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嗓子冒了烟儿,肚子咕咕叫了,也没等来九阿哥,只来了一个害羞的小丫鬟。
“八爷,十爷,我们爷说,让您二位今儿先回吧,他,他,”
小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主子说了今儿爷不会回来的,让她们四个不用挂着屋里,只好好的松散半天儿,等中午再回院儿里伺候就是,可等到她们泡了半天澡,等到的却是八爷和十爷直在前院儿坐了半天的消息。
这个庄子里可只有她们四个丫鬟啊,肯定半天也没人上茶的,可是这还是她们丫鬟都用完了膳才听早把客人忘在脑后的爷说的,还让她转达那样说不出口的话,不是净为难丫鬟看嘛。
“他什么啊,你倒是赶紧说啊。”
十阿哥先急了,他可是饿的不行,九哥也不知怎么待客的,把人扔这儿大半天,也没人来上个茶,送个膳的,连想找个传话儿的人也没有。
“爷说他今儿,明儿还有以后一个月要陪福晋,不见客。”小彤一口气说完了,行了礼匆匆的走了,她真的害怕十爷的大嗓门啊。
只留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两位爷风中凌乱了。
“八哥,九哥他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可不是玩儿的时候啊。”
其实十阿哥还是跟九阿哥跟亲近的,他年纪小没了额娘,都是九哥照顾他的,近几年九哥跟八哥越走越近,既然九哥想帮八哥,他也跟着就是了,可是最近九哥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帮还是不帮,要是帮吧,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这么轻巧的说一个月不见面,要是不帮吧,怎么八哥一去他府里找他,就急急的跟八哥走呢。
“咱们走吧,不要打搅老九了。”
八阿哥先起了身,背着手向外走去,其实在他左等右等老九也不来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了,老九对那个小女人上了心,他又怎么能不知道,那个小女人从不喜老九跟他来往的,他也不想争的,可他没有办法,只要看到他额娘天天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就充满了斗志,是不是他还不够小心,这种事轻易的让一个除了进宫请安就呆在府里不出门的女人晓得了,就太过锋芒毕露了。
“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这么打发咱们走了?”
“你呀,瞎操心,能出什么事,左不过是在院子里。”
“也是,可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有人不想让他出来呗。”
说完,八阿哥就轻轻浅浅的笑,是啊,有人不想老九出来呢,还是他上了心的。
“谁不想他出来?总不会是九嫂,九嫂最是温柔贤惠的。”
九嫂刚嫁过来时,他们都还住在宫里,他的额娘去世的早,其实他跟九哥只差几个月,说起来九嫂甚至比他还小呢,可是九嫂一直像嫂子又像额娘的照顾他,那时宫里的人因为皇阿玛宠小十三和小十四就都去巴结他俩,九嫂却最是疼他的。
“恩,总归不是你九嫂的。”
八阿哥漫不经心的应道,老十也是站在她那边的,小时候打的底子好啊,老十是最喜欢闯祸,最不受宠的,在那个青黄不接的青葱岁月,只有他们两口子关照了他。
“爷,就这样让八哥和十弟走了,可是好?还有您怎么能说整一个月都要陪着妾身呢,这不是坏了妾身的名声嘛。”
乐瑶其实是很高兴的,她总归是不喜欢八阿哥的,觉得他那种温而文雅也是一种伪装,没有豪爽的十阿哥来的亲切。
“没事,不是额娘让爷好好陪着瑶儿一个月吗?爷可是听了额娘的话呢。”
“净瞎说,额娘可从没说过不让您见客的。”
“爷就当是额娘是这个意思的。”
“好吧,都依着您。闲来无事,妾身奏那架洋琴给爷听可好?”
乐瑶在现代是学了钢琴的,整整二十年,除了没考证外,一点也不比专业人士差的。也不知九阿哥是怎么弄到的这架钢琴,白色的琴身,黑白相间的键盘,看的乐瑶心痒痒的。
“那种洋琴能奏出什么好听的曲子来,不过是看你喜欢,才弄了来摆着罢了。要是你想听,爷抚古琴给你听。”
“爷,妾身就想奏那架洋琴,不过是爷没听过好的曲子罢了,曲子也是不比古琴差的。”
“爷的瑶儿连古琴都弹的零零落落,什么时候竟学了洋琴?”
“妾身就是会的。”
大片的樱树林中,微风吹来,片片花瓣飘飘洒洒,樱花树下,女孩儿着白衣,周身没半点首饰,一头长发瀑布般的散在身后,只在耳际戴了樱花,女孩儿坐在方凳上,浅浅微笑,看向坐在不远处藤椅上的男子,男子也着白衣,只在腰间挂了玉佩,一脸的怀疑和怜惜。
“爷,可是准备好了?妾身可要开始了呢。”
“嗯,爷听着呢。”
指尖轻抬轻落,一首卡农流淌了出来,卷起了花瓣,渐渐卷向安静的男子,乐瑶的卡农有淡淡的眷恋,仿若情人的低语,一遍又一遍的洒满了男子本就微波荡漾的心。
这时的乐瑶是极美的,浅粉的花瓣落在了她的发上,她的肩头,她面前的洋琴上,微微翘起的嘴角勾画出最灿烂的笑,周身都是安然的气息,让他眷恋,让他怜惜,让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是知道的,她极不喜他跟八哥接触,以前他还以为不过是因为她还小,不懂事罢了,现在他知道,不是她不懂事,是她太懂事了,她不喜自己接触皇家的这些事,她也极少接触娘家的事,仿若想着只安静的过生活。
这些年,皇阿玛越发不喜太子,八哥有了群臣的支持,也是有机会的,他性喜经商,知是皇阿玛不喜的,所以想的不过是个铁帽子王罢了,只是因顾虑着乐瑶他很少出面,其实他要是老老实实的并不参合,新君登基总也不会很亏待他的,可是这又怎么对得起八哥呢?
她喜欢自己亲近四哥,亲近五哥,亲近十弟,亲近十三弟,老五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十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可是老四和老十三又是为了什么呢?新君吗?这个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新君又是现在能知道的?
“爷,可是不喜?怎地摇头呢?”
乐瑶问完了话,就又转过了身,她并不在意九阿哥的回答,她太高兴了,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了,再没弹过钢琴,从她五岁起,二十年间每天都要练琴的,就是上大学时,也没有落下的,这几乎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这么长时间没碰琴,手都生了呢,转身复又弹了起来。
轻松愉悦的琴音从指尖流出,她的好心情感染了她的曲子,成了她生活一部分的钢琴却是许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她就知道,虽然这架琴没有她在现代的完善,可是她的琴技又有了进步了呢。
“爷,今儿为什么闷闷不乐呢?是妾身的洋琴弹得不好吗?入不得耳吗?妾身可是觉得又进步了呢。”
看着九阿哥一脸矛盾的坐在藤椅里,乐瑶总算是想要起身关心关心他了。
“瑶儿的洋琴在哪学的呢?爷可是从没见过人弹的。”
“左不过是跟传教士学的呗。”
乐瑶可是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好在九阿哥也没继续问下去,这种洋人的玩意儿他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好在瑶儿奏的还不错的。
小小的藤椅是挤不开两个人的,她却非要挤上去,最后爬上了他的腿,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耳边立马响起了沉稳的心跳,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是她的丈夫,也许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九阿哥叹了一口气,搂紧了快要滑下去的乐瑶,她总是让他心疼,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可是他明明白白的查了,虽然她在娘家过的并不是很如意,也是还不差的,是什么让她总是这样害怕呢。
“瑶儿,是什么总是让你害怕呢?”可是这句话他问不出来,不敢也是不想。
“爷,风大了,咱们回吧。”
“嗯,回吧。”
乐瑶在落后九阿哥一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看着这个男人宽阔的背,她可以依靠他吗?微风,落花,搅乱的不知道是谁的心。
看着九阿哥停了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脸上开满了樱花。
“爷,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虽然声音还是浅浅淡淡的,却牵了她的手,看着相握的两只手,一只又宽又大,一只又细又小,却奇异的和谐,这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吗?
直到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了晚膳,躺在了床上,她还是有点迷糊的,可是她知道,不能爱上九阿哥的,毕竟谁先爱上了,谁就输了。
“爷。”
“恩。”
九阿哥的声音中还有着浓浓的睡意。
“可喜妾身?”
“喜。”
隐约中睡意浅了一些,声音也清亮了一些。
“多喜呢?”
“甚喜。”
直停顿了好一会儿,乐瑶一度以为不会有回答了,可是却听见声音清清冷冷,却是说不出的沉稳。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