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玮将手机抛到一旁,望着女儿,语速急促而伤戚,“到时那些人狗急跳墙,真会伤害你妈和你哥的。”
“爸,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告诉路钧笙或者报警,妈妈就不会有事了。还是,你也要像妈妈一样逼我吗?”纪念神智已经崩溃,刻意控制的泪水浮出眼眶,胸口溢满苦楚,“我们报警吧,或者找路钧笙帮忙。爸,我真的受够了,我好累。”
她也不愿意失去亲人,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兄长身陷凶险,人世无常,苦难骤然接踵而来,她能怎么办,是的,她没办法,她自己也快要死了。但是这些难过悲切,她只能搙碎了,埋在心底最深处,沉甸。
“我知道,我知道,爸没让你那么做。”纪玮轻抚女儿的头发,老眼中饱含泪花,“我托了朋友从国外带回几台电话追踪器,我们先偷偷查出他们的所在地,到时再想办法。当务之急,我们要拖延时间,不要让他们伤害你妈和哥。”
灾难若毫无预警的袭境台风,刮得人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抬眼看,整个世界满目狼藉。
纪念缩缩鼻子,一把抹去眼泪,人渐渐镇定下来,这时候绝对不能让父亲发现任何异常。她要保护父亲,不能胆怯懦弱,不能还站在父母的保护伞下,做衣食无忧的温室花朵,她该给站出来他们遮挡这天地间最毒辣的烈阳,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
“爸,你说的对先不能,自乱阵脚,我们还要救妈妈和哥哥。”
沁着莹润的琉璃似的眸子真诚透亮,坚定的视线几乎可以穿透纪父的心墙。纪爸爸胸腔激动的血咕噜噜直灌,轻轻揽住女儿的头,哽咽,“纪念,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他差点失声痛哭,到了这一步,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的纪玮霎那豁朗,他心中默念:人在做天在看,家里造了那样的孽,连天公都看不过去了吧。倘若这次能救回妻儿的性命,他会告诉纪念事情的真相,他不在乎是否会失去得之不易的财势,也不祈求能得到女儿的原谅,他再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
可现在还不能说,纪念,爸爸害怕你一走了之,爸爸需要——一个依靠。
父女俩按照说明书装好设备,试了一次后,按刚才接到的号码重播过去,电话接通,屏幕上平静的画面,一个小小的绿点滴滴闪烁。
父女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纪念咽咽口水,语气慌张而害怕,“刚才是我不好,求求你们不要碰我妈和我哥,再给我几天时间想想,求求你们。”
那头的人,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她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自以为刚才的恫吓起了作用,开始得意地骂骂咧咧,“女乃女乃的,再晚一分钟,我就让这老女人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