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六十名马匪呼啸着往萧氏宗族祠堂冲击的时候,金箭禁军校尉陈开河,却正对着姗姗来迟的县衙衙役大发雷霆:
“你们这些蠢材,为何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若是放跑了马匪,本将一个个扭下你们的脑袋!”
一众县衙衙役的舌头伸得老长,心中月复诽道:王八蛋,你那是四条腿儿的,咱们这是两条腿儿的,能比么?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怨言,领头的衙役班头不断的陪着笑脸:
“陈将军,实在是抱歉,兄弟们已经尽力赶了,可咱们终究是比不过禁军威武嘛……”
陈开河主要是嫌这些衙役来得太迟了,耽误了他进庄剿匪的功夫,担心这些马匪们跑了。此时见这班头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他也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功夫。于是也懒得再和这衙役的班头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狠狠的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对那县衙的班头吩咐道:
“本将这就带着兄弟们进庄剿匪,你带着你的人守住庄口!”说着指了指庄口两边的两座小山头,接着吩咐道:“你安排几十名弓箭手,爬到两边的山头上警戒。剩下的人,在下面布防,最好再在大路上扯上几条绊马索。记住,这些马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凶蛮,你们若是不想死,就不要让这些马匪靠得太近,知道了吗?”不跳字。
县衙班头连连点头,性命攸关的事情,还用你说?这能不知道么?
陈开河见他已经明白了,再没耐心在这里耽误下去。转身对他本部的近百名金箭禁军骑兵叫道:“兄弟们,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用敌人的鲜血和脑袋,来染红咱们头上的顶子,冲进去,杀光他们,冲啊!”
一边这样高声嚎叫着,一边一抖马缰,当先朝萧家庄庄内冲进去。他身边的一众金箭军士兵怕他有什么闪失,也连忙纵马跟上。近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兵一起冲锋的威势,看得那些县衙衙役一个个脸色惨白。金箭禁军果然了得,听说那些马匪的精锐,和这些金箭军的骑兵相差不大。哎哟,这还得了?
一想到这个,一众衙役们赶快动手布置起来,所有的弓箭手被一分为三,两边的山头上各一二十人,正中间的大路上还有一二十人。除此之外,在大路上连续布置了三道绊马索,这还不够。竟然还有衙役找来锄头钢钎等物,挖起了陷马坑,誓要让马匪们拼了老命也近不了自己的身……
萧氏宗族的山顶上,眼看着马匪们手中的火把排成的长龙龙头,离警戒线越来越近。山头上驻守的一百多名壮丁,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几名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已近把弓箭拉到了满月状态。
萧惠欢和萧三爷一分为二,俩人每人安抚一个山头上的壮丁,让他们不要慌乱。其实,萧惠欢自己心中原本也非常紧张,可是眼看着马匪们步步紧逼,已经没有退路了,萧惠欢心中反而安静下来。既然自己能够提前预知马匪们会进庄,那就说明老天爷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有老天爷相助,手下还有一百多名壮丁可用,就不相信不能击退这些马匪!
柴叔和秦海俩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萧惠欢身边。他们俩人都是上了山顶的萧氏宗族祠堂之后,才得知今日全庄转移到山顶来的原因的。柴叔是受了沈慎卿的嘱托,一定要保护好萧惠欢的安危;而秦海,则是感念萧惠欢在那样的紧急关头,竟然还没有忘记他们这些佃户,拉着他们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免遭马匪的荼毒!
此时,柴叔和秦海眼见着马匪们愈发逼近,火把排成的长龙龙头,离他们警戒的山头已经不足五十丈。俩人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兵器,柴叔手上拿着的,是一把类似吴钩一样的兵器;而秦海手上拿的则是一把大关刀。有了这两人在身边,萧惠欢更是彻彻底底的放下心来,柴叔的功夫她是知道的,若不是要保护她,下面这几十个马匪,柴叔一个人就能灭掉三分之一;至于秦海,虽然不曾见识过他的功夫,可是看柴叔对他那副尊重的神色,也能猜到他定然也不是什么庸手……
吴官锦带领的马匪队伍,终于逼近了离山头不过二十来丈的山路。先前,他们一个个还走得有些战战兢兢,可是一直到现在,山上都还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行为,这让一众马匪一个个长出了一口气——若是官兵,在五十丈以外的地方就会放箭攻击他们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挨过哪怕是一箭,这足以证明山上的确是些泥腿子无疑!
吴官锦心中狂叫着“天助我也”,只要冲上山去,抓住这些泥腿子。然后再以这些泥腿子为盾牌,占据这个优越的地势,到时候山下面来的官兵再多,自己也能撑他个两三天。到时候官兵的锐气一失,自己再带着兄弟们居高临下的一个突然冲锋,定然能够逃出生天!这样想着,吴官锦再也不想等下去,迫不及待的高举着手中的马刀,纵声叫道:
“兄弟们,冲啊!”
一众马匪们心中的想法和吴官锦差不多,听见老大的命令,一众马匪们纷纷抽出长刀,呐喊着开始朝山上猛冲……
萧惠欢身前猫着三个手持弓箭的猎户,她的身后就是柴叔和秦海二人。她们这几个人,一直密切的注视着山下马匪们的动静。早在马匪们离山脚还有四五十丈的时候,萧惠欢就叫猎人们开始射箭。可得到的答复却让她哭笑不得:
“萧姑娘,咱们这个弓箭和官兵用的弓箭没得比,官兵的弓箭在八十丈外都有杀伤力,可咱们的弓箭却只有二十丈。这么远射出去,箭簇碰到人身上就掉下去了,根本就没用……”
因此,萧惠欢只好耐心的等待,好不容易看到这些马匪们走进了二十丈范围内。正要叫猎人们射击,下面的马匪却呐喊着开始冲锋了。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哨声,当场就把一个猎人吓得险些晕过去,另外两个神经绷得紧紧的猎户,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不过那箭簇却不知道偏离了目标多少丈啊多少丈……
萧惠欢差点被三个没出息的猎人给气哭了,我这个女孩子家都不怕,你们三个堂堂的大老爷们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好心宽慰了好几句,几个猎人死活都拿不起弓箭来射击。萧惠欢没了法子,只好转头望向柴叔和秦海:
“柴叔,秦大叔,你们俩会使弓箭么?”
柴叔和秦海俩人对弓箭这种东西倒是不陌生,明白过来萧惠欢的意思后连连点头。捡起两把弓箭,又从猎户身上的箭壶里抽出两只羽箭,张弓搭箭,瞄准下面密密麻麻的马匪群,嗖嗖的就是两支羽箭射了出去……
二十丈的距离,箭簇飞行只需要不到一秒钟。很快,萧惠欢便听见下面冲击的马匪当中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看来是有马匪被射中了。萧惠欢刚想跳起来喝彩,有听见下面传来第三声惨叫,心中不由更是安心。看来萧三爷那边的猎人,也有人射中了。
吴官锦和一众马匪们,原本一个个心中大为兴奋,脑海当中幻想着冲上去大开杀戒之时的情景。没想到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才刚开始冲锋,迎面就嗖嗖嗖的射来三支羽箭。他和手下的兄弟们方才都以为山上是些泥腿子,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心里,这一大意之下吃了大亏。当场就有三个人被射中,其中两个更是直接被命中喉咙,咯咯咯的咳着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吴官锦大惊失色,这上面的泥腿子当中有高人啊。这几箭射得是又狠又准,还好射来的羽箭不多,要是上面有几十个这样的人,刚才那一轮箭,自己的兄弟们恐怕就要报销掉一半!这样想着,吴官锦大声叫着给其余同样被吓到了的马匪们打气:
“兄弟们,不要怕,他们的人不多,只有三把弓箭!咱们快些冲上去,宰了他们,为那三个兄弟报仇!”
马匪们的速度骤然提升了,就那么一句话的时间,就向前面冲出了十余丈。眼看着还有十来丈就能冲到山底下了,到了那里,山上的弓箭就有了射击死角,射不到他们,而他们则能借着地势的掩护,朝山上爬,开始屠杀了……
没想到就这十余丈的距离,又是嗖嗖嗖的三箭射来。虽然这一回马匪们都有了防备,却依然只躲开了一箭。其余两支羽箭,依然凶猛狠辣,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两名马匪的喉咙和头颅。
这下子,吴官锦有些胆寒了,他再也不敢出声叫唤。生怕山上面的“高人”一起照顾他,让他连人影都没见到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好在还有最后的十多丈距离,吴官锦也不再说话了,手一挥,带着马匪们再次发力,用极快的速度通过了这十多丈的距离,终于来到了山口,能够躲避从山上射来的弓箭了。只需要在这里歇一歇,他们便能从容的爬上山去,尽情的收割这些泥腿子的性命,然后占据这个对他们防守官兵极为有利的地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