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也打了,人也抢了,仇也结了,不知怎的,叶欢眼皮子直跳,老子来京城到底是对是错?一点点不平事也跳出来管,这滩子浑水不知有多少不平事,自己能管得过来么?这样下去,满京城的衙内圈子恐怕会被自己得罪个遍,以后真成了人人喊打的厌物,京城还怎么混下去?
叶欢是想在京城干出一番事业的
只可惜现在事业刚搭起个架子,人就得罪了两个,赵扬,李国栋,将来还要得罪多少?
转头看着晶晶眼中感j的神色,叶欢顿时便感到坦然。
不管有多少不平事,不管将来得罪多少人,看不惯的,就得管!
很多人富贵以后忘了本色,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自己就证明给自己看,老子不管混到什么地位,照样还是有血性的爷们儿!是爷们儿就看不得女人被欺负。
漆黑的巷子里,李国栋仍旧昏迷不醒,俱乐部一群保安惶然与保镖对峙,却对峙得没有半分气势,那架势就跟一群土狗朝一群狮子战战兢兢的低吠似的,叶欢都替他们感到丢人。
叶欢打了个呼哨儿,大声道:“风紧,扯呼!”
众人飞快在夜色中散去。
晶晶跟着叶欢和刘子成在巷子里一通乱跑,直到跑出了巷子,上了停在巷子外的奔驰车,晶晶喘着气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戒备。
“们……到底是什么人?”
“雷锋!专揍的……雷锋!”叶欢沉着有力的回答。
晶晶嘴角一勾,似乎想笑,又使劲绷住。
“揍了人还抢钱的雷锋倒真是少见……”晶晶淡淡道。
“那是没见识,什么年代了,雷锋也要与时俱进嘛,惩jān除恶不拿报酬,那不成傻子了吗?”叶欢头也没抬,反而从兜里掏出刚刚劫来的钞票,很认真的一张一张数着。
晶晶坐在车里,看着奔驰车内堂皇豪华的装饰,再看着叶欢一脸市侩,手指蘸着口水认真数钞票的样子,晶晶暗叹,这是个什么人呐?跟那帮纨绔公子玩在一起,却为了她跟他们翻脸,毫不客气的收拾了他们,下完了就跑。
他像流氓,却坐着这么高级的车,后面还跟着一群保镖,他像富贵公子……谁见过打完架还抢钱,现在正数得两眼放光,只差没流口水的富贵公子?
这个男人……真奇怪。
车厢内的气氛很沉默,只听得到数钱的声音,叶欢两眼盯着钱,一张一张数得很仔细,嘴里念念有神,心无旁骛。
刘子成坐在旁边,捂着额头叹息,也不知他叹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叶欢抬起头,茫然无神的盯着晶晶,道:“……数到哪儿了?”
“两万零五百……”晶晶好心的提醒他。
“哦……”
叶欢低下头,继续数。
…………
…………
终于,叶欢数完了钞票,抬起头,满足而幸福的叹息:“……两万四千多,妈的,老子发了!”
刘子成叹道:“叶欢,君子好财不假,这吃相也太……”
“管它什么吃相,吃进肚里才是我的。”
叶欢谨慎心的将钞票收进兜里,这时仿佛才看到晶晶这个绝色美女一般。
“美女……是叫晶晶吧?”
晶晶扭过头,没理他。
女人都有傲气,越漂亮越傲气,一个男人如果只顾数钱而完全忽视她的存在,肯定不是滋味儿,像晶晶这种级别的美女,她完全有资格把脑袋扭成360度。
“晶晶,是三个日字的晶吗?”叶欢犹自搭着话。
晶晶双手环胸,还是没理他。
“三个日,岂不是五行欠日……”
话没完,刘子成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干笑道:“咱们换个话题,晶晶,今晚这事儿已经闹成这样,以后那个俱乐部恐怕不方便去了,心被李国栋报复。”
晶晶俏脸泛上愁容,咬着下轻轻点头。
仿佛为自己争辩似的,晶晶忍不住道:“……我不是妓女,我是卖艺的。”
叶欢懒洋洋道:“看得出,是妓女我才懒得救呢。”
“我……因为需要钱,才不得不……”
叶欢很快接口道:“我知道,纯洁的人混迹这种地方,必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不是家人得了绝症,就是大学没学费。”
晶晶睁大了眼睛:“怎么知道?……我,我母亲得了肺癌,我只是个艺校的学生,没能力帮她治病,所以才……”
叶欢摇头道:“不必解释,有什么理由我不管,救是因为还有尊严,如果刚才真的喝下那杯酒,今晚哪怕李国栋当着我的面把衣服扒光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顿了顿,叶欢添了一句画蛇添足的解释:“……我的没有反应,是指行为上的反应,如果真光着身子站我面前,生理反应还是肯定有的,而且强烈得让害怕……”
刘子成叹道:“那张破嘴……”
晶晶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恨恨剜叶欢一眼,道:“我发现也不是什么好人!”
叶欢打开车窗,无视晶晶皱眉的表情,旁若无人的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道:“做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虽然救了,但我们也把的饭碗砸了,吧,母亲治病需要多少钱?”
晶晶楞了一下,接着目光中lu出深深的戒备:“有什么条件?”
叶欢似笑非笑:“我能有什么条件?以为我和那李国栋一路货色吗?如果真是那样,刚才我何必救?和他一起把jān了多省事。”
晶晶盯着他,沉默着,眼中渐渐升起一团希望的火花,火花很快升腾成灼热的火焰。
“……愿意帮我?真的吗?愿意帮我母亲治病?”咬着下,晶晶眼中很快凝聚起泪花儿,眼神透出几分乞求:“……就当我向借的,以后我会还给的,好吗?”
看着她乞求的眼神,叶欢忽然眼前一片恍惚。
他仿佛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废弃厂房里,也是这般乞求着周媚,甚至连的话都一样,那一晚,他懂得了什么叫人生中最不能忘怀的艰辛,此时此景,跟那时多么的相像,不同的是,他从被施予者变成了施予者。
“真的。”叶欢肯定的点头,眼中闪过几分感慨,不知是为了这个倔强的女孩,还是为了当时倔强的自己。
“我……甚至都不知道的名字,我们素不相识……”晶晶迟疑道。
“那没关系,重要的是亲人的病,别的不需要知道。”
这个倔强的女孩还是保存着学生的青涩和单纯,只是被这纷乱复杂的社会逼得披上了一层冷漠的外皮。
沉默了半晌,晶晶垂着头,很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可能,可能需要……二十万。”
“我给四十万。”叶欢很爽快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支票,选了四张给她。
晶晶睁大眼睛,颤抖着接过。
“这么多钱……给就给了?”
叶欢淡笑道:“这些钱,只够他们o四把麻将。”
晶晶怔忪片刻,眼中lu出几分悲凉。
“世道……真不公平。”晶晶苦笑。
“其实还是很公平,他们只是多了个好爹,其他的,没一样比得上。”叶欢现在的神态比数钱的时候更认真。
叶欢接着笑道:“至少,他们挨打的时候却可以在旁边看着,这种待遇差别,他们拍马都追不上。”
晶晶噗嗤一笑,然后紧紧盯着他:“为什么帮我?”
“也许……因为我自己吧。”叶欢叹道:“看到,就像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一样。”
晶晶咬着下,不解的看着他,片刻之后,重重点头道:“我会还给的,一定!”
不论叶欢怎么推月兑,晶晶还是执拗的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还把她书的艺校地址告诉他。
汽车行到东城区的某条大街上,晶晶叫了停,款款下车,回头扬着巧的手机朝叶欢lu出了迷人的微笑。
“我的名字叫陈倩,以后别叫我晶晶,晶晶这个名字难听死了。”
叶欢扭头朝刘子成欣慰道:“……她五行不欠日。”
刘子成:“…………”
陈倩站在车旁想了想,便从口袋里掏出四张票递给他,道:“谢谢今晚救我,我没什么能报答,后天晚上首都体育馆有位歌星开演唱会,我已顺利应聘成她演唱会的长笛伴奏,能来听吗?”
陈倩满怀期待的看着叶欢。
拒绝这样的美女邀请会遭天谴的。
叶欢只好接过票。
陈倩蹦蹦跳跳的走了,叶欢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叫保镖开车。
车厢内,刘子成朝他挑挑眉,似笑非笑:“英雄救美,嗯?还送佛送上西?”
叶欢沉声道:“为了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少给我装!甭管为了什么,有件事我得告诉,免得被人背后骂娘。”
“什么事?”
“今晚闹了这么一出儿,把李国栋和另两个衙内得罪惨了,从他们那里赢来的支票,恐怕就不是那么靠谱儿了。”
“什么意思?”叶欢眼皮跳了跳。
刘子成慢悠悠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李国栋随时可以给银行打个电话,把他支票上的帐户冻结,不但赢的八百万打了水漂儿,给那位美女的四十万恐怕也兑现不了啦,不出意外的话,身上所有的支票已经作废,包括给那位美女的支票。”
叶欢嘴抖了一下,眼泪刷就下来了。
“李国栋怎么能这样?……太不要脸了!”
“换了我被揍成那样,我肯定也冻结帐户。”
横财果然是横财,眨眼就飞走了。
叶欢呆楞了半晌,忽然把自己脑袋狠狠朝车窗玻璃一下又一下的撞,一脸悲愤。
“好人果然做不得!八百万!八百万!八百万!……”
垂头丧气回到酒店,乔木坐在房间的床上,优雅的伸长了腿,悠闲的翻着杂志。
“怎么了?好象丢了很多钱的表情。”
叶欢哭丧着脸道:“怎么知道?京城的消息传得太快了吧……”
乔木笑道:“真丢钱了?”
“乔木,如果我一不心丢了很多钱,会不会跟我一样心疼?”
乔木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高于一万,我想我也会很心疼的。”
叶欢真不好意思跟她,晚上一不心丢了八百万……
…………
…………
“叶欢,有件事我想告诉……”
“什么事?”
乔木咬着下,眉目间颇有几分喜意:“这个月我不回宁海了,让欢乐基金的员工直接把帐簿拿到京城给我查……”
叶欢还在哀悼他的八百万,有气无力道:“可以,欢乐基金随便们怎么弄,反正我交给和周媚了……”
“还有……”乔木喜滋滋道:“我叫员工把老院长也接来京城,让他老人家好好在京城玩几天。”
叶欢一呆,接着也lu出了欢喜的笑容,丢了八百万的郁愤之情终于稍有缓解。
“太好了,我们陪他到处走走看看,老头儿苦了一辈子,也该让他乐呵乐呵了。”
乔木笑得比叶欢更j动,在她心目中,老院长就是她的父母,更需要全身心的孝敬。
“明天中午的飞机,下午老院长就到京城了。”
“行,咱们去接机,叫上猴子张三,都去,我这儿还有几张演唱会的票,正好带老头儿赶一赶潮流。”
“哪来的票?”
“八百万买的……”叶欢情绪忽然低落起来。
乔木一楞,接着没好气推了他一把:“呀,嘴里没一句实话!”
猴子张三听老院长来京城,二人也非常高兴,第二天下午,四人穿戴好,早早的出了门。
下午三点,飞机准时到达,在欢乐基金两名员工的陪同下,老院长佝偻老迈的身躯出现在贵宾出口通道。
叶欢四人眼眶渐渐泛红。
老院长越发老了,脊背也驼得不成样子,虽然努力的tng直着腰板,仍然掩饰不住那逐年弯曲的脊梁,像一棵被虫子掏空了树心的枯树,身躯扭曲成一道痛苦的弧线。
乍见老院长,叶欢四人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把,莫名疼痛。
四人不敢怠慢,急步迎上前去,忍着心头的痛楚,叶欢强笑道:“老院长,欢子给您请安啦,您老今天打扮得可真帅,绝对秒杀全京城的怀春老太太……”
老院长今天确实穿得有点正式,估计是头一回进京城,所以他郑重其事的不知从哪个箱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衣服还隐隐透出几分古怪的樟脑丸味道。
此刻老院长腰板儿tng得更直,老脸难得的红了一下,然后板着脸骂道:“王八崽子,三天不骂就埋汰我,以为老子喜欢穿这个么?还不是怕给个王八崽子丢脸,京城可是天子帝都,穿正式点儿总没错的。”
张三在一旁点头:“那是,老院长这一身如果换了九十多年前的京城,绝对是引领时尚,那会儿只有大学生才有资格穿这个呢。”
老院长扭头瞪着张三,片刻之后,叹息摇头:“张三,怎么还是这模样?长得一点都不喜庆,遭了灾似的,以后怎么讨媳fu儿呀……”
张三赶紧一哈腰,笑道:“您老宽心,赶明儿我就去那儿整容去,一定整得让您老瞧着喜庆,不喜庆您拿硫酸泼我。”
老院长欣慰的叮嘱道:“……好,整容前少看赵本山的品,也少看幸运52,饼子脸还能接受,鞋拔子脸就让人闹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欢乔木四人放下了一切事情,专心陪老院长在京城四处游玩。
乔木是女孩子,天生比较细心,特意去商场给老院长买了几身合体的西装,唐装,换下了他那身不合时宜的中山装,这也让叶欢他们由衷松了口气,省得每次陪老院长出门都像老军阀领着马仔们出征似的。
不过老院长不喜欢叶欢专车接送,他他当了一辈子平民,老了却搞得跟政府首长似的,很不习惯,由简入奢易,将来回了宁海,怕拗不过这口劲来。
这是一位很朴实的老人,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教育着院里的孩子们,什么是做人之本,什么是真正的朴素。
叶欢四人于是干脆领着老头儿每天挤公交车,老头儿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这天从八达岭游玩回来,叶欢一行人坐公交车回酒店。
摇摇晃晃的车上,老院长和叶欢并排坐着。
“还没跟乔木把事儿办了?”老院长扭头瞧了一眼乔木,悄声问叶欢。
叶欢楞了一下,接着不怀好意的笑:“老院长,您可越来越老不正经了哦……还没呢,我正酝酿着哪天把她灌醉,再把她办了……”
老院长也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啪的赏了他一大锅贴。
“王八崽子,我的是婚事!想哪去了?”
叶欢揉着脑袋,苦着脸道:“……我这不还没到年龄嘛,等我满22岁我就向她求婚。”
老院长面色稍缓,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记住,别辜负她!不然老子抽死,王八崽子,满脑子的龌龊事……”
“龌龊事的美妙,您这样的老处男哪能体会呀……”
啪!
又是一记锅贴,仿佛戳到老头儿的痛处,这一记挨得有点重。
“张三呢?还在偷鸡o狗?”
叶欢赶紧解释:“三儿现在改行了,一门心思发明防盗门,研究成功以后打算申请国际专利呢,偷鸡o狗已经成了他的业余爱好,功力也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像咱们现在坐的这公交车上走一个来回,他能扒六个钱包儿……”
老院长脸一绿,还没来得及骂,便看到前排坐着的张三忽然跳了起来。
“不好!欢哥,我被偷了,被偷了哇!”张三惶急中带着哭腔。
叶欢:“…………”
做贼的被贼偷,这子真他妈不长脸,刚刚还夸他呢。
“冷静点儿!被偷什么了?”叶欢喝道。
张三回头,现出一张痛苦得扭曲的脸,越发不喜庆。
“刚才旁边坐着一漂亮妹子,我觉得吧,这个时候应该装个b,就打算把买给我的苹果手机拿出来玩一玩……”
“然后呢?”
张三悲愤嚎啕:“然后我一o口袋,操!b丢了!欢哥,b丢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