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子的抓周庆典总算是告一段落,萧惠欢没有跟夫君一起参加国公府的宴饮,而是在抓周结束之后就带着儿子回了后院。路上当然免不了轻轻教训宝贝儿子几句,奈何这宝贝疙瘩根本就不明所以,还以为娘亲在夸他,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夫君带着三分醉意回到了后院。一进门口,便听见夫君嘟嘟囔囔的开口道:“欢儿,那个臭小子呢,睡了么?”
萧惠欢见夫君并未饮醉,心中便安定下来,指了指隔壁房间道:“青儿正在为他沐浴,你一回来便找儿子干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为夫君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沈慎卿闻言一边接过浓茶,一阵气鼓鼓的开口道:“当然是要教训这臭小子一顿,今日抓周,他可算是给咱们长脸了,一鸣惊人呐,若非他后来抓了印章,估计此时整个江南三郡都要传遍了。咱们的宝贝疙瘩抓周竟然抓了本佛家经书,将来长大了要当和尚……”
萧惠欢以手抚额:“罢了吧,先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可你这儿子才多大?哪儿能听得进去?呵呵……”
沈慎卿闻言一阵苦笑,终于不再言语。话是那么说,可若真的把小沈阳抱到他面前来,他才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呢。说要教训宝贝儿子,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萧惠欢也是因为知道夫君这是气话,因此才没有再劝解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
“慎卿,今日咱们府上这么热闹,为何却独独不见沈家的人?连你那三哥,都不曾派个人过来道贺,沈府最近为何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他们还能有什么动静?我那位好大哥,如今已经被黄天化那老狐狸捏得死死的了,只能按照老狐狸设计好的陷阱一步步的走下去,而自从那日梁公公警告过他之后,他又不敢再动那些歪心思,如此一来,可不就安静了么?咱们总不能盼着今日阳儿抓周,他还派人来送礼吧……”
“至于我那好三哥,如今整日跟在黄天化身边。听说黄天化给了他一个幕僚的身份,时刻准备着让他取老大而代之,就任新的沈家家主呢……”沈慎卿的言语有些萧索,似乎没有什么精神。
萧惠欢‘哦’了一声,时至今日,沈府的没落或者说易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只是有些担心,洪泽沈府,无论如何也是夫君慎卿从小长大的地方,眼看着他就此衰败下去落入别人的手里,夫君心里会不会真的没有一点芥蒂?
“夫君,若是……若是你心里不好受,咱们……咱们便停手吧,反正咱们家现在已经要权有权,要财有财了……没必要再跟沈府一般见识。”感受到夫君的情绪低落,萧惠欢尝试着开口劝解。
沈慎卿闻言惊讶的抬头看着妻子,良久之后才一声叹息:“欢儿,你真的……太善良了。你只顾着为为夫考虑,却从未想过你自己。无论如何,沈大那个畜生必须要从家主之位上下来。这是为夫从离开沈府那一刻,便在心中下定的决心。更何况,沈大一日掌握着沈府的权利,你跟阳儿便一日会生活在危险当中。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沈大都必须下台,非但如此,他还必须……死”
萧惠欢闻言吓了一跳:“慎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干什么?那无论如何,可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若是你对他下手,你的名声可就真的不好听了……”
沈慎卿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放心吧我的好欢儿,这事为夫岂会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手的,而且这人比为夫更加心急,我只需要暗地里稍稍的推波助澜一番便是了……”
萧惠欢闻言眉头一蹙:“夫君是说黄天化?他好歹也是堂堂一郡的父母官,岂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者是你三哥?可依他那软弱的性子,也干不出这样狠厉的事情来吧?”
沈慎卿摇了摇头:“都不是,那人现在天天都在我那好大哥身边,像一条狗一般被他呼来喝去呢……”
萧惠欢不知道沈刀的事情,可是沈慎卿如今羽翼渐丰,能够知道的事情也跟着多了起来。前不久他才收到消息,如今沈大身边的得力干将沈刀,便是自己与爱妻间接的媒人,当年苏南郡的马匪头子吴官锦。当年,吴官锦的马匪队伍在萧家庄遭遇妻子的暗算,几乎全军覆没,最后这吴官锦却不知用什么方法逃出生天,最后竟然遇到了沈大,成为沈大的金牌打手,这些年来为沈大干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如今,沈刀已经渐渐的发现,沈大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当中,很快便会被黄天化吃得连渣滓都不剩。原本像他这样的人,给谁卖命都是卖。可偏偏当年参与围剿他马匪集团的人当中,就有这个黄天化,此人跟他同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自然不愿意再继续干下去。于是思来想去便只有一条路——走离开这里
然而要走也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走的,他沈刀这些年来为沈府奋斗,血里来火里去的图个什么?自然是图的沈府那些钱财,可如今眼看着沈府的钱财就要便宜了自己的仇家,吴官锦自然舍不得。既然如此,要走之前怎么也得捞一票银子再走吧?因此,这一段时间以来,沈刀时常在小心翼翼的打探沈大的财富放在何处。他要的当然不是那些金银元宝,他要的是银票。金银元宝那么沉重,饶是他沈刀武艺高强力大无穷,总共又能拿出去多少……
而之所以到现在沈刀都还不曾动手,是因为他还没有将沈大藏银票的地方弄清楚,他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当沈慎卿慢慢将这些原委一一道来之后,萧惠欢才万分吃惊起来。原来这么多年来,当日的那个马匪头子一直在自己和夫君的眼皮子低下,而且还几次三番的想要刺杀自己和夫君。而运输车队那些累累血案,也是这个心狠手辣的杀才犯下的。想到这里,萧惠欢不由也跟着发起了狠:“夫君,你打算怎么做?”
沈慎卿嘿嘿一笑:“我们只需要让黄天化提前动手,开始谋夺沈府的家业;再使一使诈,让老大那个畜生紧张自己的银票,吴官锦自然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萧惠欢闻言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点点头看了夫君一眼,心里微微一声叹息:这些年的争斗下来,夫君终于还是慢慢成熟,不再像以往那般仁慈和善良了……
沈慎卿似乎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变化,心中一怔,随即大呼不妙,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长身而起将妻子搂进怀里,嘴里紧张兮兮的开口道:“欢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六亲不认了?”
萧惠欢一愣,随即在夫君怀里摇了摇头:“慎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不管你对别人有多狠辣,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和阳儿,为了我们这个家。如今黄天化、沈大、沈刀这些人虎视眈眈,你若是不对付他们,他们便会对付咱们家,对付我们一家三口,这些我都理解的……”
沈慎卿闻言心中一松,同时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欢儿,谢谢你能理解我。也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你与阳儿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为了你们忍辱负重,也可以为了你们不顾一切。谁若是想伤害你们,我便让谁…………死”
相识这么久以来,萧惠欢第一次见到夫君如此霸气的一面,忍不住有些痴迷。前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去死并不是最宝贵的,最宝贵的是,这个男人肯为这个女人去杀人。而今,夫君不就正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这句话么。而且,那沈大和沈刀等人,犯下累累血案,也的确该死……
夫妻俩便这样静静的相拥着,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再没有一句言语。可彼此的感情,却在这种无声的交流当中,愈发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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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泽沈府,大半年的扩张完成之后,三才酒坊在全国各地的分号已经全部翻新,规模也扩大了数倍。与此同时,伴随着三才御酒降价销售的消息,三才酒突然迎来了一个畸形的销售高峰。然而,伴随而来的代价却是:三才酒坊欠下了近六百万两银子的翻建费用,而且在利滚利的情况下,这个数字每个月都在以数十万两的速度在增加。可是三才酒降价销售之后,加上长途运输的成本,根本就没有任何利润可言,那笔阎王债,三才酒坊根本就还不上……
眼看着一年的担保期便要到期,必须要用三才酒坊的分号抵债。沈府家主沈大终于服软,在沈三和一众幕僚的劝说下,前往郡城,想向黄天化求个人情,希望能将那担保期再延长一年,好让沈府有更多的时间来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