗官兵,拿咱们没有丝毫办法!”
吴官锦闻言大为意动,不少马匪原本充满死意的双眼当中,也迸发出一线生机。要是能活,谁又愿意真的去死?当下,吴官锦赶紧下令:
“兄弟们,天不绝我等,咱们这就顺着山路往山上跑。一旦进了山,咱们或许就能逃出生天了!”
一众马匪轰然允诺,跟在吴官锦的身后,举着火把,牵着战马,顺着那条山路,逶迤朝萧惠欢她们所在的宗族祠堂方向逃去……
山上的萧惠欢等人,还没从官兵到来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家屋子里那些火把,慢慢变成一条长龙,朝她们所在的宗族祠堂方向蜿蜒而来。不由大惊失色,埋伏在山路两边山上的壮丁,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的锣鼓不要命的敲了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抓起镰刀锄头等利器。庄子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猎户,则拉开了手中的弓箭严密戒备,随时准备迎击马匪的攻击!
萧惠欢和萧三爷等人,原本还想让壮丁们不要弄出动静,以便打这些马匪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这些壮丁们太过紧张,还不等马匪们靠近,便提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这下子好了,当面锣对面鼓的干,这一百多壮丁,怎么可能是六七十名凶残马匪的对手?想到这,萧惠欢和萧三爷急得直跺脚。还好萧惠欢有些急智,见事实已经无法改变,赶紧吩咐几个壮丁,点起火把插到下面的山路上,以便那些马匪来临的时候,能够看得清楚些,为那几个为数不多的猎人弓箭手照明,方便他们射杀马匪!
山下的马匪们在吴官锦的带领下,从萧惠欢她们家出来,才往前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听见不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锣鼓声。一个个大惊失色:坏了,山上竟然也已经有埋伏了么?心中刚一升起这个念头,便看见前面的山头上,亮起了一个接一个的火把。隐约间,还能看见火光当中的人影攒动,果然有埋伏!
这下子,残存的这五十多名马匪是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当真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一众马匪没了主意,便一个个将目光投向他们的大当家。今日咱们算是死定了,可爷们儿总还是有个怎么死的选择!是往前攻山被乱箭射死呢?还是退回去和庄口的官兵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再死?不少马匪的心理,其实都倾向于后者。毕竟,回去和庄口的官兵打一场,好歹还能看见敌人的模样;可若是往前攻山,看这崎岖的地形,指不定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簇给射杀了……
吴官锦心中的想法,原本也差不多。以他的目光看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伏击点的官兵,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前面这是什么地形啊?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去,两边的山头虽然不高,可那也是居高临下啊。每个山头上只需要埋伏上几十名弓箭手,自己这为数不多的数十个人,哪怕全身是铁,也得给射成刺猬……
就在他准备下令调头,退回庄口和庄口的官兵痛痛快快的杀上一场的时候。一个眼尖的马匪却指着前面的山头狂喜的叫道:
“不是官兵,大当家,那山上不是官兵,是庄户上的泥腿子!哈哈,他们是泥腿子!”
吴官锦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马匪依然指着前面的山头:“他们手上拿的不是弓箭,是镰刀和锄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官锦大喜过望,拔马转身对马匪们大声吆喝道:
“兄弟们,听我命令,跟着我冲上山去,抓住这些泥腿子当肉盾,再依托这里的地形,咱们好好的教训官兵们一番,哈哈哈!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