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夫人”那封嬷嬷听得这话,也是暗暗惊心。只她这个女乃娘,也是看着慧珠小娘子一点儿一点儿,从只会啼哭哼唧的小婴儿,长大成人,出落得花朵儿似的娇美。而后出阁嫁到了李家,虽说也小有不如意,却也是夫妻和睦,生儿育女,掌家理事儿,极为安稳有福气的。
这般,虽说常日里也是恭敬着的,但也自然而然,不会如同旁人一般惧怕。听得这话大有几分不对味的地方,她不免叹了一口气,道:“您可是想准儿的?”
贾氏抿了抿唇角,眼里便泛起一层泪光,只她是个要强不肯示弱的,饶是封嬷嬷是她女乃娘,仍旧是避开脸去,压着嗓子道:“如今,我可还能有旁的法子?你也瞧瞧,这家说是我管着的,可那里我能插的进去一根针?当真是把我当做贼来防了只压着我的头,要我对那小贱人逼退三舍,下跪磕头了若我仍旧是半点声儿也没有,日后下面的人哪个都该当面踩我三脚”
“您瞧瞧您说的话,竟还是孩子似的撒气。”那封嬷嬷见着贾氏越是说到后头,越是透着咬牙切齿的味儿,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多半劝不了,只得叹了一口气,缓缓着道:“凭着小郎他们,谁个敢看低您半分?嫡子嫡女,四角俱全,旁人能有这样的福气,这样的倚靠?便这些都不说,您这么些年的辛苦,那么些的能干,人人都是看得见的,谁不钦佩?便是老爷有些偏心的地方,也不能不认这些”
听得封嬷嬷这么说,贾氏沉默了半晌,却是转过脸去,没有说话。看着她如此,封嬷嬷便又软和下来,道:“您也不要担心旁的,这馨儿小娘子虽是原配所出的嫡女,可那也就是个女孩儿,满打满算,过不得三五年,也就是一副嫁妆了事,能值当什么?便是老爷心疼,破满三五千两银子,也就是了。您只瞧着日后”
瞅着贾氏的脸色依旧是有些阴沉着,并没有半分缓和,封嬷嬷知道这些话都是白说了不中用的,顿了顿,还是将最后的话说出来:“您也知道,这会子老爷正是看着您呢。何必为了打一只老鼠,伤了玉瓶儿”
“嬷嬷,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窝着的那一口气”贾氏听得封嬷嬷这般的自己人,也是一口一声劝着,心里头的火气却是越发得高了,暗想着:我便不信,还能不如那卢家的贱人凭什么,那小贱人不但要压过自己儿女,还要占自己一头
她面上作色,封嬷嬷原是从小儿起伺候她的,如何还不明白,心里叹气,口中只道:“您若真是真这么想。我是自小伺候您的,还能不站在您这一边儿。自是您怎么想,我怎么做的。只是,我的夫人,我的小娘子,这事儿可不能出半分纰漏啊”
“嬷嬷放心,我也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听得封嬷嬷也是松口了,贾氏心里便也慢慢地平复了三分,眯着眼道:“慢说出点纰漏什么的,便是半分也与我无关,那小贱人出点事,只怕老爷心里就是要打个鼓,暗地里疑我的。不过,**持家务这么些年,也是为公公婆婆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又有幼兰幼蓉,有致远致安,他也不能为着那一个,就是半分不顾了拼着这一点疑心,我也要让那小贱人日后抬不起头做不了人”
“您这是想……”封嬷嬷听得这话,稍稍一怔,便是明白过来:“若是这一样,却不能选了寻常相处好的呢。倒是有一个早有瓜葛的,却是不错。”
“嬷嬷想到了?”贾氏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伸出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江字来。那封嬷嬷也是笑,又道:“我是不识字的,倒是不晓得您写的是什么。但您心底想的,却还能猜出三分来。那江家着实不错,但地方却是要细细寻一寻。总要两下都没什么干涉的,才是真真的好。”
“自然要寻一个好出去,方不辜负了我这一番筹划。”贾氏暗暗思量一番,便有了主意,当即与封嬷嬷两人筹划起来。而另外一方面,那李幼蓉正也是为江文瀚那边的信笺频频生恼,却就在这个时候,那碧儿将打听的分明的江文瀚与那个茉莉之间的种种事,婉转说了出来。
“前番因着幼蓉小娘子恰巧撞上了,奴婢后来便不敢多问。只有一日回家探望母亲,恰巧得空,与那小厮问明白了,也好您问起来,能对得上话。”碧儿口齿伶俐,又深知那江家的小郎与自家女郎之间的暧昧,说得十分得体,却又显得明明正正:“却说那位江郎君,正为了一个唤作茉莉的着恼。好似是前些日子遇到的,说着卖身葬父,郎君也是看着她一片孝心,便与了银钱。那茉莉便死活要跟着伺候,自入了府里头,又是有几分自得,三不五日便闹出些事来。”
说到这里,碧儿顿了顿,看着自家女郎脸色一发得阴沉下来,便又道:“若是分说起来,又都是小事,且她针线活儿也好,又是个身世堪怜的,郎君便格外让了三分,连着在书房里头看书写字,也都是许了。”
“贱人”幼兰听到这些话,脸色一片铁青,她原就是在内宅里头长大的,如何不明白这里头的干系,心里如同沸腾的油锅里头浇了一盆冷水,真真是滋滋作响,而嘴里迸出的两个字,也是从牙齿缝里嗤出来的森森然。
听得这话,碧儿垂下脸去,并不作声。剩下的事情,可不是她这么一个不起眼也没什么情分的丫头该说的话,就是先前半吐半露的那一通,若不是与自己的差事干系大,又打听的分明,也不敢说一个字的。
幼兰一面咬牙,一面紧紧绞着手里头的帕子,抬头一看,却见着碧儿正是跪在那里,又有三分暴躁与羞恼,正要伸出腿踢一下,但站起身来,却又想起这个丫鬟平日里也算得力,又打听了分明就回报。且跪在那里,身量也小,正是恭恭敬敬的,便伸出手挥了挥,道:“你出去伺候着”
那碧儿松了一口气,忙是磕了头,低头退了下去。
幼兰却越发的燥了,她斜眼瞪着书案上面的那一张松云笺,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将它攥在手中,狠狠地揉了一通,才慢慢地压下心里的气恼,重头将这笺纸的褶皱慢慢地展平。如此两三次,她才是将那笺纸上所述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通:不过随常的话儿,也是亲近得很。
见着笺纸所述俱是与平常无异,虽然短了点。但幼兰也是觉得心底舒服了两分,只她定了定神,却又看到角落里素日留着的小画时,脸色陡然一变:那里却正正是画了一枝***。
虽然只是水墨勾勒,但那一枝***,却是惟妙惟肖,颇有几分意趣。若非是听了先前碧儿的那一通话,说着那唤作茉莉的戴孝女如何如何,她还真是要称赞两句的
如此,幼兰原本平复的心境,登时一阵风起云涌,半晌过去,脑中竟还是一片空白,说不出半句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是回转心神,慢慢地,低低着道:“不对,这必定不是士荣的心意。是那贱种弄得花样他不过是郎君男子一般的心思,瞧着明面上的生了怜惜之心,却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弱质女流,真有那样的,早就被虎豹吞了去他是一时糊涂了,我却不能生气吵闹,平白生了嫌隙,让那贱人得了机会”
思量到这里,幼兰虽然心底隐隐有些异样,但想到了李馨予,想到了张绮玉,想到了那个姓文的,她又慢慢地定下心来。
馨予却是不晓得自己被贾氏并幼兰母女两人这般想了一通,她从李元茂的书房里出来,就是回了自己的芳菲馆。稍事收拾,她就先将一个淡蓝绸面的包袱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匣子,正是她得了的一些新鲜纱花。旁的东西,等会儿收拾收拾,也就完了,只她在卢家小住,又是拿了不少东西回来,自然也要送一点与自家姐妹。这种面子情的事,与她十分必要,哪怕这李家两位妹妹,平日里交往不多,规矩确实不能差一分的。
所以,馨予才是回来,就先取出了这个,挑了四朵颜色鲜亮,样式也有颇为新巧的纱花,令边上的两个丫鬟分别送到幼兰幼蓉的屋子里,话却不多,只是寻常的两三句。那两个丫鬟自是应下做事儿不提。
青鹤在一侧看着,便款款走上前来,笑着与馨予捏了捏肩膀,道:“女郎真真是心疼妹妹,但凡有什么好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们,这花儿才是得了,人才是回来,也都是挑了新鲜的巴巴送过去。哪里就差这么一点子时间呢?没得让我们瞧着也是心疼。”
听得这话,馨予倒是微微一愣,这话说得不错,怎么听得竟有几分言外之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