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下午时分毓汐便已醒来,我忙去西厢楼照料,她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也不说话,吃了温老头开的药方过后躺在床上。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昨晚所发生的事,不过三夫人吩咐我们都不要提及,以免她承受不了。只是看她的神情像是受了打击萎靡不振,不忍打扰她,倚在旁侧静静的等她睡熟。
隐约间听到门外的声响,我慢慢起身走至外面,湘帘和双杏在向里探望,我好笑的说道:“你们俩怎么不进去?”
湘帘将我拉至一旁拐角处,神秘的说道:“听说昨日个晚间你差点被小姐掐死了,是这么回事么?”
我低头不语,双杏正准备走过来,耳内才听了这话,急忙道:“你听到了就不要乱说,心里明白就好,这事老爷吩咐不许透露。等会小姐醒了,你也别提这事,倘或事情闹大了,府上又该闹腾,管好自己的嘴巴。”
湘帘点点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是忍不住的又问道:“你们说小姐会好吗?万一她又发作了,那我们岂不是……”
“胡说小姐好好的,不过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了。”双杏打断湘帘的话,又说道:“切莫再提了,我先去给小姐端药,你回屋照看。”
湘帘“哦”了一声,不敢再提,待双杏走后,才向我嘟囔着抱怨道:“仗着自己是三夫人房内的人,老是对我指手画脚的,谁爱见她那副德行。清平,你说说,我们年纪差不多,她凭什么训斥我,何况,我才是小姐的贴身侍女。”
我不做声的点头,人家双杏可没那意思,这么说是为你好,你却毫不领情了。不想多费口舌,我轻声道:“你们同伺候小姐,等相处久了你就明白她得为人,这样武断可不好,你还是先听她得话回屋吧。”
湘帘噘着嘴巴以示不满情绪,突然又挽着我的胳膊笑道:“清平,三夫人把你调来西厢房伺候小姐,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要一个鼻孔出气才行。”
我“呵呵”的干笑几声,“大家本都是姐妹,又何分彼此呢?”
湘帘噌怪道:“你不懂,都是姐妹也得分个手心手背的。何况伺候小姐的这么多丫鬟,要是咱们俩不团结起来,迟早要被下面的几个给顶上。”
这也太危言耸听了,还没到那么个地步吧我看眉儿小怜几个都挺好相处的,不争不抢,比其他房的要强多了。
心思这么想,却并未说出。湘帘见我又沉默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是这么死板,难怪被三少爷撵出月桂轩了。这下好了吧,都成了笑话,你这才去伺候几天呢……”
听湘帘这喋喋不休的口气是要拿大称姐了,没由来得一阵厌烦,打住道:“行了,行了,你快去伺候小姐,我等会再来。”
不想再被她纠缠扭头就走,湘帘在身后碎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听我的话早晚要吃亏……”
我压着火气不跟她计较,直接就回了屋里。
望着桌上狼藉的草纸,蘸满了一笔浓墨,只想静静写一会儿字。笔尖微颤,一滴浓黑的墨汁直落在雪白纸上,也罢倒没那心思能静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不能心静又岂能练好书法。
看着外面天光一色昏暗,傍晚临近万灯火,夜清散落月稀薄,寒鸦数点枝头踱,窗影斜晖日如梭。
不禁叹息,独自一人在此也不知娘是否也在想我,望着桌上的那块微微发亮的琼玉,只在月华下流淌着别样光辉,我轻轻的抚模,冰凉透骨沁的我心口一阵惊痛。
毓汐如此善良竟然由小时就遭到这般劫难,她是经受多少痛苦深渊才能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走出来的呢?惆怅年华暗换,道**只为矜容色。
睡梦中如放映机般转换画面,多少模糊的人物穿插在脑海。困苦申吟中却是汇聚成白光,惊醒后额头密集的汗液睡意全无,口干舌燥拉开衣襟,触模到被毓汐掐紧的於痕,拉开帷帐起身,脚下感受到粘滑的的物体。
而被我踩在脚下的物体微微蠕动,来不及细想赶紧点燃烛台,微光中的一幕令我冷汗涔涔,大脑如死机般停止思想,眼睛中映射的画面全是蛇。
想不到我竟然还能如此冷静的站在这打量,只见形色不一的蛇群,无论从花纹,大小,肤色还是蠕动的速度都可以看出这些蛇的来头不小,大脑休克过后却是一阵发麻。
不是我不想跑,而是双脚早已不听使唤的软趴下去,胸口传来的不适令我张嘴就直呕吐出来。那群蛇慢慢的朝我蠕动过来,一阵白光闪过,胃里翻江倒海。
感觉到蛇缠住了我的脚,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直栗,危机感的临来,我双脚慢慢的活动抬起。我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得罪蛇,它也不会咬你的,心里默默的祈祷,您大人有大量别难为我一个小孩子。
所谓心诚则灵,这个时候那蛇真的听懂了我的话,慢慢的成曲型爬下松开了我的双腿,被缠住的双脚立刻得到释放敏捷的扑到床上。
由于力度过猛双脚抽筋不止,忍住疼痛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逃出去。
满屋的蛇群嘶嘶的吐着蛇信子肆意霸占了我的桌子,我心疼不已。那可是上好的梨木桌,还有合欢锦布……
那些蛇好像颇有灵性感受到我内心的想法,放弃霸占桌子瞪着眼睛就要向我爬来,都怪自己小气这个时候保住小命要紧,其他都是狗屁。
我睁着双目扮成乞求的眼神,脑海传播电流,你们快去霸占我的桌子吧,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这次可没有那么好运,它们气势磅礴的朝我爬来。
我举起双手的食指和中指闭紧,放在太阳穴集中精神输入信息。不要过来,这个床一点都不值钱,还是那个梨木桌和合欢锦布比较适合你们的胃口,越想越颤抖,因为根本没用,那些蛇已经来势汹汹的朝我爬来,一下就把我包围的水泄不通。
忽然听到门外敲门的声音,“清平,你还没睡啊,我进来的。”
是火火我大叫一声,“不要,不要进来,你快去找硫磺粉,快去”
火火听到我惨绝的叫喊声已经推门进来,见到这种场景也吓得受惊不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我继续叫道:“你快去找硫磺粉来救我,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去”
火火这次倒是冷静的很快拔脚就往外跑去,我擦拭掉额头豆大的汗珠,轻吁一口气,还好火火及时赶到。
放下手忽然看见一双蛇眼盯着我看,额头立马又吓得汗液冒出,照这个形势不是被蛇你们咬死,就是多次受到惊吓致死。
那蛇直盯着我看竖起的脖子也不乱动,本来打算敌不动我不动来着。可是这个时候看的我发毛令我不得不动,慢慢撑起手移动身子向床里面挪去,还随时观察它的动静。
没有想到我挪那蛇也跟着伸长脖子直视着我,我们的距离只有几毫米,直觉告诉我这条蛇的大名是眼镜蛇。因为我发现原来它的焦距不在我的身上,可是手心的汗液让我着急无措,火火,你怎么还没来啊?
就在我和这条瞎蛇注视对立的时候,另一条不知名的花蛇趁机爬在我动弹不得的双腿上。我暗自诽谤你这是偷袭,还用调虎离山计让眼前的这位眼镜蛇来吸引我的注意。然后你就趁虚而入爬到我的脚上,更可恶得是派条瞎蛇来使美人计扰乱我的视线,你们这群蛇做事真是不光明磊落,好歹我也是条铁真真的女子,用的着这么费尽心思吗?
你们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竟然这么卑鄙乱用技能,太没天良了。不过我允许你们用这些招数,只是用完就快回家吧。
我费尽唇舌,不,费尽精气神这些蛇居然毫无所动,就这样僵持不下我的整个身体都如同被点穴动弹不了,难道你们又用浑水模鱼这招暗自咬了我,可是我都感觉不到痛啊?
完了完了?我肯定中毒了,怎么全身都毫无知觉,难道我就要这么死了?
我无助害怕的哭不出声来,又想不到办法,心跳奇快,全身寒意漫布。好不容易才代替清平生存在古代,一丝一毫的模仿古代生活作息,生怕露出马脚。才不到三个月,就要葬生蛇月复了吗?
我越想越悲戚,止不住的滚下热泪,就在这一刻,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那眼睛蛇张开血口就要咬来,我吓得倒抽一口气,却发不声,仰身背过气,下意识的甩过手边靠枕,那蛇立马缩回了身子,蠕动着卷成一团。
被这异象懵得七荤八素,我泪眼模糊的看着眼睛蛇蜷缩在稠糊湿黏的液体中。
才松了一口气,另几条蛇群已气势汹汹的爬在床头,探着蛇头嗅却不敢靠近。
我感觉怪异,低头才发现一个银渡首饰盒,那是火火在女儿节送给我的的象牙梳,一直被压在枕头底下。而方才一激动打翻了锁窍,还有一张红锦笺,上面写着是“凤凰钗,宝玉凋零。惨然怅,娇魂怨,饮泣吞声”,因是看不懂早已忘了。
我打量半会才见那些蛇群凡是碰到那张红锦笺都缩过身体,欣喜中我挪动胳膊就要拿过来护身,想不到关键的时刻这玩意还保了我一条小命。听火火说这是紫姑神娘娘所送,用来保佑吉祥赐安福的,看来还真有点用,虽然自己还是不怎么相信这迷信的东西。
我以为取过红锦笺护身就能逃过一劫,万没料到就当我拿起的时候,蛇群全部无了防备的扑过来。我大叫一声,掀起棉被一挥盖在身上,然后紧紧的扎起来。
我喘着粗气,紧紧的捏着红锦笺,黑暗中好像看见一双明亮的蛇眼拱起来盯着我,啊原来是那条缠在我腿上的奸险狡猾卑鄙可恶恶心的贱蛇又一次袭击成功的爬到我的身上来,真是欺人太甚。
“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蛇,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阴阳失调的化石蛇,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动物,每天退化三次的臭蛇渣,宇宙反复毁灭的原材料,你碰过的物体上连病菌都活不了,你喷出来的口水比茅坑里的屎还要毒臭百倍,哼思想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不然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
一口气把我想的全都狠狠的大声骂出来,真是痛快,可是眼看这蛇还是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盯着我,我认命的掀开棉被热死了。
微微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蛇的踪迹,却换成满屋子的人静静的盯着我,一地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这是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