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卷一 流年 第七十七章 题名花签 写诗传情

作者 : 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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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如此说来,但等着下一会儿,幼兰的神色又是一变,那灼灼然看过来的目光,如同一根烧红的银针,定定刺在馨予的身上,使得她心头一跳,也是抬眼看过来。

倒不是幼兰如何,只是先前受了那样的气恼,后来虽是使了计谋折腾了一番,但馨予的诗才她也是知道的,先前的牡丹诗便极好,人人称许。若在这个时候也是得了这样的荣耀,便自己母亲贾氏先前说了那样的话,也未必会没有人度量着自家家世,偏生要试一试的。

这么一来,岂不是白白抛费了许多心思,还让那小贱人得了好去

想到这些,幼兰自是变了态度,她原就是个张扬跋扈性情刁蛮的,虽是被母亲贾氏压了一阵子,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能露出什么不好的行迹来,但想着馨予日后会高嫁到好人家去,她心底的恼火自是压住了旁的,立时脑中转了几下,想出几个法子来。

然而,馨予也并非是没个警惕之心的。她先前还对贾氏并幼兰母女两人的转变有些疑惑,但后来看着幼兰又是换了一副神态,自己比照着场合与情景琢磨了一通,也猜出几分来:想来先前是她们瞧见了罗家人与自个的种种接触,以为自己也许会嫁到罗家,因此厌憎恼火。而后只怕也做了什么事,将这个抵消了去,才是渐渐恢复过来。如今瞧着有了诗文一事,也怕自己因此拔得头筹,那幼兰方才又是恼了。

如此一想,馨予倒是生出几分踟蹰来。照说写几句诗,算个中平才是正好,也省得落在旁人眼底招惹烦扰,但贾氏母女两人先前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现今自己得了这么一个机会,若是博得头筹,或许也是一个反击的机会。正是思量之时,边上的幼蓉便轻轻碰了碰馨予的手,低声笑着道:“大姐可得好生走一首诗,也让旁人知道我们家也是诗文传家,非但男子,便是女子也是有才华的。”

边上的林雯听得这话,想着自己此番提心之事已是成了,又承馨予一片情谊,有心表达自己的谢意,便也笑着说几句推许的话。两人一通话,只听得幼兰心头恼火,脸色也是阴沉下来,当即便扬眉冷笑道:“真真是不知羞的,还没拔得头筹呢,倒是一个个逢迎起来,真若是好的,便单独在这里坐着写,莫要让人代笔”

因着诗文原是要看景致的,好些女郎听得安夫人的话,俱是站起身来意欲四处走动一番,灵机一动后再题诗文的。幼兰如此说来,自是要先砍去馨予一部分的优势。然而冷嘲热讽的话,幼兰并不曾低声,倒是让边上的人听见了,她们都是转过头看来,也让有心反驳的幼蓉林雯动了动唇,到底碍于脸面不好再说——再说下去,反倒显得馨予自高自大,将这头筹视如囊中之物了。

馨予心底叹了一口气,此时也不愿多动弹,只笑着点了点头,道:“二妹妹莫要恼了,你有心提点,我们自是明白的。这里可不是自家的院子,随意打趣都是没妨碍的,到底也有旁人家的夫人女郎在。虽说她们俱是心胸宽大的,可我们也得安稳庄重些,不能失了女孩儿家的端庄。”

这一番话,也算勉强圆了过去,幼蓉林雯也露出笑容来,点头应是。几个略路听了几句话的夫人女郎心底略微舒服了些,便也丢开手。然而,馨予却也明白,若是再让幼兰接着话头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刻薄话,目光四下一转,她便伸出手指着两边慢慢行来的两个丫鬟道:“她们手中拿着什么,瞧着倒像是竹签呢。”

幼蓉等人闻言,也都是抬头看去,果见着两个罗家的丫鬟正是与一个个女郎送花笺一样的东西,还写下一条条条幅送回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这回,就是幼兰心中不能乘机说下去的气恼,也是被好奇心掩盖过去,她仔细打量了半晌,倒是看着那条幅是写了一个个人名的,只是那竹签子,倒是不知道是个什么花样了。

这说话思量间,那丫鬟也是走到馨予前面的一个女郎身侧,笑着解释了一番,她们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安夫人思量着到底都是女孩儿,不能沾了水的,若是使了竹管,又无雅致之感,便择了好些竹签,题写各色花名,令丫鬟捧着与诸家女孩儿抽取一支,再写下花名与自己名号于条幅之上。这番事做完,便可将各色花灯放置在溪泉之上,代替女孩儿做那曲水流觞之事。

若是谁家女孩儿博得头筹,便将那花封为今日的花客,令善画者画下花客姿容,题写诗文,以作纪念。二来,也是一番雅趣。

这一番解释之后,众人俱是觉得有趣,自是乐意。馨予在心底也是有几分咋舌:果真是古代仕女想出来消磨时日增添生活趣味的法子,讲究得很,也麻烦着紧。然而,虽然是这抽取花笺不过取个乐趣,然而女孩儿家的,谁不想得个牡丹兰花的?便是一个兆头,也是好的。

因着如此,前面那个女郎倒是一阵踟蹰,半晌才是抽取了一样,却是个玉簪花,她脸色略有些暗淡,抿了抿唇角没说什么。后面跟着的馨予瞧着心底一动,也有几分感慨:若说现代人,只怕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的,也就是身如浮萍,不知日后如何的古代女子,才是为此欢喜担忧吧。

想到这里,馨予倒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复杂心思,她看着那丫鬟也是照样说了一番,又请她抽取花笺,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到《红楼梦》里的一幕,只觉得手掌心也是微微汗湿,半晌才是伸出手抽取了一支——春雨杏花。

“这可真是应景,可不是正好与你先前的名儿对上了。”幼兰瞧着是杏花,脑中就是闪过先前馨予的名字——李杏,唇角一挑,便有些嘲讽地吐出一句话来。幼蓉暗生恼怒,又对馨予带了几分担忧,忙接过话头道:“杏花最是侬丽繁盛,又是与大姐你的名字略有肖似,可见这花签也有几分准头呢。想来也是映照了后面的,杏花开的繁茂,春深结子,最是好兆头不过的。”

林雯看着幼兰又是要说些什么,忙打了个茬,笑着道:“蓉娘说得倒是有八分准头的,想来这也是兆头之类的。我们可也要经心些,看看能抽到什么。”这话一说,后面就紧接着的幼兰自是一怔,眼瞅着那丫鬟捧着的花笺筒,心底暗暗有些想法:也是,这些花笺虽是玩笑,可也有兆头之论的,自己该是得了什么呢?照着名字来说,应是兰花,可依着自己的模样来说,合该牡丹。

她正是思量着,那丫鬟也是将花笺送到幼兰的手边儿,她手指微微一颤,就是从中取出一支来,翻过来一看,上面却是题了四个字:酴醾香醉。幼兰脸色微微一变,暗暗生出几分气恼,可看着那丫鬟殷切地取出条幅来请她题写,边上的人也都是看着自己的,也只得忍住心头恼火,提笔写了酴醾并自己的名字。

幼蓉与林雯两人相视一笑,俱没说话。馨予却是看得心底微微一怔,脑中闪过开过酴醾花事了这一句话:自己先前才是想着《红楼梦》里的花笺,如今却看见了这一支。要是细细想来,非但有几分巧合,却也十分应景。要知道,先前幼兰是李家的长女,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便好似得了春风的花朵,最是娇怯不过的。可她后面就是要嫁到江家,江文瀚又是那么一个人,岂不是一朵荼蘼花开过,后面春风一去不复还……

然而,这么想了一回,馨予也知道这些牵扯出来的话也是说不准的,也还强自将心绪收回,而后便看着幼蓉得了芙蓉,林雯得了石榴,俱是好的,便暂且将这个放下。如今多想这些兆头什么的也没用,只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如此,馨予看着这一番花笺散遍,而后安夫人便是令女孩儿各处瞧瞧看看,以一支玉生香为限,等着香燃尽了,就又是各归各位,令人于溪泉之中安放好花灯,再用一只黄杨木雕琢的酒盏于上流下,若是沾了哪一朵固定好的花灯,便将其取出,请那位女郎朗诵自个的诗文。

如此五六个人,馨予也是被唤了起来,她这回已是拿定了主意,当即便将自己先前想出的诗词放下,自己择了一首秋景的诗: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原是刘禹锡的《秋词》的一首,别有情致,独出心胸。凡是写秋日景象的,多是愁绪怅惋,何况今日的女郎原是弱质芊芊,诗文便更多了三分柔婉。馨予这一首诗吟出,全场便都是一怔,安静了半晌,才是被丫鬟的回话声打断了思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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