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一顿。
电话何时挂断的,她也不知道,纪念傻傻望着远方出神,脑海里还盘旋着那人刚才的话,路钧笙教她使枪——
那是阳春三月,纷繁的桃花羞羞答答簇拥着,密密层层,在晨光中格外肆意,宛如一片朝霞;由夜风细雨打落一地的嫣红,像铺了百里胭脂云,红云浇染的桃树下,摆着一套法兰西式的白色桌椅,椅背上镂着简洁桃花花纹。旁边地上中规中矩划了标准线,草坪那头,远远的一排立好的新靶。
“我给你示范一遍。”
路钧笙指尖细长漂亮,很有节奏地灵活动着,装子弹的模样仿佛一个钢琴手在熟稔的弹奏乐章,竟让人心生雅致之感。
“嗯。”她慵懒的应着。她出院不久,人很容易疲累,加上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裤,浑身不适,半眯着眸子,思绪神游。直到砰的一声响,惊起了枝桠上栖息的鸟儿,也捉回了她的意识。
“来,我教你。”子弹上膛,他细细说着要诀和注意事项,握着她的手扣下扳机,鸟儿再也受不了乍响,叽叽喳喳逃之夭夭。
路钧笙手把手教了一次,就让她自己练习。冰冷的枪支看上去小巧精致,实则有些重量,她吐舌,“很重啊。”
他绕到他背后,拥住她,“好好练,打得好,我就奖你。”一边说,一边用脸去摩挲她白皙的脸庞。她拿手去挡,温热的吻就落在手背上,热热痒痒的,“不好,就得罚。”他刻意将罚字咬得特别重。
纪念红着两颊,在这种情况下,射出生平第一发子弹,谁知反弹的冲力震得虎口发麻,她也不管是否打空,下意识就扔了手中让自己吃痛的东西,跳着直吹气,又拿眼偷偷瞅向路钧笙。他俊眉纠了一道川,极有震慑力,纪念越发的不安,磨蹭着小碎步往一旁挪。
“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太近了,热。”
“你过来。”
她捂着脸蹭回去,低头“你,别打脸。”
他被气笑了,“谁要打你了。”
她移开手,扬起秋水剪瞳,“啊?”
路钧笙瞧她那表情实在可爱,凑上去,啄木鸟似的亲了一口,“纪念,永远不要随便扔下你手上的枪,因为,你丢下了,就成了敌人伤害你的武器。射击的时候,不是单凭眼睛,而是要心来确定目标。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如今想来,是件多么遥远而讽刺的事——她被人要挟,用从路钧笙那些学来的枪法再射进他的左胸。
左胸膛?
左胸膛里有心脏,是人们常说的心!
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纪念蓦地睁大了眸子,口中轻启几下,声息微弱。
“纪念,怎么了?”
她摇摇头,再凝视着父亲,疑惑,“爸,他为何会这么快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还有,我卧室里的是分机,电话是怎么转接进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