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可同样,十字军那边,又有谁能安安稳稳睡个踏实觉?
说起来,十字军的众位主将,比之萨拉丁还要疲累十倍,如果说萨拉丁是宿夜劳累,白发渐生,而十字军那里,多的是人一夜白了头的。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毕竟,即便双方在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不相上下之时,单凭现有的兵力和将领,那胜负之数最多也就是四六开,谁也不敢轻易言胜,可如今,这三者几乎全被埃及人占着,要不是十字军的众将现在还算齐心协力,而且士兵数量着实高出萨拉丁一筹,否则的话,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十字军直接认输回家便好了。
自柏舟被俘之后,还没过多少时日,十字军便重新沿着阿苏夫—雅法—阿克里一线,继续进行征伐。
这其中,不得不提到勃艮第『nv』公爵贞德和法王查理七世。要知道,原本法王是不太同意继续兴兵征伐的,更别说亲自打先锋了,可没办法,以往他自己在宫中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真切的察觉,这一出来,他才更加意识到,自己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和威望,远远不及贞德的十分之一,好多中低层将领在与贞德的部队会合后,大有“独立”之势,而且由于贞德和沃尔夫冈因为西秦的原因而『jiāo』好,且塞浦路斯又实际上是掌握在神圣罗马帝国的手中的,所以以至于贞德部众的粮草补给数额是仅次于沃尔夫冈的,自然更加能吸引这些远道而来的,原本属于法王的士兵。
法王无法,除非他决定自己带着撑死不过五千之数的还算忠心的士兵灰溜溜地撤回法兰西,要不然,他就只能跟着贞德行动,以显示他对手下的万余士兵,还是有很强大掌控力的。
面对法王的自欺欺人,贞德洒然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本人对于法王十分讨厌,可也明白,查理七世毕竟代表着法兰西,而自己,是地地道道的法兰西『nv』子,没有必要在外人面前,太过驳了法王的面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单纯质朴的『nv』孩儿,哪怕她现在也手握一地生杀之权,历经战火,也遭受过背叛,可她仍然在心中以法兰西为重,而她心中始终认为,能代表法兰西的,也只有法王查理七世,所以,哪怕贞德再厌恶查理七世,可表面上,是不会太为难他的。
但贞德不知道的是,如果说原本,法王查理七世对自己当初的做法还有些愧疚,甚至说有些自责的话,可当之后贞德被西秦人救走,还得了勃艮第一地,查理七世的愧疚之心就淡了下来,转而有些嫉妒——没办法,这是人之常情,谁让当时英格兰人、日耳曼人、西秦人都不想看见一个完整的法兰西呢,所以,当时那个提议,是除了法王不满意之外,所有人都满意的提议。
而现在,自打在塞浦路斯岛,法王自己的部队和贞德的部队汇合后,又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法王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睿智”,这个贞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虽然他在心底也明白,贞德是不可能篡取他的王位的,但是,面对一个比自己还受士兵爱戴的贵族,法王是不可能没有别的想法的。
特别是加上现在,不光是在士卒方面,贞德所受的尊敬远远高于自己,就连在与其他国之间的『jiāo』涉,诸如英王理查德,也更愿意询问贞德的意见,而有意无意的忽略自己,这也是法王所不能接受的。
可事已至此,法王明白,现在不是解决这些东西的时候,只能是把某些念头隐藏在了心底,准备等回国后,再做打算。
可没曾想,这边“『yīn』谋”还没有完全设计周全,在行至雅法之时,身为前锋的法王部和贞德部,却又一次遭受到了埃及人的“热情欢迎”。
不得不赞叹一下姜还是老的辣,萨拉丁在众多十字军可能的行军路线中,选择对了正确的那一条,也因此,让埃及人在这时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本章由为您提供]
但萨拉丁手下的将官们终究不都是圣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在圣雄的带领下,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完成命令的。
这一回,换成他们轻敌了,因为埃及人前不久刚在这里大胜了十字军一阵,无论从士气还是心理优越感方面,都远远高于十字军,更何况,当这些士兵和将领发现,这群愚蠢的十字军居然真的如萨拉丁所料,又一次从这里行进,让他们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一次,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而反观十字军这里,特别是身为前锋的贞德(法王在此时的作用便被无限地忽略了,因为贞德能调动法王一多半的士兵,而法王调动不了贞德手下哪怕一个士兵),由于她知道柏舟的实力,明白一如『jīng』锐如斯的西秦士兵,还在这里遭遇了惨败,所以她当然不敢有哪怕一丁点儿的马虎,而且,由于她本人『xìng』格的原因,倒也没有像有些神圣罗马帝国的人那样,开始畏萨拉丁如虎。
双方在未『jiāo』战之前,心理的态势就是完全不同的,似乎也就注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由于埃及将官的轻敌,原本应该是伏击战的设计,却被贞德的斥候提前侦破,变成了遭遇战。
可即便如此,如果埃及的将官们,老老实实地排兵布阵,和十字军正儿八经地打上一仗,即便不能打胜,可也不至于失败,最多是重新退守回雅法城中,和十字军再展开拉锯战。
可那个将官自信心爆棚,认为十字军不堪一击,所以只是草草地布置了一下阵型,便率先向贞德的部队杀去,在他看来,这支由『nv』人统领的部队,肯定不敢和自己『jiāo』锋,肯定是个一触即溃的主儿。
但这个将官哪里知道,前不久的战事确实对十字军有些影响,可以说,影响还颇为严重,如果是碰上这些受影响的部队,可能他确实会再得到一场胜利,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法兰西人,是由贞德率领的法兰西人。
这一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要知道,法兰西人前段时间在本土打的败仗,可能比有些国家的军人一辈子打的仗都多,他们从士兵到将领,甚至到国王,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失败,对于他们而言,失败了,重新整好队伍再战就可以了,对士气和战斗力已经没有多少可影响的。
更何况,这些部队现在是由贞德所领导的,由贞德领导的部队,虽然大家都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说,都有一种宗教狂热徒的感觉,这里面,应该英王理查德是最有发言权的。
都知道,冷兵器作战,在战场上,人数、布阵、士气、军械等等因素都非常重要,而一旦某个因素比对方优越了一个数量级,那么这场战斗就可以决定胜负了。就比如那时,贞德率领了万余士气不会下降的部队,一支为了信仰可以悍不畏死的部队,埃及人拿什么去拼?
这一仗的结果就是埃及主将最后骑着马,带着十余个亲卫离开了战场,被迫放弃了雅法,然后直接被萨拉丁扔到了绞刑架上。
其实萨拉丁倒是明白什么叫做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按照以往先例,他还从来没有阵前斩将过,可凡事总有第一次,而这次,萨拉丁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种将官,留着只能是个祸害。
平心而论,这个主将死的一点都不冤,因为如果不是他,可能现在还有许多十字军兵士对于埃及人有种陌生的恐慌,这样打下去,只会对十字军越来越不利,可就是因为这一次的埃及大败,让无数十字军兵士看着雅法城外,数千埃及人的尸体,让他们明白,埃及人也就是这样,他们的把儿,也不比自己粗多少。
而同时,十字军的众位将领,也终于慢慢明白了柏舟那时的苦心,现在的他们,如果柏舟还在这里,看到他们现在的『jīng』神状态,一定会非常欣慰,因为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正视对手,既不轻视,也不仰视——这种情况,就是发动决战的好时机,当然,这个好时机仅仅指的是心态上的。
可惜,柏舟是看不到了,而这些将领倒也没让远在大马士革的柏舟失望,占领了雅法,构建了还算牢固的补给线后,便接着进军阿克里。
不过,萨拉丁到底是萨拉丁,雅法新败,使他敏锐的发现,如今的十字军锐气正盛,不复当初那种疲惫之感,所以,便果断重新修改了计划,不再准备强攻,而是要依阿克里而守,消磨掉十字军的锐气,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再拖垮掉十字军的后勤补给。
对埃及人来说非常幸运的是,萨拉丁的策略又一次成功了,阿克里虽然日日遭受攻伐,可短时间内,依靠着城墙和城内的数万大军,也决计没有陷落的危险,而十字军的锐气和好不容易涨上来的士气,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城中,消磨殆尽,不过同样,萨拉丁那边也不怎么好受,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至于萨拉丁想拖垮掉十字军的补给线,差一点能成功,这个前提是他还有机动兵力可以直接派出去袭扰那条补给线,可惜,雅法之败,萨拉丁失掉了一支最为的强大的机动力量,而其他的部队,为了阿克里的安全,萨拉丁又是不敢随意调动的。
如果十字军的后勤补给是在罗德斯,那估『mō』着此次进军阿克里,会让十字军的后勤供给出现大问题,可好在,十字军攻占下了塞浦路斯,让这一距离,大为缩短,也就大大减轻了后勤的压力。
十字军的众位贵族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切谁的功劳最大,如果当时不是瑞士公爵一力要求征伐塞浦路斯,那估计他们这群人也就只能在阿克里城下待上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大局,可现在,能让他们真正有资本和埃及人耗在这里——尽管还是疲劳不堪。
这柏舟被俘后,大家倒开始慢慢怀念起他的好来,不知道柏舟知道后,会不会感觉到非常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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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还是不打?”贞德微微皱起了眉头,一身戎装的她,从来都是显得那么英姿飒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上也尽显疲惫之『sè』,特别是由于水的缺乏,让她有好长时间没有洁净过身子了,对于一个『nv』人来说,这是非常不舒服的。
而她的自言自语,却让某些人听得十分揪心。
就比如说法王,听了贞德的话语后,嘴中便开始反复嘟囔着“不打、不打、不打”,英王一不小心看到他这幅模样,差一点儿没有忍住笑。
其实,这次倒不是法王小气或者自『sī』,而是连包括沃尔夫冈在内的所有十字军军官,都觉得从开始到现在,人家法兰西人出力出的太大了,以至于其他人都完全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深感到不好意思。
因为贞德在这里,从阿苏夫到阿克里这一线,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是由她负责指挥的,士兵也多是她和法王的手下,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以来,损失最多的就是法兰西人。
原本按照道理,十字军是一支联军部队,那也就意味着不仅指挥方略是需要大家商量着来,包括损失,也应该是由大家分摊的,譬如说这些天我损失了不少部队,那剩下的日子里,就应该其他人打前锋。
可人家贞德不这样想,所有最艰苦的攻势,都是自己率领着部队一力承担,因为在她看来,除了西秦人之外,剩余的贵族们,与其说是在乎耶路撒冷,还不如说是在乎自己的政治声誉,和这样的盟友联合,贞德是有过经验、也吃过亏的,所以,也就不指望他们能有多么无『sī』的奉献。
也正是由于这段时间以来,主要损失是法兰西人承担的,所以在布置战略战术之时,贞德的意见就变成了主导『xìng』的意见,其他贵族若要反对,可以,但是得用自己的兵马去战斗,损失自己去承担。这显然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而现在,十字军的斥候部队,敏锐的发现——狗屁,用尉上的说,傻子都看的出来,埃及人的后方出了大事,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频繁的进出传令兵——驻守在阿克里的埃及士兵,有些军心不稳的迹象,虽然具体是什么事情,十字军的众位将官还不得而知,但显然,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他们已经和埃及人在这里相持了一段时日了,倒不是说十字军现在已经『jīng』疲力竭,相持不下去了,而是大家都明白,这个仗,就一直这么拖下去,对于十字军终归是不利的。
既然如此,所以所有的十字军的主战派将领,都觉得应该趁势再发动一『bō』强攻,而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例行公事般的攻城。
“打吧,反正我们守在这里,早晚也是要把阿克里打下来的,可能现在我们的损失会大一些,但阿克里不拿下来,我们又怎么去收复圣城?”沃尔夫冈发言道,他的意见,也代表了十字军中大多数人的意见。
“但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埃及人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这是『yòu』敌之计呢?”谨慎的法王,又一次『chā』口道,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去打前锋、再遭受什么损失了,可却又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因为要是那样的话,法王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可就要一落千丈了,须知,虽然前一段时间法王心疼自家的损失,可也明白,自己在各个贵族之间的声望,也在一点点的上升,这是法王最希望看到的,当然,如果是能在不损失士兵的前提下,提高自己的声望,那才是法王更希望见到的。
“『yòu』敌之计?阁下太过小心了吧,我们原本就是在攻伐阿克里,换句话说,不管他们有没有什么变化,我们这段时间的唯一任务就是征伐下阿克里,这一点,连萨拉丁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用什么『yòu』敌之计,那不是尽给自己添麻烦么?”尉上开口说道。
现在倒没有人再质疑他的能力了,因为这一路上,大家都看得出来,贞德的随军参谋,就是这个个子不高,相貌不怎么英俊的西秦人。对于他的能力,越来越多的十字军将领开始认可。
“是,尉上说的没有错,埃及人没有必要给我们玩什么『huā』样,现在在阿克里城下,拼的就是一兵一卒,拼的就是真刀真枪,『yīn』谋诡计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我同意加大攻击力度!”文森特开口附议道。
众位贵族将领也开始纷纷附议。法王看了看,知道现在自己心中的那个意见,还是得不到大多数人的同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既然如此,那么从明天开始,各部都要做好进攻准备,自然,我的士兵还是排在第一攻击序列中!”贞德声音从来都是如此的铿锵有力,带着些许不容质疑的味道。
事实上,对于贞德这种非常公正的安排,也没有人会质疑。
日落、日升,日复一日,仿佛是大自然有着无尽的单调,但对于一个人来说,看着缓缓西下的斜阳,却并不会觉得单调乏味。
“可是,为什么还没有你的消息?”看到众人慢慢离开,刚才还十分坚强的贞德,脸上也不由『lù』出些落寞的神情,有时候想想,贞德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柏舟也在这里,那么可能,她只需要做一个听命执行的将领就足够了,而不用像现在这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自己的声望无人可及,但她明白,这是建立在目前十字军还没有失败过的前提下,万一一个不小心,十字军因为自己的策略而遭致失败,那么后果,是很难想象的。
贞德叹了口气,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继续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扛起这面大旗,“算了,就当是报恩吧。”
贞德这样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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