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白晓曼的话里并没有过激的词语出现,语调听起来也挺平和的,一派万事为乔荷考虑的样子,乔羽还是不高兴了。上次她背着小棉袄偷偷给他打电话,为的是让他了解到小棉袄的状况,对此他打心眼里头感谢并且支持,但这次不一样,就算她说出花来,落到他耳朵里就一个意思:小棉袄不求上进!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乔羽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不好多说什么,便压下心里的不悦继续听她说。白晓曼听到话筒另一端传来的略显凝重的“恩恩”声,话说的更起劲了,着重描述了一番乔荷与华铭瑄的PK赛,想要他了解了解他的宝贝妹妹的行为有多恶劣,而华铭瑄又有多可怜,殊不知,乔羽在听到“华铭瑄”三个字的时候脸整个阴了下来,当他听到华铭瑄为白晓曼出头而指责乔荷时,那脸已经黑到连锅底都自叹弗如的地步了。
白晓曼触到了他的一块心病。
早在小棉袄上高中那会儿他就发现她对华铭瑄有意思,可华铭瑄对白晓曼的心思就算是个傻子都瞧得出来,小棉袄暗恋下去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少女心思他一个大男人不懂,以老妈的个性估计女人心思也不多,老爸又严禁他们两人早恋,他怕把事情捅破后反倒激起小棉袄的倔驴脾气,便偷偷帮她在爸妈面前打起了掩护,并费了好一番功夫让她把他当成盟友,以方便他能随时掌握她的行动,防止她贸贸然的去华铭瑄那里自找难堪。
同时他还默许了华铭瑄在她面前对白晓曼暗送那恶心死人的秋波,希望哪天她能自己发现她是在自作多情进而彻底死心。再后来就发生了飙车事件。别人都怪她做事太莽撞,只有他知道,她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拒绝了她的男人!
看到躺在病床上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小棉袄,他当时就想锤死自己。他不该,不该怂恿她去告白。他只想着让华铭瑄彻底击破小棉袄所有的幻想,却忘了这是小棉袄的初恋!
好在后来事情的发展还不错,小棉袄没事儿,经过那场车祸后人也聪明懂事了很多,不但知道上进,最重要的是对华铭瑄的感情似乎都放下了。他没敢问小棉袄是不是真放下了。
事情一眨眼过去了很久,但他一直没办法原谅自己,一看到小棉袄的笑脸就想到她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样子,心里揪的疼,情不自禁的就想去补偿她。
本来就疼乔荷,如今又有了补偿的心理,乔羽对乔荷的疼宠愈发没边了。在这种情况下让乔羽知道华铭瑄竟然当着乔荷的面替白晓曼的说话,心里的怒气就像面团撒了过多的发酵粉般,迅速膨胀了。这种怒气无形中影响到了他对白晓曼的态度。
他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声音里,温润着嗓音跟白晓曼绕了几圈,打了几下太极,不软不硬的送了她几个钉子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留下远在锋岩医院走廊的白晓曼对着手机干瞪眼,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噎在喉咙口,上不来更下不去,一口闷气郁结在了胸口里。
乔羽他说什么?待会儿学生会要开会,有空时他会好好训训乔荷?那要等到猴年还是马月?哼,这通电话算是白打了!
白晓曼难看的脸色引来几个路人的注视,她怒瞪对方一眼,起身找正在看牙的华铭瑄去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从黎颀出现,乔羽在她心里的分量早就没有那么重了。
其实乔羽并没有说谎,他接下来确实有个会议,要讨论学校的某些事务的安排。原本他作为大四的学生,会长一职早就该卸下来了,只是这几年他的表现太出色,在他的光环下,选出的几个接替人选显得是一个比一个不像话,校长没办法,只能舌忝着脸又找到了乔羽。乔羽也算是校长看着长大的,他虽然平时并不是特别亲近,但自家爸妈跟校长关系可不错,而且校长姿态已经摆着这么低了,他不能拒绝的太痛快,略一思索,便点下了头。反正也用不了他多少时间。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乔羽坐在沙发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思了起来。
白晓曼的话他听明白了,无非是她未经小棉袄同意帮她交了一张申请表,小棉袄知道后非常愤怒,华铭瑄好心替她解释却被小棉袄打掉了两颗牙。他不怀疑白晓曼会诬陷小棉袄,她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而且两人关系很铁,白晓曼不会做出这种事。可要他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自家妹妹什么样他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清楚么,小棉袄不想参加学生会的选拔这事他相信,这丫头从小就讨厌这种活动,上小学的时候没少揍那些趾高气扬、拿鼻孔看人的班干部。暴力是暴力点,但她不是个没脑子、不知道分寸的孩子,不被惹急了是不会动手的。把华铭瑄的牙打下来两颗?这太夸张了。除非,是这个华铭瑄做的太过分了。
这事儿得调查调查,要是华铭瑄做得太过分,只掉了两颗牙就太少了点。飙车受伤的事儿听了小棉袄的,没把责任算到他的头上,这次他要是再敢惹小棉袄伤心,那就别怪他不顾两家家长的交情了!
有件事倒是让乔羽挺高兴的。小棉袄能把华铭瑄的牙捶下来两颗,不管到底为了什么,有个事实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她对华铭瑄的感情确确实实是放下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哪怕对他还有一丁点感情,都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想到这里,乔羽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胡乱想了些其他事情,眨眼间就过去了半个小时,估模着华铭瑄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乔羽给锋岩医院打了个电话。说来也巧,他有个哥们的老爸刚好就在锋岩医院牙科工作,请他帮个小忙应该没问题。白晓曼在电话里说得挺玄乎的,似乎很严重的样子,想想应该是加了些表演成分,这是女人的特长,他家那两位也一样,他早就习惯了。
果然,他很轻易便得到了华铭瑄的就诊结果。还行,不算严重,牙虽然掉了两颗,但不影响吃饭,脸虽然肿了“点”,但不影响说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道了这些,乔羽心里有了底,把主持会议的事情交给副会长,他决定去校长室找校长喝喝茶,聊聊天。临行前他特意给手机备用电池充上电,以确保在明晚午夜之前手机能够处于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如果某个丫头在这段时间里没能打电话过来跟他交流交流对这件事的看法,他不介意拎着那份协议书,杀到锋岩去跟她探讨探讨“违约”的严重性。
好在,这个丫头还是很识时务的,晚上就打了过来。
把乔荷跟白晓曼告诉他的事情一对比,乔羽对白晓曼的印象下跌了不知道多少个百分点。他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乔荷白晓曼之前给他打过电话的事。
乔荷看不到乔羽的表情,没察觉到他的为难,很担心的说出她的担忧,乔羽笑着告诉她后顾之忧已经解决,换来乔荷又惊又喜的惊呼,以及两声谄媚至极的“帅哥哥”,酸得乔羽鸡皮疙瘩爬了一身,连声音都抖了抖两下。
乔荷笑得更欢了。她连声追问乔羽是怎么做到的,乔羽除了笑还是笑,笑得乔荷头皮发麻,不敢再追问下去。抱怨了两句后情绪又高昂了起来,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其他的事情,说她的室友对她有多好,说其他女生对她有个帅哥哥有多羡慕,从声音听来非常快乐。乔羽果断的打消了要告诉她白晓曼给他打过电话的念头。
小棉袄的快乐,他不忍心破坏。反正白晓曼没什么恶意,这件事情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