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色一黯,顿住脚步,听到里面传来火火的声音,亦是激愤不已,“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你不要以为你做这么多事就没人知道,你迟早毁了自己。”
又闻得一记响亮的耳光,毓汐一字一字冷眼道:“我让你记住这个耳光,记住你不过是我娘身边的一条走狗。”
我紧绷着的身子一颤,火火她……她是三夫人的人?
毓汐的声音过后里面没什么动静,我犹豫着推门而入时,听见里面的桌椅茶杯哐铛落地打破这夜色的宁静,只听衣服相互嘶澎撞烈粗鲁扭打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冷气,两个小女孩打起架倒是够狠的。
我举起双掌猛的推开门扇,只见她二人脸色都带彩的倒在地上,一个掐着脖子,一个咬着手臂,见到是我全都满脸惊讶慌乱站起身来。
我嘴角带笑的一步步走进,毓汐只尴尬瞬间,就上前拉起我的手娇笑道:“清平,你全好了,我好担心你”
又闻到那股花香只觉烦躁恶心,我不言,弯腰扶起地上横着的凳子坐下,倒了一杯花茶喝下才觉得没那么难受。
抬头看见毓汐白女敕欲滴的脸上红了一块伤痕,我低低的笑着,又拿过一个茶杯斟满茶,轻轻触碰摇晃杯底递到毓汐面前,轻笑道:“来,喝口茶,消消气”
毓汐望着我欣喜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含笑道:“都怪我没有拉着你才会让你摔下。”
我无言,片刻后浅笑道:“是啊?这件事真得怪你,让我这么快就好了。”
毓汐听我这样说脸色微变,但还是笑的童真无邪,“清平,我知道你怨我偏要拉着你下楼,但那不过是意外,我当时喝了酒语无伦次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若是男子定会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倾倒,可惜我不是。暗暗摇头一笑道:“你不记得了又怎么记得当时没能拉住我呢?”
她拉着我的手垂下脸色变了又变,如同那唱戏的脸谱。见她不说话了,我瞥眼望见站在一旁垂首的火火,看不清脸色。
我淡然微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唱对台戏呢?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火火知道我是对她说,抬眸望向我的眼神不语,又若有所思的望向别处。
毓汐回头望了她一眼轻蔑笑道:“她不过是个丫鬟竟敢欺到我身上来了,就算是总管的女儿又如何?终究只是个下人。”
闻言,我握紧的茶杯手上骨节泛白,但依旧面不改色的挑眉轻笑道:“是啊可是谁又能想到丫鬟也有成为主子的一天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也是轮流在转,不过是投的一副臭皮囊罢了。”
毓汐听我的口气忙转过身去,背着我婉言道:“清平,你可不要听那些迷信儿的东西。”
我不动声色的抬头望向她纤瘦的背影月兑口而出,“迷信总好过信口开河,更比心口不一要来得好。”
毓汐猛的转头盯着我看,眼神也转换成恶毒狠绝,凛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林毓汐我勉强一笑,淡淡道:“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又何必做出这副委屈可怜的嘴脸。”
她煞是满脸阴笑,不可否认她笑起来依旧是那么明艳可人。她冷哼一声又道:“我可真是低估你了,不过是低估你的命有多贱,这样都还不死。”
我似笑非笑,头也不抬道:“那也没办法,事与愿违,我却是高估你了,只是不知高估你的自作聪明呢?还是高估你的自以为是。”
毓汐愤恨的望向我,眼睛通红似要将我活剥生吃了。猛的坐在我对面冷眼道:“若不是这次没能将你摔死,你又怎知道是我做的,哼你不过就是投了条贱命。”
对于她的话我不置可否,微微冷笑道:“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做那么多事就没人知道吗?若不是早就对你有所提防,我又怎能随你的意做场戏给你看呢?”
毓汐愣神不及,转瞬蹙眉疑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想不到我做的天衣无缝竟然都被你察觉到了。”
我听闻后只是一笑置之,淡然摇头道:“你的计划确实很完美周详,先是借故自己的病情掐死我,就算我真的死了他人也不会责备于你。接着又引来那么多蛇,倒是够狠毒,可是我竟然都能逃过大劫,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呢?只是百密一疏你万不该送那琼玉给我。”
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继续凝视着她含笑道:“之所以我会怀疑到你,无非是我没有佩戴那块琼玉,而是放在桌上,那些蛇竟然都围绕着那块琼玉,想必你也是知道那琼玉里含有某种成分可以引来那些蛇,假若我戴在身上恐怕早已被咬的体无完肤,呵最可笑的是你三番两次的要置我于死地我竟然都能安然无事。”
其实这些我也只是猜想,蛇困那日我就奇怪为何蛇群都围着桌上的那块琼玉,而更让人疑惑的是温老头说毓汐并无大碍,我相信温老头的医术不会断错脉。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装病了,况且连着两日险殇都与毓汐有关,所以为了试探她我故意踩上自己的裙角,让她有可趁之机再次下手。
毓汐听后骤然站起来到我身边,嗤之以鼻的冷哼道:“就算你知道这么多事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丫鬟,无凭无据你能告发我吗?”不跳字。
我盈盈立起冷静道:“我是不能告发你,可是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个丫鬟,你却费尽心思假意接近我,让我对你疏于防范,再伺机连着几日要害我性命又是何故?”
她肃然正色道:“谁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我套进来了,她停一停又冷笑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看的起你才当你是姐妹,还妄想飞上高枝和我平起平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着迅速的拔下头上的珠钗要向我刺来,电光石火间我躲闪不及。只见她身子一软倒在桌凳上,脸色发白的气喘吁吁,双目似火的指着我道:“你你下毒”
我仰头亦笑,看着她这副虚弱的神情,我走过去伸出右手的中指,鄙夷道:“这毒藏在指甲里是不是天衣无缝呢?只怪你太掉以轻心,让我一招致命。你费神做那么多事我却只用这小小的一根手指就可以让你死,说来还真是不够痛快。不过念在你过去的假意,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死得更早,因为这毒叫……七日断肠。”我咬重最后四个字轻轻在她耳旁吐出。
她骤然变色,浑身颤抖不止,脸上尽是颓败的姿容,想伸出双手掐死我却是哆嗦着倒在桌上,嘴角抽搐着冷言喝道:“你若是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
我双眸微沉,嘴角轻佻含笑着说道:“七日之后你才会死,到时只要我找出你谋害我的证据,那么就算你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记住善恶终有报只是时辰还未到。”
她恶毒的望着我最后只能无力的闭眼昏倒,我沉默片刻低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慢慢抚她到床边放下,望着她沉静如水的面容,暗想你还是安静得好,少生些歹毒的事端。
转头望向火火轻轻一笑,“火火,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不跳字。
她一震,旋即垂下目光,思忖良久,轻轻摇头道:“我……我没什么可说得。”
我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她面上没有一丝浮动的情绪,我出神的问道:“是么?可是我却要谢谢你故意引我过来,还让我看清毓汐的真面目。”
她听后凛然望向我,我想刚才在我房里她就察觉到我已醒来。
我不去看她停顿片刻望向窗外正浓的夜色,彼时花影疏斜,窗外光影在幽深的月夜中明灭回转。
我轻轻叹息道:“毓汐说你是三夫人的人,那么从一开始你也是假意接近我,还故意提醒我那么高的栏杆我是掉不下去的,目的就是让我察觉有人要害我,是吗?还有那日晚上我将三少爷绑起,当时只有我们三人知情,不是三少爷说出去的,那么就是你向三夫人告密。我一直情愿相信你,不想再提,可是除了你知情没人会告密,不是吗?”不跳字。
我悲痛欲绝,越说下去心越是一阵的揪心,“包括放蛇当晚你突然来到我的房间,那时你说是因为语婵死了才会来通知我,其实当时语婵根本就没有出事,你有意拖延时间等到子时语婵真的出了事才来救我,我说的对不对呢?”
指甲掐紧肉中也浑然不知,只是每说一个字心就如刀绞,我最亲爱的朋友竟然都是这狠心凉薄之人,为何这里的人都只会为自己而活甘愿出卖灵魂,心中无尽的怨毒化作唇边一缕淡薄的轻笑,“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唇角轻颤我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背过身不想再去看这些虚假的表情,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落下,逐渐变得冰凉。我无言以对,笑着慢慢模去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哭?我要笑着活得更好,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下,还越发不可收拾。
我使劲擦掉又溢满眼眶,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再掉眼泪,不值得的,缓缓蹲下垂首眼泪肆无忌惮的滑过不留痕迹,滴落在拼接花木的地板上散开成朵,一阵风过消失无影,呵就这样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