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从骨头传到心里,脉络清晰,她正咬紧下唇以免自己哼出来,阳台的门就被推开。
屋外,入了冬的枝头光秃秃的,在寒风中瑟缩,天地一片萧索,长了层毛的灯光凄凄凉凉的透进房间。路钧笙倚在门边,俊朗的脸庞隐在暗影中,寒风掀起淡蓝色纱质窗帘,从他身侧轻轻滑过,远处,惊涛拍岸。
纪念连忙飞跑过去扑到他怀里,像受了惊的小鹿。
“怎么了?”他抱住她。
“你怎么不见了,我找不到你。”最近泪腺太发达,她的泪水又开始控制不住,滑出,跌落。
“正煲汤,我在阳台透会气。”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纪念才闻到那股浓浓的烟草味,平时觉得心惊肉怕的味道,此时隐隐让人安心。
吃了饭,纪念积极主动的去洗了碗,回到客厅,路钧笙正半卧在沙发上看碟,明暗不一的光线为他镀了层柔和的光辉。纪念的笑容越来越难维持,越来越觉悲戚,转过身,泪水顺着眼尾潸然落下,悄悄与黑暗融在一起。
她徐徐走到沙发后,伸手搭过去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脸颊。
他握住她的手,“你哭了?”
她脸上还残留了些泪痕,透着冰冷的湿意。
“不是,也许是洗碗的时候溅上去的。”
路钧笙笑了,反手搂住纪念的腰,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讶然,“你这是什么?”
世界,从此一直寒风凛冽,浪潮怒号。
灯火辉煌的大厅,白衣男子身后的女人后退几步,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
“纪念,你拿的是什么玩具,不要调皮。”路钧笙转过身,依然浅笑。
昨晚,那人打了很多通电话,今日便送来这个断送人灵魂的东西。冰冷的触感,炙痛了她的魄,心里一层一层的武装,像是腐木一般,不停驳落。
“路钧笙,对不起。”
温热的感觉挣扎着全涌上眼眶,跌出她水光氤氲的眸子,举枪的手不停地抖动。
路钧笙敛了笑,重瞳里是空洞洞的死寂,向前走了几步。
“那么,你现在,流的是鳄鱼的眼泪吗?”人人都知道,每一只鳄鱼,在撕裂吞噬猎物的时候,总会流下一行清澈的泪珠。
“不要过来。路钧笙,我,没办法。”
“所以你打算牺牲我,换取一直对你冷嘲热讽的母亲和哥哥的性命?纪念,你觉得值得吗?这些年,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他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叶子飞下枝头,再轻轻的旋落在地。但这片貌似鸿毛的叶片,却无异于一块巨石压到纪念心头。
她一惊,连连后退几步,泪眼朦胧的看着路钧笙,“你,都知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
“那么,一直以来,你都在看着我挣扎、痛苦,而袖手旁观?”
路钧笙眼里布满冰霜,声调阴寒,“心生不忠之人,难道还要我百般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