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闲人,平素没事的时候,就专门好在酒肆和茶馆之中流连,日常倒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冰雪城上层的事情。也好打听这些事,没事与人吹个牛啥的。尤其是说到戴梓身上的时候,干脆,就将戴梓认成自己的一个远方的侄儿。本来最初自己心下是打算给这戴梓当个孤老的,可又怕说出来之后无人相信,毕竟谁能认他一个混混当干爹?便索性,就将其说成是自己的侄子,以此来抬高与自己,炫耀与众人面前。
不知道他底细的人,少不得与他客套一番,在彼此攀交一下,请他喝上一杯水酒,他的目的自然也便算达到了。可对他的根地了解颇深的人,自然就对其不屑一顾。远远地只要一看到他,便立即绕道而走。今儿,却是听人闲扯,说看到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竟然孤身一人径自够奔后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闲人虽然是年纪也不算小了,可无奈家中贫寒,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到了现在,他仍然还没有讨上一房媳妇。一听说有一个女人,竟然在太阳眼瞅着就已经下了山的时候,独自一人赶往后山?不用问了,这里头定是有隐情?所以,也忙不迭的赶往后山,打算看看能不能逮个机会,也好调戏一回。
只是他到得有些晚了,萨仁高娃和祖大寿前脚刚离开了箭楼,他后脚也就到了箭楼底下。女人是没有看到,却是一眼看到,在离着自己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童子,身下侵染了一片殷红的血迹。看起来,似乎是因其淘气,自己从楼上不小心跌落下来的?这个闲人有心不管这档子闲事?可终归,看那个童子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如今是生死不知?如果他家的大人知晓了的话,岂不要心疼死?将心比心,虽然日常好吃懒做,也好耍个无赖骗个人银子去花。可人毕竟还不算很坏,急忙伸出手去试一试鼻息。却现,鼻下尚有微弱的呼吸。
也顾不得戴梓身上此时满是血迹,一把将其抄在怀中,是掉头迈步就朝着城中奔了去。而此时戴梓的血沾染了他满身都是,此刻也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这件唯一可以穿出去给自己充门面的袍子。急匆匆的奔着城内的大胜药房就奔了过去,人尚没有到跟前呢?就高声对着药铺里的伙计厉声喊道:“伙计,快快将你们坐堂先生喊出来,这里出了人命,若不快点替其医治的话,就恐怕这个孩子要一命呜呼了?”一头说着,一头就已经奔到药铺里面。
那个小伙计一见来人怀中抱着一个童子,而那童子浑身上下满是血迹,看起来伤得很重。也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就朝着药铺里面奔去。一路奔跑着一路高声的喊着:“先生快出来,出人命了。先生,快出来救人呀?”而这个闲人,也干脆跟在这个伙计身后,直入药铺的二堂。
而药铺一般来说,前面是卖药给人家的。旁边隔壁起来一个单独的房间,用来给先生坐堂行医之用。大胜药房的坐堂先生姓张,人称转世神医小张仲景。其自家心内对此外号,素来感到十分的得意。并且,因为名渐渐地大了,便也立下了几个规矩。今儿,闲来无事,便烹了一壶好茶,一边喝着茶,一边捧了一本金瓶梅,坐在摇椅之上正在看的入神。
便就在此时,那个小伙计奔到了他的面前。突然高声对其言道:“先生,且莫要再喝茶了,有人急等先生施展妙手,救他一条性命。”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好悬没将先生给吓倒。本来手里正端起茶盏要饮上一口,可忽然来上这么一声,手便是一哆嗦,茶盏一抖,半烫的茶水顿时淋了自己满身。
“哎呦,你个死人,吵吵什么?急个什么急?莫非忘了老夫我有三不看么?你去告诉来人,便说老夫我出门行医去了,让他晚些再来?还有,如果让我给他医治,必得先预付纹银十五两。当然,这药钱还得另算。”说完之后,便欲站起身来,到后面换上一身的新衣袍。
可就见这个伙计是根本就没有动,不由怒从心头起,又对其喝问道:“你这死人,还不赶紧的把来人给挡住去。”说罢,是转身就要走。那个伙计咬了咬牙,毫不客气的高声对这先生言道:“先生,那个孩子眼看已是奄奄一息,还求先生给他看上一看?这行医之人,可都是菩萨心肠的。再说,先生人都已经跟着我来了,我也没那脸面,再将来人给赶了出去。”说完之后,是一转身,让身后的那个闲人抱着戴梓上前。
这个闲人急忙走上去几步,将那个先生给拦住,对其央告道:“求先生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帮着看看,救人一命当造七级浮屠塔。先生要能行此好事的话,来生必得一个好的业报。”说完之后,转头看到屋中的墙角处,摆放着一张医床。便先将戴梓放了上去,闪身到一旁,好让先生来给戴梓诊治。
那个先生沉着一张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此刻满身鲜血得戴梓。便又对这闲人开口问询道:“这个孩子是你的小公子么?怎么也不精心的好好地看着点?这等伤势,也就是我。对了,让我诊治的话,先交上十五两纹银上来,药钱单算。”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了看戴梓身上的伤势。
这个闲人听了之后,面上不由有些变得微微紫,有些犹豫着对其回言道:“先生说错了,我与此子,也是压根便不相识的。只是偶然见到他从一高处摔了下来,不忍见他流血致死,便抱了他来寻先生救他一条性命。至于这银两么?先生我也实在是没有,不过,待这孩子的家人听说此事之后,定会把这银两付清。还求先生先给他医治医治,我这便设法去寻他家人前来。”这个闲人说着,这便就要转身离开此地。
可却听得先生在他的背后,冷冷的说了一句道:“既然不是你的孩子,你又着个什么急?居然还没有银子,那还看个什么病就个什么医?伙计,把这孩子抬出去。可要将他扔远一些,别让人见了,还以为是我的医术不够精湛,没有将人给救活了呢?”这位先生说完之后,浑若无事一般,这就要转身到后面换上新的衣袍。
“我入你亲娘,你个杀千刀的,你个贼坯,竟吃人饭不做人事。你若今儿不给他看伤的话,我便打死你。”这个闲人一股火顶到脑门子,一边说着,将这先生当胸一把抓住,是挥起拳头,也不分先生的脸面还是身子,对其便是饱以老拳,揍得先生狼哭鬼嚎。一个劲的吵吵着,让那伙计上来帮忙拉上一拉。
可那位药房的伙计,此时却是抱着肩膀冷眼旁观。眼看着打得差不多了,这才对着闲人厉声喝令道:“这位仁兄,在打他几下,出出心头的气也就罢了。可莫要误了救人?如果要是再不解气的话,待将人救了回来之后,在随你的意也就是了。”那闲人这才醒悟过来,将这先生狠狠地一推。对其吩咐了一句道:“去替他医治,如要是治不好的话,我便还将你打上一顿。”说罢,挑双眉,怒瞪眼,呲着雪白的牙瞅着先生。
此时此刻的先生,脸早就被人抽得肿起多高。向地上吐了一口血痰,随着吐沫还带出半枚牙齿。“哎呀,这位老兄,我又没有说不去救他?你看看,我这牙都被你老兄给打掉了……。有我小张仲景在,请老兄尽管放宽心,即使人都在阎罗王那里挂了号,我也能把他给拽回来。呸,得,又掉一块牙齿。”此刻,先生的心中不仅仅是对这闲人恨之入骨,连带那个见死不救的伙计,此时也让他恨不得,转身上去先拿他出出气。随后,再跟药房的掌柜的说,将这伙计给他开了,看他还敢不敢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心头虽这般的去想,可依然,细心的替戴梓瞧起病来。
恰在此时,药铺门外东北军的巡逻队经过。正好听到了里面先生被打得直学狗叫,还以为是有人到药铺来劫财,急忙一拥而进。可等到了里屋之后,那位闲人早已经松开了手。而那位坐堂的所谓名医,正在替医床上的一个浑身是血的童子瞧着病。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之处?除了,看那先生的脸有些红肿之外。
眼看没有什么事情,那个带头的军校,这便要招呼众人转身离去。而那位先生,小张仲景也看到自药铺门口涌进来一群的军校,不由心头一喜。好似缺女乃的孩子见了亲娘一般,急声朝着众人高呼道:“求众位将军救我,有人到药铺里捣乱,并且还打人。如果你等,要是不恰巧到了此地,老夫我便被此人给活活打死了。”说着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