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祁跟着溪儿来到蝶儿的家,却发现进不去。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看热闹的群众,大家都很好奇最后的结果,却又因为段冉在里面没有胆子进去一看究竟。
只能堵在门口,拉长脖子,尽可能的得到一些消息。
楠祁无语的看着这帮人,不就是别人家的家长里短,至于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看么。
自己却纵身越过了围墙,直接跳进了并不算大的院子里,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人家的屋子里。
围观的人还没来得及不满他的插队行为,就见里面城主府跟着段冉一起来的仆人对他行礼,看那样子好像是城主府的贵客,也就把到嘴的叫嚣声停了下来。
溪儿一见自己跟着的人已经进去了,而且自己在外面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这可不行,立刻灵光乍现,边向人堆里冲,边嚷嚷着:“让一下,让一下,城主让我来找冉姐姐”
城主府的仆人很多,不过能被人熟知的却不多,溪儿因为经常跟着段冉出来进去,很多人也都认识她,听到她这么一说人群立刻分出一条道出来,让她顺利的来到了院子里,然后小声的进了屋子里,站在段冉的身后。
楠祁无声的挑眉,看着本来分给他的侍女,一声不吭的站在了别人身后,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双眼颇具深意的看着依旧脸上挂着浅笑的段冉。
现在屋子里蝶儿的妹妹还在哭闹,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委屈,而蝶儿只是红着眼眶咬着唇一声不吭的把嫁衣抱在怀里,任由她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段冉好像是真的来看戏似地,也任由她们闹着,蝶儿的母亲大概也这样以为了,所以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去明目张胆的从蝶儿手中抢嫁衣。
“母亲你”蝶儿难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是她的母亲啊,生了她却不爱她,现在连自己的嫁衣都要抢的母亲,她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你松手嫁衣那么多你又不是非这个不可,你妹妹喜欢,你是姐姐,让给她就对了这么多年真的白教养你了,没看到妹妹要吗,居然连这点分寸都不知道。”
屋里的众人都诧异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女人,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母亲,心偏的快从脖子歪到脚后跟了。
蝶儿惨然一笑,“你教养我?你除了凡事都抢一份给妹妹之外,教过我什么?呵呵……罢了……”眼中的泪还是落了下来,渐渐松开抓紧这嫁衣的手,她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她可以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就这样死心了也好,她以后离开这个家是不会再回来了。
这哪里是她的家,她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就是个错误,才会让她成为今天的众人的笑柄。
女人见她松动,立刻眉开眼笑的想要拿过她手上的嫁衣,谁知道她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
“谁敢抢老娘的……”女人怒叱的话语,在看到拿着嫁衣的段冉时,硬生生的憋了回来。
“抢你的什么,怎么不说了?需要我帮你补全么?”段冉依旧笑吟吟的,可是女人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她的笑容很和煦,反而让她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惊慌。
段冉自然的顺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溪儿的怀中,而溪儿也很默契的接住,两个人完全没有怎么看对方,却配合的相当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楠祁惊诧的挑眉,看来这个小丫头还真的很把冉冉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如此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这……”女人看着段冉心里有点打鼓,这个城主身边的红人儿,别说是她就是城中大户也不敢得罪,可是小女儿又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件嫁衣,她也就只能强作镇定,让自己可以挺直腰板和她说话,其实腿肚子都在微微打颤着。
“这件嫁衣是冉小姐你之前已经送给小女的,既然已经送了,那就是她的东西,现在冉小姐你又把它拿了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哦?”段冉再次笑了起来,她优雅的向前走了几步,女人就有多狼狈的向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夫人记得很清楚,不过夫人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说这匹布是城主大人让我赐给蝶儿的嫁衣,当时在屋中的人可也不少,就算夫人你忘记了,我也可以帮你想起来。不过我看夫人大概并没有忘记,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段冉说的很温和,只是那种强大的气场,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得到。
楠祁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有这一面,不过这样的她还真是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可是,这是刚刚蝶儿自愿给我的”女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蝶儿都不要了,她拿着也不是错吧。
“夫人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是城主赐的嫁衣,必然就是要让蝶儿在出嫁的那一日风风光光的成亲,这不是布料的好坏可以评论的。既然指名只给蝶儿,那么就算是她不要了,烧了丢了撕了,也不可以把这件衣服再穿在第二个人身上。我说的对吗,夫人?”
段冉笑着越发的温和,女人的脸上却汗水淋漓。
她心里开始后怕,一时鬼迷心窍居然忘记这是城主所赐之物。
除了受赐者本人,其他人是不可以动的。
只是,她明白了,有些人偏生还是蠢得可以。
蝶儿的妹妹叫怜儿,从小娇惯坏了,一直都是目中无人,说什么要什么就要有什么的主,现在见到段冉居然三言两语让自己的母亲没了言语,眼看着就要从姐姐手里抢过来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立刻不管不过的冲了过来。
“你这个女人真讨厌,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用得着你操心吗,姐姐愿意给我你管得着啊,我就是要穿城主赐的嫁衣怎么了”怜儿冲着段冉吼着,一副自己才是城堡中的公主,自己就该受到全世界的推崇的脑残模样,把段冉逗乐了。
“呵呵……”段冉轻笑着,淡淡吐出两个字。“草包。”
以前觉得她算得上一个花瓶,现在看来才发现,原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亏得她还高看了她。
“你说什么你个贱人敢骂我我打死你”怜儿叫嚣着,女人心中大感不妙,没拉住又冲着段冉过去的女儿。
只听到突然响起无数声清脆的耳光声,再定睛一看,怜儿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肿的可以叫猪儿了。
“不好意思,你下手太慢了。”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段冉跟个没事人似地,淡然的甩了甩手,一副闲适的模样,好像之前出手打人的人并不是她。
而过了许久,怜儿这才反应过来大哭出声,女人过来把惨不忍睹的女儿抱在怀中,厉声向段冉质问:“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是城主府的人就可以随意打人”
“夫人你这话就搞笑了,难道只许你的女儿打我却不许我正当防卫?是她叫着要打死我冲过来的,夫人不会这么快就失忆了吧,这样可不好,还是去看看医生为妙。”
“你你不是好人”女人咬牙切齿,却说不出来什么足够提升气场的话,女儿冲过去她没有办法狡辩,那个时候她也想让女儿真的甩上这个柔弱的女子一个耳光,只是没想到最后挨打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好人?好人是什么样子?”段冉伸手把一旁的蝶儿拉了过来,问道:“是不是在你们的心中好人就是蝶儿这样?可以从小到大任你们欺凌,这样才是好人?”段冉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冷冷一笑。“我很抱歉,这样的好人我没办法做,而且这样的好人不当也罢。”
“若人人都是这样的好人,也只是成全了你们这样的坏人。”
“你胡说什么,我们可不是坏人。”女人虚弱的辩驳着,不想承认这个名头。
“你们当然不是坏人,你们还不配,就你们这种欺软怕硬,也只能称得上小人而已。”段冉悠然的走回自己初时坐着的椅子,单手托腮淡淡的说:“你们欺负她,打压她,也不过是仗着她们的身份是她的母亲,她的妹妹,她任由你们这样对待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你们,还觉得你们是她的亲人。可是你们心里有她吗?没有吧。你们这么急巴巴的把她嫁出去,却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嫁妆,不就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还想踩着她,看着她被人笑话,让她抬不起头你们才高兴?”
“冉姐姐你……都知道?”蝶儿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出声,她没有想到这个总是站在城主身边,好似从不关心外面一切事情的美丽女孩,居然知道自己的事情。
段冉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才会选择为她做嫁衣,带着这份最显眼的荣耀出嫁。
“只是你们没有料到城主府居然会送来礼物,别人都在羡慕蝶儿的殊荣时,你们可就不高兴了。怜儿下个月出嫁,你们想让她在别人眼里是最好的,这个时候又怎么能让蝶儿抢了她的风头,才会这样用心险恶的抢夺她的唯一。其实,怜儿小姐怎么能算草包呢,那心机可深着呢,是不?”段冉笑着,一点都不在意的迎上怜儿愤恨的眼睛。
这时候的她哪里有刚刚的疯狂和大哭大闹的模样,阴冷的吓人。
“哼,别以为你会耍嘴皮子就厉害,我告诉你,若不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现在又何须在这里受这种委屈我才应该是站在这个高度,享受这些荣耀的人”
对于怜儿的出言不逊段冉之后微微挑眉,看向之前跟着自己来的人,这个人是城主府的老人了,她想知道为何怜儿会这么说。
“冉小姐,在你来的那一天,城主府本来招人,其中一个就是她。”
“哼”怜儿鼻子里一声冷哼,骄傲的不得了,现在她一点都不怕承认自己不喜欢她。
她一直不喜欢段冉,那是因为之前她的荣耀,她一直觉得那应该是属于她的。在段冉来的那一天,本来城主府缺人她被选中去当差的,可是她来了之后她却被通知不用去了。之后她的身份暴露,她才发现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才是城主大人的贴身侍女,而她现在所享有的一切荣光都是本该她的
却从未想过,她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让城主看中成为贴身侍女。
“然后呢,为什么没有过来。”段冉继续问着,她并不觉得这个女孩子的位置是自己抢走的。
“因为城主说一切还是最好保持原来的模样为好,后来也就决定不再找整理花园的下人,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也就一直没有录用。”
“你说什么”怜儿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能相信自己被招进去居然只是整理花园这样的粗活“你一定是胡说,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收买了所以这么胡说”
想她从小就被宠,就一直被母亲告诫着以后会荣华富贵,自己是天生的公主命,而她也一直过的养尊处优。虽然家里算不得很富裕,却也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一点家事,就连补贴家用出门养家那也是姐姐的事情,她生来就是被宠着,惯着的。
没想到居然会让她做那也的粗活,她连抹布都没有碰过的手,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
一定是他们在骗她
“所有的招录下人府里都有记载,你若不信我可以拿记录给你看。”那人倒也不含糊,甚至做事清楚的让人无奈。
“看把人家吓得,差不多点就好了,若是怜儿大小姐有兴趣,倒是不妨去看看,也省得被人说我们栽赃嫁祸,多不好听啊。”段冉这么说着,唇角的嘲讽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怜儿脸色铁青,右手颤巍巍的指着她,最终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她这辈子大概没有被这么刺激过,居然年纪轻轻就玩怒极攻心了。
怜儿晕过去了,段冉无辜摊手,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别赖在她身上哟。
怜儿被她的母亲抱着,段冉拉过蝶儿,“走吧。”
蝶儿迟疑的看着她,她马上就要大婚了,连家都没有,这样是不是。
“这……”
“你还想留在这里?还是你到现在,还对这两个人抱有幻想。”段冉说的很不客气,一针见血的让人无力反驳。
她们对待她是什么态度,她已经在刚才就把最后一点幻想也都散去了,可是,她出嫁的日子是不能改的。
“我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现在只和我说,要留下还是和我走。”
蝶儿抿唇站在原地,她知道段冉是认真的,她只有两个选择,走还是不走,如果不走,以后大概她也不会再为她操半点心了。
回头看了眼,到这个时候都没有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秒的母亲,蝶儿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就这样吧,还在渴望些什么呢。
她看着段冉,坚定的说:“冉姐姐,我和你走。”
一句话出,一直无视她的母亲终于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大概没有想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女儿会真的选择离去,她已经太习惯她的妥协,所以一直都不放在心上,而她也一直笃定她不会离开。
现在她是真的惊慌了,蝶儿可是这个家大半生活费的支出者啊。
她走了,她们怎么办,岂不是会活得很拮据。
“不,你不能走”她终于说话了,甚至伸手来扯住蝶儿的衣服,被段冉身后一直跟着的人挡了下来。
蝶儿苦涩的看了她一眼,目前眼中的算计和贪婪她如何不懂。蹲和她平视,问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我真的和怜儿一样是你亲生的吗?”。
女人怔怔的看着她,蝶儿等了几分钟她都没有回答。
站起身,这次不再犹犹豫豫,算了,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冉姐姐,我们走吧。”她低着头走到段冉身边,段冉微微一笑,“你愿意从城主府出嫁吗?虽然没有办法给你十里红妆,却也不会让你太比别人差。”
“谢谢冉姐姐。”蝶儿感动的想要拜倒行礼,被段冉拉住了。
“走吧。”说完就再没有回头,带着蝶儿一起离开了这里。
门外围观的人没想到蝶儿不但拿回了自己的嫁衣,还可以从城主府出嫁,有羡慕她好运的,也有为她庆幸,终于摆月兑了这个家,老天还是带这个小女子不薄。
蝶儿却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走在她前面的这个女孩子给的,她给她的一切看似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做的确比她的亲人都要多。这些她本该完全不用管的事情,她还是管了。
她之前只是说了对她的感谢,没有说其他感恩戴德的话,因为她对她帮的忙,这世间任何的词语都无法形容。
她只能默默的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