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郑鸿逵听了这个面具人,如此细致入微而又头头是道的一番分析之后,喜得一张嘴都乐得合不拢到一起去。&&几乎都要乐得蹦了起来,大哥一死,老二在一没,这个家中也就剩下自己了。即便有几个老人,心向着那孤儿寡母,可这大主意不还得自己来拿么?到那时候,自己在此地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可以顶了大哥的名头,就任这总兵一职。盼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终于是盼到了头了。
午时尚没有到,厅外的酒菜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传将进来。待酒席摆之后,二人彼此之间推杯换盏一时喝的好不热闹。直喝到了午后,郑鸿逵实在是有些高兴得过了头,多年苦闷与心中的夙愿,一朝得以达成,喝酒也就因而没了节制。喝的酩酊大醉俯卧在八仙桌之,而这个面具人,只得吩咐其宅内的丫鬟婆子们将其好好的搀扶下去。自己却是直奔郑府的地牢而来,待到了地牢门口,守牢们的护院都识得他。一见他来,急忙将牢门打开放他进去。而其顺沿着台阶,一直下到了地牢的最深处这才站下来。透过木栅栏,盯着牢内那个被墙壁的四条铁链牢牢系住手足的那个老者,看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不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
“老道士,我说黄绝道长,此刻,你应该还没有死?我此次来,乃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特别想要来告知于你?并且,我猜到时候你也很有可能亲眼目睹这次的盛景?”面具人说到这里,却见那个老道仍然是低垂着脑袋,对其根本就是不理不睬的。他倒也并不因此而生出恼恨之意,仍旧是冷笑一声。
也不管对方听是不听?仍然往下说自己的。对着被锁在牢笼之中的那个老者,继续开口言道:“实话与你说,东北军的覆灭,冰雪城的亡城灭寨都为期不远矣?而这也全都是拜我所赐,谁让那个冰雪城主如此有眼无珠,当初竟不看重与我?我与他立下了这般天大的功劳,可最后却落了一个丢官罢职的境地。如今,我又给冰雪城系了一个冤家对头。到那时节,你就同我一起来看冰雪城的东北军,被郑家军所剿灭的惨景好了。哈哈哈,老道,以待冰雪城不复存在之后,我便会命人把你给放了。所以,你也应当盼望着冰雪城早一些完蛋。如此一来,你也就可以重获自由之身?再寻个庙宇好好修心养性,争取早一日羽化登仙?如果不想求仙问道?那就还俗回家,娶几门妻妾好好过日子岂不是好?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我若是你,就开始虔诚的对着过往的神灵开始祷告。最好一夜之间,冰雪城塌陷下去才好呢?如此一来,你便可离开此处?邋遢老道,你怎么不说话呢?莫非关了这些日子,竟连话都忘记如何说了?”这个面具人不断生着法子的,想要激怒被关在牢笼之中的那个老者,打算看一场猴戏。却见那个老者,在听到他说冰雪城又适逢厄运当头之时,却抬起头来,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便又将头低下来,自始至终都不肯开口说出一句话来。这让眼前的这个面具人深感无趣以及,这便要转身离开地牢。
“你脸总戴着这副面具,莫非就当真以为,别人都认不出来你是何人了么?你所说的郑家军,可是那个原先在海面讨过生活的郑芝龙郑一官盗呢?就凭仗他麾下的那一彪,由各种打闷棍套白狼欺压良善的杂碎所组成的海军,想要将东北军击垮,并平灭冰雪城?真是无异于痴人语梦,当初就连八旗铁骑都奈何不得东北军,又何惧于一个海盗?我个老者一开口说起话来,那个面具人便将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扭转过身,打算听一听这个老道,他能讲出什么样的话出来?可突然,就见这个老道张口,便对着他吐了一口吐沫过来。在想要躲,已经不赶趟了。
整整好好吐在他面具的两道眉毛的正中间,眼前就见一口黄痰,在眼前滑落下去,心头说不出的恶心。急忙模出一方锦帕来,将面具好好地擦抹一遍,随后便将那锦帕丢弃于地。对着牢笼里的那个老道厉声呵斥道:“不知死的鬼,给你一条生路走,你却不走?待冰雪城被平剿以后,便送你去见你家主帅去。”说完之后,是气哼哼的转身便走,身后却是传来一阵狂笑声。待其出了地牢之后,稍稍的沉思一下,照着方才和那个郑鸿逵二人所商量的办法?此时,应当先去拜访与郑芝虎和郑之豹兄弟二人。将郑芝龙归天的消息,先于他们二人通过气之后,再去寻那位大少爷禀明详情,在看他如何来做?想到此处,便先去拜访郑之豹。这个郑之豹据郑鸿逵讲,也早就有意要将郑芝龙弄死,自己也好取而代之。此时,他倒不失与一个好的合伙人。而若是自己将这消息,告诉给那位大公子的话?郑森但要闻听自己的爹被杀死再北汛口,肯定会暴跳如雷,立刻起兵讨伐与冰雪城。到那个时候,只需让他们二人跟着站出来,反对将所有军队全部带走,并主动要求将自己三兄弟的人马留下来,镇守在这福建南安县,以免朝廷在闻听郑芝龙之死讯?在趁此时机撤了郑家的旗号?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毕竟当时,朝廷是眼见着郑芝龙在海十分的猖獗,又不断地袭扰与过往的官船和商船。这才迫不得已,将其招安下来。如今得了这么一个难得机会,岂不会将之牢牢地抓住?而三位叔叔都不肯出兵相助,在看那位大公子还怎么办?十之八九,他会独自负气出兵。这样一来,郑鸿逵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再寻个时机,将其中的一位兄弟在送归西天,便大业可成。而别说郑森带一彪人马,就想要将冰雪城给拿下来?即便就算他是带了几十万的人马过去?估模着也是够呛。
当初就连八旗铁骑都无奈与他,你郑森又多个什么?最终也不过就是做一个客家鬼罢了。这个面具人整整荒费了一日的功夫,将这个对某些人而言,可说是大好的消息,遍告于郑芝龙的那两个兄弟。而这兄弟二人的表现,却是各不相同。郑之虎闻之后,倒是真伤心。不过,当面具人对其提及,对于何人将来继承自己哥哥的大业之时?却静默不语,由此可见,他亦是不会同意,将这诺大的家业,全都交与那郑森一人的手中。
至于郑之豹,说话可是较其兄长来要直爽得多。便于这面具人畅而直言,这份家业就应当交付于这三个人中的一个来掌管。绝不应当交给那孤儿寡母的,若是那样一来,那孤儿寡母非得将这个郑家的基业挥霍一空。甚至,对着面具人暗示,可将那母子三人逐出福建泉州南安去。
离开石井镇之后,又特意朝着郑鸿逵的管家讨了一辆马车,让那个被自己生赖过来的丫鬟坐入车内。随后,带着那些手下军校一起赶赴南安县城,去向郑家大少爷郑森报丧。而这会,面具人才吩咐手下军校,各自将随身带着的白布麻衣穿戴在身。捧着一面,新被做出来不久的神主牌位,挑着灵幡一路悲悲戚戚的奔着南安而来。
等到了郑府府院门前,众军校是一同嚎啕大哭起来。而那个面具人带着其手下人等,是边哭边往内宅走。只是这哭声虽大,足可响震云霄,直透内院,可竟不见有几人落坠下眼泪来,只是用手不断地擦抹着眼睛,可也凭的奇了?门口的家丁护院人等见了,则是面面相觑,无人敢过来将之拦阻下来,也好与之打探究竟?
至于那个被面具人特意放回去,给大家伙报丧的军校,却是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双手捧着自家主帅的神主牌位,一路奔着里面疾走。却惹得身后的那些假哭的军校,见了其哭得一双烂桃似的红肿双眼,一时不免有些好笑。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是被李永芳派过来的,自然不会跟着真伤心的。余者却都是郑鸿逵拨给面具人手下听差的心月复之人,并不属于郑芝龙的直系属下。心中对他自然对他也就淡一些,此也无可非议。
而这伙子人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自然早就惊动了内宅里面的人。还没等他们走到中庭,早见一个身穿褚红色锦袍,头扎着一顶逍遥巾的年轻人,几乎脚不沾地似的一路便奔将过来。在其身后远远跟着一个妇人,走路却不是十分的快。在她的背后,则跟着一众的丫鬟婆子们,一起涌奔而来。
来的那个年轻人,面具人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正是大少爷郑森。不由在心中,却又将那番早就编好的说辞,又来回的过了一遍。郑森到了众人的跟前,将众人拦截下来。板着一张脸孔,对着面具人没有好气的喝问道:“此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老爷大帅呢?我来问你,当初可是你花说柳说的,劝说我爹到复城去的。如今他人呢?”说到这里,一双眼睛不禁朝着众人身扫视一番。正好瞧见为首捧着神主牌位的那个军校身,挂着一口腰刀,伸手就将之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