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岑天佑的电话,颜思蕊慢慢走在寂静的公路上,忽然,她想起了刚回国时,她问路钧笙,纪念,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因为她是纪念,仅此而已。”
“因为她是纪念,仅此而已?……”颜思蕊重复低喃着这句话,神色凄楚,而后竟笑了,“她,也是一个可怜人。”路钧笙,你爱过这个女人吗?应该爱过吧,否则为何对她那般用心。可如果爱过,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懒
“对不起,我以为……”
她不知何时追上来,满脸愧疚,“你先上车吧。”
颜思蕊摇摇头,望着纪念的目光格外沉重,“纪念,你不要太相信我,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纪念睁大眼睛。见她停住,自己也干脆下了车,挠头笑了笑,“可你也绝对不是坏人。”
“坏人会在自己脸上刻着‘我是坏人’四个字吗?还记得,你和岑天佑上报纸的照片吗?那是我特意找报社的人做的。”颜思蕊提高了声量,不理会她的怔愕,继续道:“甚至,我明明知道你们婚礼将近,在段阿姨回来后,我仗着她和我妈妈的关系,以着不同的借口三番四次接近钧笙。”
对面惊愣的女人默默僵了会,竟浮起一抹笑,“你们本来就相爱,就算你不用借口找他,路钧笙也愿意见你的。”
颜思蕊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七个字,“他永远不会爱我。”虫
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空气里缭绕着阵阵花草的清香,鸟儿掠过枝桠发出扑棱声。这一切看上去,如仙境一般美好,也梦幻般让人如坠迷雾。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我执拗的单方面爱恋他。十年,也许爱得更久,如今——终于累了。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不甘心,更多的是解月兑,我终于可以从钧笙编织起来的厚茧里挣扎出来了。”颜思蕊瞳仁里腾了一团云海,“很快,我就会离开洛临和妈妈去法国。虽然法国,我也不曾有什么幸福的记忆,但这个地方,是我痛苦的根源,只有离开了,我才能活得轻松快活些。”
纪念低下脸,阳光无法绕过翠绿茂盛的枝干投递下来,心底一片潮湿。
“你们聊完了吗?”忽然一个干净而磁性的男声响在空气里,吓得两个兀自出神的人微怔。岑天佑从车窗探出头,对纪念微微一笑。
“你又来接思蕊?”纪念隐隐明白了什么,明亮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再转。
岑天佑点点头,笑意不减。
颜思蕊皱眉瞪了他一眼,转而温柔的对纪念说道:“你以后对人要多留个心。纪念,这个世界,无论谁的话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只有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和心。不要再为了谁寻死觅活,他们没有人值得你那么做,生命只有一次,以后你会有更爱更想守护的人出现。”
“不会有更爱的人了。”
“不要说得这么肯定,将来的事,谁也无法料到。”
稍默,纪念扬起一个笑脸,涩意浓浓,“我也希望是你说的那样。但思蕊,我们的爱是不一样的。”
颜思蕊突然几步上前紧紧拥住她,“可是,纪念……她回来了。”
“谁?”雾,愈浓。
“如果是她,还不如是你。”
岑天佑忽然下来,话语虽然轻柔,但拉颜思蕊离开的动作却是格外强势,“思蕊,走了。”
后视镜里,那个呆若木鸡站立的身影越来越远,模糊成一个黑点,颜思蕊勾唇冷哼,“岑天佑,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到了今天,你还怕毁了在纪念心中的形象吗?”
“我担心你那条小命没了!”
颜思蕊脸上的表情凝结成寒霜,“你是怕我被路钧笙杀了,还是怕那个女人伤心、失望。我告诉你,岑天佑,如果不是顾忌我妈妈,我他妈就要一刀杀了她们。”
啪,岑天佑忽然一掌扇下去。
“思蕊,颜颜不……”当动作落下后,岑天佑心中又是一痛,伸手要抚平她一脸的伤心欲绝。
颜思蕊捂着蓦地红肿的脸颊,定定望了他一会,飞快解开安全带,推开没上锁的车门出去。她一时晕了头,冲出去两步才突然想到,自己是在车上。
“思蕊,对不起,思蕊——”
颜思蕊被带着飞跌了出去,人落在马路上,后面的车子已经迎面而来,她本能地往一边滚,避了一下。等一片空白的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听到急促刹车后加大油门飚车逃跑的声音。
“思蕊,你还好吧?”岑天佑脸色惨白,嘴唇微张地僵着,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手伸过来模她,冰凉的指尖刚触模到肌肤。
“滚!”颜思蕊吼,“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如果那个该死的女人再作孽,岑天佑,我会杀了她。”
、
和颜思蕊分别后,纪念开车去了趟公司,等将当天的事忙完,就找阿生。
“阿生。”
月光洒满整个世界,仿佛积下了一潭莹白如玉的幽清之水。风声亲昵的掠过树梢,走过枝桠,树叶在无边的夜色里沙沙作响,如一曲清悦的乐章。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却惹得他不痛快。”
阿生默默陪她坐在台阶上,华灯迷离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倒影。
时光静谧、安好。
她愣愣瞅了前方一阵,侧过琉璃般的眸子,望着阿生半明半暗的脸,闷郁的心有点迷醉,“阿生,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阿生眉尖微动,依言阖上黧黑的重瞳。同时,一个柔软温热的唇印在他的眼睑上,轻轻的一句呢喃轻轻拉动了紧绷的心弦。
“路钧笙,生日快乐。”
时光静止,许久许久才缓缓移动。
“我今天忘了和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祝福他。阿生,谢谢你。”
她说着,浅浅一笑,不经意对上阿生的目光,心中刹那闪过很多情绪,有一种,她很清楚——
她以后要离阿生远点,她不想他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