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何方神圣的哪家少爷满嘴粗言,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说的话真是粗俗至极。
“那杨少爷是谁?”我不禁问道。
“不就是那个死胖子杨峰。”杜宇横着眼不屑,“就他那样子上次诗会还得了第一,气死我了,一定是他找人代做的。”
他气的咬牙切齿,直握拳敲在桌上。
“他有多少本事我们都清楚,你也别气了。”易茗自倒了杯茶,笑着望向那边道:“且待会看看他怎么出丑”
我恬和微笑看了他一眼,他看得倒是精明。
侧头就听食客们都吆喝着,“杨少爷,苏州城有什么热闹的事,还逃得过您的耳朵?”
“去爷前些天都在为诗书雅会苦读,哪里有时间赶热闹事?”
“是是是。”那食客似乎对杨峰特恭谨,忙转首哈腰冲道:“秋伯,您就是苏州城里的包打听,快给杨少爷说说。”
秋伯呵呵笑的敲了一声锣鼓,“要说这苏州城的热闻,还真没我秋伯不知道的。”
众食客围的紧密,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兴趣,只嚷着快说。
果然,古代和现代一样,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做的爱打听八卦。
看这幅场景,指不定古代比现代更甚。
“这头等大事就是前两日的诗书雅会,大家也都知道,这回第一的诗才头衔,当之无愧落在了杨少爷的头上。小老儿先拜上一拜,恭贺杨少爷。”
秋伯当着这么多人面抬举,那杨峰脸仰的高高,笑的脸上肉都堆成一团,更是狂傲的一掌拍在桌案上,“秋伯这话说的好,论才名,放眼苏州城,爷要说第一,还没人敢认第二。以前就是林毓乾那小子给钻了空,让他讨了好名声。怎么着,爷也得轻易扳回一次……”
“岂有此理”这边,杜宇听了,一掌重重击在桌子上,激得茶水四溅,“没有真才实学还敢吹牛,看我揭穿你……”
“杜宇”他正站起来,大少爷沉声拉住他,“你先息怒。不必为他这般生气,他的识学都看得到,你冲过去,讨了没脸,更不值得。”
“可是他竟敢说乾哥哥你的坏话。”杜宇脸色不虞,看了眼大少爷不许的神色,慢慢坐下,嘀咕道:“看我待会打的他满地找牙。”
大少爷笑笑摇头,只是静静的举杯喝茶,满不介怀。
因吉祥酒楼二楼是四边围成正方搭成,走廊互通,东西两边有楼道。
我们坐在靠南的雅座,又有珠帘遮挡,外人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所以那边说的热火朝天,全无人注意到这里。
“……今年在莲心蕖的诗书雅会那可是盛况超前,绝无仅有。江南的名流雅士全聚一堂,赴宴的公子少说也有一百来人。”秋伯说的是绘声绘色,将盛宴概况讲解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
“唏……说得真夸张,还不到五十个人。”杜宇一阵唏嘘道:“要不是乾哥哥你没来,还有阮东徐秀才没到,哪能轮到他。”
阮东徐?他就是要娶乔姿的那个秀才。
他也有资格参加贵公子们的这种比赛?
我不解的看向大少爷,而他听到“阮东徐”三个字,身子微微一震,那么轻微,几乎不能察觉。
垂下头转眼间就看易茗紧盯着我和大少爷看,他敲打扇子在另一手,一副精光透彻又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种表情让我看着很不舒服,他又打什么注意?
我们这边静悄悄的气氛,那边截然相反的轰轰作响。
“说起来啊,小老儿我还只打听到些,可就是无缘见到。记得今年杨少爷作的那首诗叫……《古人形》,要说这首诗作的可是恢宏大气,全篇三百四十字,字字精心。此诗一出,众公子连连赞妙,竞相有人朗诵……”
那秋伯将那首诗说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我都来了兴趣想一窥究竟,到底是首什么诗夺了诗会第一?
“这个秋伯有眼不识泰山,乾哥哥作的诗才是一绝。那死胖子不就是作了首拍马屁的诗,就敢在这耀。”杜宇脸色都憋青了。
看这女圭女圭脸的样子,突又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嘛
“那首《古人形》确实作的好,就算我再读它个十年书,也妄作不出。”易茗折扇一挥,潇洒的仰头,道:“杜宇,你别急,好戏就要上演了。”
杜宇听易茗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易哥哥有高招吗,一定要把那死胖子整的满地找牙。”
易茗摆头苦笑,“你且继续听下去。”
他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笑的玩世不恭。这种自信的风流,难怪会吸引了众多千金。
“易兄,他作的《古人形》你可还记得?”大少爷突然问道。
“乾哥哥,不是那死胖子做的,是他找人代做的。”杜宇信誓旦旦插嘴道:“他就是个酒囊饭袋,怎么可能作的出那首?”
“呵呵这样一听,连杜宇都知道那首诗作的妙了。”易茗挑挑眉。
“我又不懂,只记得最后几句什么,‘为君长高枝,凤凰上头鸣。一鸣君万岁,寿如山不倾。再鸣万人泰,泰阶为之平’。”杜宇绞尽脑汁想着,冷哼一声,“反正我就觉得是拍马屁的,就算作的好,从那死胖子嘴里说出来也是败作。”
易茗笑笑,垂目不语,端起茶盅正喝。
大少爷听到杜宇说的那两句诗词,神色微微恍惚,又是沉默。
那边凑热闹的人听秋伯把那首诗夸的神乎其神,直嚷道:“秋伯,快说,杨少爷那首诗是什么样的?”
“对啊说啊咱们都想知道……”
……
酒楼上下的食客全部放下筷子,聚精会神的听着,有的则一勇而起叫嚣。
那杨峰笑的合不拢嘴,看这场面下巴都仰到天上去了。
“大家且听我小老儿一一道来。杨少爷那首《古人形》经天纬地,有旷世之奇,当时听到还余音绕梁。只是小老儿不才,诗中精髓未能觉悟,一时也记不清整首诗词,这可如何是好呀?”秋伯两手一摊,悔恨的直摆头,满面甚觉可惜。
“啊”众人异口同声,“秋伯都说不出,那怎么办?”
食客们面面相觑。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易茗说的出丑是怎么回事了?
我头一歪,笑的直拍桌子。与此同时,大少爷、纤寻、易茗和杜宇都望着我笑的毫无雅观的样子。
“丑八怪”杜宇甩头轻声一哼。
此时我心情大好,才懒得在乎他的这声叫喊,只漫无边际的想着杨峰待会出糗的模样。
“……秋伯说不出来,那首写诗的人不就正在眼前吗?”。一食客兴奋道:“杨少爷,您的那首《古人形》,再作给大伙听听,沾沾诗气。”
“是啊杨少爷一首好诗扬名立万。今儿这么多人,杨少爷就给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已有几人开腔,其他人全此起彼伏的附和,定要一听方罢
杨峰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原先得意的神色这会却踌躇万分。
他对着身边的几个小斯不停使眼色,众人期待不休,振振有词的邀请他将那首诗词朗出来,他却拿着汗巾胡乱的抹着额上的汗水,满脸横肉哆嗦。
那副猥琐的表情看的我更是乐花了,“你们还真的说对了,那诗不是他作的,他怎么会说的出来?”
“哈哈还是我有远见,我早就知道不是他作的。”杜宇相当自鸣得意,玉雪可爱的脸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脸蛋女敕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这次看他怎么收场,哈哈……太开心了,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看他笑的仿佛自己争赢了什么,我也跟着他笑的也更大声了。
杜宇水汪汪的眼睛如朝露清澈,瞪我一眼道:“丑八怪,你跟着我笑干什么?”
“谁说只许你嘲笑他了,我就不行。”我回瞪过去,“嘲笑他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好吧”
杜宇脸上露出一丝愕然,继而拍着桌子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不过,说的太对了就是嘲笑,我们都可以嘲笑他,看他还嚣张。”
这边笑够了,我们又望向那边。
彼时,众人情绪高涨,将杨峰围的水泄不通,溜都溜不走。
食客们扬言,“杨少爷就别跟我们兜圈子了,快来首《古人形》。秋伯说的那么神,就算我等再修个十年八年,也不能做出。可也得听听是个什么造化?”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鼓掌,催促杨峰朗诗。
气氛再推高潮,我却凝神细看,察觉有些不对头。似乎每次都是那个食客的声音领先吆喝,再煽动群众,一呼百应,像是故意而为的。
我迟疑了会,就听杨峰稍咳了声,“都静静,爷作的那首诗是属灵感爆发,需静神安坐,这一时半会酒楼的气氛,爷……”
“杨少爷做的那首诗名声大噪,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那食客直接打断嬉笑道:“该不会那首不是杨少爷作的,所以就……就说不出啊,大
伙说,是不是啊?”
“不会吧”另一个食客小声道:“诗书雅会可有名文规定,要不是本人所作,将会取消日后资格,且宣告世人,那将会胜败名列的啊这要不是杨少爷作的,岂不是……”
那人不敢再说下去,小心的觑着眼。
这下,酒楼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满月复怀疑的盯着杨峰。
“胡说一派胡言,爷亲自作的,怎会找人作假,瞎了你们的狗眼……”杨峰气急败坏,就噼里啪啦的骂起来。
“既是杨少爷作的,何不说出那首诗三百四十字的内容来,不然大伙如何信服,杨大少爷真有真才实学啊?”
“你……你……”杨峰气的冷汗直冒,举起的手抖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