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幽幽的走至南苑的小道上,两旁的银杏枝耸苍天,誓比天齐高,雁惊觉自双归,萧萧几叶飘零,又到杨柳成折处,不语轻休只待人。黄叶青苔归路,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望向衣诀飞扬处,轻笑道:“大少爷,清平静候多时了。”
他慢条斯理的走近,深邃望向我后又转瞬望着这里的景致,片刻沉静后才言:“你方才不是说明在藏书阁相见吗?”不跳字。
我哑然失笑,回味那小笺上的“根老藏书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蒺药愁”,他果然看懂了这秘语。
我叹口气道:“大少爷可是责怪清平刚才惩罚了芳草。”
他面色无起伏淡淡的说道:“有话不妨直言。”
我转首沉默不语,看来确有责怪之意。待恢复神情亦是毫不退缩的仰视着他坦言道:“惊梦蒺药愁,望大少爷告知清平蒺藜之情。”
他知道我方才那小笺中的含义,脸上处变不惊望向我温和道:“我并不知晓语婵萧萧风雨夜的概况,只知这蒺藜是种药物,你若是向我问起,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望向他疏离的神情,知是询问无果,心舒口气含笑道:“不管怎样还是多谢大少爷的提点,清平告退。”
微俯身行礼正欲转身,他轻拦住我,缓了神色道:“为何你非要搀和进来,以你的才智明知有风险却义无反顾,你知道这样会害死你的”
闻言我停顿脚步,双手紧握闭眼思忖,过会轻言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今清平一无所有又何在乎,若是不能将这件事查清楚,怎能对的起无辜枉死之人。”
我说过清平决不能平白无故惨死,我决计要查找真相。
大少爷以为我说的是语婵之死,上前皱眉道:“语婵的死却是疑点重重,但单只靠你一人的力量你又如何抗衡?这件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还是不要再查下去,那样只会有更多的人惨遭杀害,也许下一个就是你,我绝不是在这危言耸听。”
听得出他神情中的关怀,我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不然为何连楚美人到最后都只是抛下一句话离去呢?
而我绝不会放过一个心肠歹毒之人的,随即面无惧色的说道:“我知道大少爷是在关心我,可是为何你知道实情却不愿透露,若是林府上下皆是这样不闻不问那样只会人心惶惶,永无安宁之日,难道大少爷忍心看着林府陷于危难之际而袖手旁观吗?”不跳字。
大少爷见我义愤填膺说此,眉心蹙动凛然说道:“你说的极是,这么多年来对于林府的一切我确实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在我得知娘亲死于他命之时更是心灰意冷,我虽是少爷可是从不插手林府之事,我只想好好保护身边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难道……我错了吗?”不跳字。
看着他满脸悲怆之情,我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大夫人死于非命?我只听火火提起大夫人在那夭折的小姐死后郁郁寡欢,后来是难产致死,难道另有隐情?
再望向他眼睛中似有的绝望,我安慰道:“大少爷这样做并无过错,每个人都有他的处事原则,何况大少爷心地善良不忍身边人受难亦是常人之情。”
若是他人也没有危害我的性命,我大概也会像你这样尝试逃避只愿保护身边人。可是世事难料,从我知道清平的实情后就再无回转的余地,如今语婵已死,而毓汐更是含有杀害我之心,于火火亦是绝情,一切的一切让我毫无防备只得认命承受,若是百般逃避岂不到死都不明所以。
大少爷听完我的话从方才的困苦中月兑离,冷静下来又恢复往日的神态,轻言道:“你的这份执着却是难能可贵,既然你执意如此,不若让我来帮你,我不想看到林府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听后我喜不自禁,若是得大少爷协助的确比我一人要方便的多,随即浅笑道:“大少爷能这样想清平亦是开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查清语婵的死因,不知大少爷有何高见?”
他默然颔首算是赞成我的说法,想了一会才谈笑自若道:“根老藏书窟,枝底系客舟,你知道追根究底是在藏书阁,为何不去那看看呢?”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要去藏书阁探个究竟,旋即抿嘴笑了笑,“要不是大少爷提醒我倒真给忘了。”说到这转念一想又道:“未免惹人怀疑,日后咱们私下见面再谈,现在我去藏书阁,大少爷就先回去,有何发现我会想办法转告给你。”
他清亮的眸子噙着温润的笑意,觉得我说的稳妥,“你小心行事不要被人发现,万事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前提,切不可鲁莽行事。”
我好笑的盯着他担忧的神情重重的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想惹人猜疑,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看他亦是笑着点头,我转身离去,待走到不远处突然想起袖中还有他的丝帕未还,停住脚步回头却是没了踪影,恍惚看到那边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将要消失。定睛看了半晌,竟是三少爷的背影,纳闷他跟着我们做什么?
又至藏书阁。
犹记上次前来还被善勤拦在门外,如今他恐怕不会再拦我了。看见善勤一人在扫书上的灰尘,我笑说道:“这些书都霉了吗?好难闻。”
他听完我的话弓着的腰一抖似吓到了,慢慢直起身板气色也不佳,原先古铜色的肤色现在看上去毫无精神,待看清我后慢慢笑着说:“上个月一直阴雨绵绵的,今早整理书籍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书都霉了,这不拿出来晒吗?”不跳字。
我点点头望向摆在书架上湿潮发霉的书籍,随意拿起一本翻开,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捂住鼻子看着书似不经意的问起,“这些日子藏书阁可有事发生?”
他始料不及我会问这句话,身子有些僵硬,似在考虑我话中的意思,出神片刻又回复道:“这段时间倒没事发生,不过上个月初的时候不知何人竟然偷走了几本书。”
偷书?我一惊何人要来藏书阁偷书呢?
按捺住心思,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偷得什么书?”
善勤见我好奇的问着也没多想,“都是些药书,我记得有本叫什么本草经的书,因为这本书以前温伯也来借过,我还有点印象。如今不见了,我还不敢禀告,清平,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我点点头笑道:“当然。”
暗想善勤所言的莫非是《神农本草经》,可是那人偷药书何故?难道与袖中的小字蒺藜有关,望着手中霉臭的书本若有所想,隐约看见清晰的“素问”二字,再合上书本,虽是有些霉清的痕迹,遮掩了书名,但我知道这就是著名的《黄帝内经》。
低头望向书架上的这些书,一眼望去全都是药书,凝眸正色道:“怎么只有这些药书发霉了?”
善勤见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埋头继续整理书籍,忽又听到我出声略蹙眉问道:“你有什么事吗?”不跳字。
嘴角笑容凝结一僵,这样打听似乎不大合适,随即打哈哈道:“没事啊我只是随便问问,那我现在可以上这藏书阁了吧”
他听后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忙挠首笑道:“上次我也只是照规矩行事,我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我莞尔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要这么当真,那我先上去了。”说完就提裙上楼跑去。
第二次进入藏书阁内部,这才仔细打量里面的结构,以朱漆雕刻龙纹的梁柱相撑,房顶上方精致的镂花浮刻百仙图,与墙壁雕刻的千子学图相辉映,四扇黄花梨卷草纹窗扇镶嵌其中。
整个藏书阁皆是黑漆亮格书柜,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轻脚走过去,双手微微扶上历史沉淀的文化,不禁感慨书籍正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而月复有诗书气自华,这藏书阁却只能供给林府的主子观看,若是人人都可以来欣赏,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走至拐角处一排空荡的书架,略显萧条清冷,这里便是摆放药书的位置,。
从袖中拿出那张蒺藜小字,私下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从书上撕扯下来,因为无论从纸张材料还是字迹都有一定的年份,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藏书阁,故才会传书给大少爷相约来此研究。
现在想想当时楚美人在语婵的窗外找到这唯一的证据,猜测凶手是故意留下这证据似乎就是要诱导我们。
蒺藜既是一种药物,而方才听善勤的话正是药书被偷,所以可以推测这残字来自于被偷走的书籍,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那本药书就可以找到凶手,打定主意看来这件事要去询问温老头了。
没有过多停留下去,善勤还在认真的整理不想打扰从他身边绕过。这条路也走了很多次,就算我记性再差也不会迷路了。
半刻钟后来到温老头的住处,却不想居然发现善本和晓伊两人在浓密的草庐旁幽会,这是什么情景?我大惊失色,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我蹑手蹑脚的低头掠过,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没被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